第19章

第019章

會議室裏人全都來齊了,趙曉彬才姍姍來遲。許星喬心裏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領導做派。讓其他人等着,也是一種自我能力和權威的體現。不僅許星喬知道,其他人心裏也知道,因此只有比趙曉彬早到的,沒有比趙曉彬晚到的。敢在趙曉彬後面才到的,要麽職位比趙曉彬高,要麽就等着哪一天因為左腳先進公司被開除。

趙曉彬過來之後,他先坐下了,其他人才坐了下去。“今天找大家來,主要是為了下達公司高層有關于對藝人培訓的會議結果,知道大家都很忙,我就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說了一個半個小時之後,趙曉彬擡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綠盤表,想起今天要請王福海吃飯,最後做了總結:“有時間有需要進行演技和舞蹈培訓的有潛力的藝人,經紀人統計名單統交上來,再做篩選。大家抓緊時間。”

趙曉彬說完站了起來,他沒有走,大家也只是站起來沒有動。趙曉彬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曼,然後收回目光看向大家,語氣冷冷的說道:“雖然我們是娛樂公司走在時尚前沿,但是我們到底不是藝人而是經紀人,作為公司在職員工,我希望在着裝方面還是不要太花裏胡哨。”

趙曉彬說完之後,帶着助理離開了會議室。衆人的目光紛紛的看向方曼,方曼的臉一時間漲得通紅。又恨又悔又羞又惱。她低着頭咬着牙心都在顫抖。大家紛紛的離開之後,許星喬掏了張帕子出來塞給方曼,也抱着文件快步離去。這種事情不管是誰、什麽身份,都應該給對方一點獨處的時間,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狼狽才是最好的做法。

許星喬前腳離開,後腳方曼就把頭發上超大超紅超炫目的紅發帶給一把扯了下來,還扯了幾根頭發下來。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她狠狠擦了一把。

好丢臉。

太丢臉了!

她心裏說着,眼睛裏也有着惱怒憤恨。不就是個領導嗎有什麽了不起的?遲早有一天……

——

許星喬手頭上只有梁越和李惠子,今天開的這個會當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心裏琢磨着把兩個人的名單都寫上去。至于高層們要看的“具體事實具體分析”許星喬也進行了藝術加工。這種有關于藝人的具體分析報告一不能假大空,二其實又不能完全說實話。總之,許星喬是各種老手。

花了兩個小時他把名單寫完之後塞進了抽屜裏,然後上了鎖。這東西不能太早交,別人會覺得他想搶藝人培訓名額。也不能交太晚,讓別人覺得你對這事兒不積極。他打算和辦公室裏的人約好了一塊兒去交給趙曉彬助理。

忙完這件事之後他開着電腦查一查資料,除了一些官方宣傳的東西,他也沒有琢磨出什麽門道。王福海現在正在選角,梁越演男一男二自然是不可能,可是男三男四什麽的,也不一定不可能嘛!只不過光憑着李水明導演的牽線搭橋只怕是最後只能混個十幾場二十幾場戲的配角,還不是那種鏡頭一直有的配角戲。那怎麽能夠呢?至少要讓梁越在戲裏演一個人設有弧光的角色才行。只不過目前也沒有什麽法子去王福海面前晃一眼,建立一下好的交情。許星喬皺皺眉毛,喝了一口水,細細琢磨着。

終于,他把包背了起來,洪衛善問:“許哥,出去啊?”

許星喬回他說:“有點事兒。”他說着拿出手機給梁越打電話,一邊往電梯走一邊對他說道:“你現在有空嗎?”

梁越不是個傻逼,他當然知道許星喬不會無緣無故的打電話給他,他現在就算沒空也要自己有空。他問:“什麽事?”

許星喬:“你現在坐地鐵去玉聞山茶館,你在公交站等我,我馬上過來。”

梁越不知道許星喬什麽用意,可是還是馬上答應了。許星喬四十多分鐘之後和梁越在玉聞山茶館這邊的公交車站彙合,這都到魔都的郊外了。許星喬看着雙手插兜裏保暖的梁越,上前去給他的圍巾弄了弄,讓它更好看一些。許星喬說:“藝人在外面,不管何時何地都要注意形象。一旦被狗仔拍到你摳鼻屎什麽的,那就完蛋了。”

梁越哦了一聲,然後說:“我現在又不火,應該沒人拍我吧?而且這裏都是魔都的郊區了,不可能有狗仔吧?”

許星喬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方xx你知道吧?曾經和朋友一起去大老遠的地方吃燒烤,那地方荒僻的厲害連廁所都沒一個,他喝啤酒喝多了找了棵樹解手,結果尿到一半發現了攝像頭。人狗仔被淋了一身一聲不吭,被發現了拔腿就跑……”

梁越哈哈哈哈笑起來,笑的直不起腰。許星喬也是笑了,不過他沒說梁越什麽,只是道:“後面方xx他的經紀人為了搞定這件事情,大出血。所以,在外面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梁越聽話的點點頭。他忍不住問:“許哥,我們到這地方來幹什麽?”

許星喬:“守株待兔。”

梁越腦子一團漿糊。

許星喬邊走邊對梁越說道:“有件事情還沒有跟你說,李水明導演給了你一個機會,跟王福海導演打了個招呼,讓你過去試鏡配角。王福海就是最近新劇噱頭比較大的仙俠劇《山海明月》的總導演。王福海這個人喜歡來玉聞山茶館喝茶,我帶你過來跟他套套近乎。”

梁越開心的說:“那我等會兒表現的好一點!”

許星喬眼神怪異的看他一眼,然後說道:“你等會兒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好了,不要在他面前表現,最好跟蕭欣悅、譚歲超他們一樣,平時有外人在的時候矜持微笑就好。”

梁越不太懂許星喬的用意忍不住撓了撓頭,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等到了玉聞山茶館的時候,梁越才知道許星喬讓他不要表現是什麽意思。原來這家茶館明面上是喝茶的地方,實際上是供茶客玩樂的地方。

這裏的每個茶侍,在這樣的大冷天,全都穿着肉色的絲襪露出潔白又修長的腿,旗袍都快開叉到腰上了。而且這旗袍也不是古典的款式,而是改良過的,從胸部那一塊兒開始到脖子,全是白透的歐根紗,一對一對的大白兔若隐若現。

這哪裏是喝茶?

這是喝花茶啊!

梁越窘迫的臉都紅了。即使戴着口罩他耳朵也是紅的,壓根不敢到處看。倒是許星喬輕車熟路,雖然他不玩這個,但是他在娛樂圈裏混,那些投資商、大老板、大導演什麽的來這裏消遣、請吃飯什麽的,他不來就是別了他們的面子。

許星喬進去之後直接要了間包間,然後說:“一壺紅茶,我等客。”

有茶侍引他們進去,這裏都是竹制的內間,一間一間房隔開,可是竹子縫隙到底有點大,而且不隔音,能夠聽到周圍的動靜。

許星喬記得王福海每次來都喜歡點玉竹居旁邊的海棠春,還笑稱他這把年紀了就是一樹梨花壓海棠,選海棠春最合适不過。他現在點的就是玉竹居。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今天運氣是真的好,隔壁海棠春竟然傳來了王福海的聲音,不過,還有趙曉彬的聲音。

不過這事兒也不稀奇。畢竟蕭欣悅要擔綱《山海明月》的男主角,趙曉彬作為蕭欣悅的經紀人,請王福海吃飯自然不稀奇。

這玉聞山茶館聽說是一個房地産老板的情婦開的,手底下有一幫子通過“中介”拉過來賺錢的大姑娘小姑娘。在茶館裏動動手動動嘴可以,全套的話得出去,還要額外付一筆“外賣費”。而且這種地方能開起來,自然也是因為從商的上面有關系,輕易沒人動這裏。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古代某朝某代不允許朝廷的人去妓院,大戶人家就在家裏養戲班子、養瘦馬……不許玩女的,那就養書童、養男仆……總之上有政C下有對策。

穿旗袍的女人給許星喬和梁越煮好茶之後,請他們品嘗。梁越不愛喝茶,他也沒怎麽喝過茶,口罩拉了拉也沒有取下來,牛嚼牡丹一樣吞了一口只覺得香。許星喬笑着說:“茶慢慢品才能品出味道來。”

梁越說:“解渴就行。再說了我也喝不慣茶,我喜歡喝果汁。”

許星喬笑起來,女人要再給他們泡茶,許星喬說:“出去吧,我們等人。有事會再叫你。”許星喬随手給了一百塊錢小費塞到女人手上,女人勾魂的沖許星喬笑一笑聽話的出去了。

梁越等女人出去之後人不足對許星喬詫異的問道:“這種地方不怕被那個嗎?”

許星喬笑着說:“不怕被哪個?你以為的鐵面無私公平正義的那些上面的人其實自己屁股都不幹淨,他們又怎麽會搞來這種地方?就算搞倒了,也不過是另外挂牌再營業罷了。”

梁越出社會未深,并不知曉其中的道道,許星喬對梁越解釋道:“我給你稍微透露一點兒,你自己去想。這是一個房地産老板的小三開的茶館,這房地産老板要想建房子是不是就得買地?買地是不是要招标?招标是不是要出土地規劃方案?土地規劃方案是不是要找專門的規劃公司?至于找哪家規劃公司,對方肯定是跟批地的絕對絕對絕對沒有明面關系。一份規劃書就有可能賣到幾百萬甚至上千萬,這是什麽?嗯?”

“賄賂!”

許星喬:“屁,真要調查起來這叫知識無價。”

梁越:“……”

許星喬說:“所以,礦泉水瓶子裏裝茅臺也好、五糧液也好,都不是什麽新鮮事。去哪裏哪裏吃飯直接記賬、去哪裏哪裏花銷也是直接記賬……花招也好套路也好,明面的福利還是隐形的福利都罷,人凡事多幾個心眼子最好,我們不去害別人,也不要讓別人來害我們。娛樂圈這地方魚龍混雜的,你在外面混,一定小心了。”

其實許星喬對這種事情以前也不過是一知半解,但是他和林一北在一起後,林一北對這種事情格外熟練,他也是近墨者黑。

梁越被許星喬說的驚悚。許星喬聲音沒有多大,跟梁越說了會兒話的同時還聽着王福海跟趙曉彬在笑談。那邊好幾個茶侍,聲音笑起來的時候都嬌滴滴的。

王福海:“趙總,你可真是君子。這請我來喝茶,自己卻不喝。”

趙曉彬笑着道:“王導你喝的高興就行,沒辦法我這人天生就不愛喝茶,不如下次我再請你喝酒。”

王福海說:“趙總盛情,我當然不會推辭。只不過說句實在話,蕭欣悅真的咖位不太夠,投資商那邊也會有話講的嘛。他要是個準二線的藝人,我也能跟投資商那邊幫你回圜回圜,可是他現在還是一個三線藝人,一個三線藝人來擔綱3億的大制作,我怕他年輕人骨頭嫩擔不起架子啊。唉,其實也是我自己能力有限,怕沒辦法挖掘蕭欣悅的潛力。”

趙曉彬笑着說道:“王導這話說的,你捧出過的新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你的才華整個娛樂圈大家有目共睹。”

王福海笑着說:“老喽老喽,一把老骨頭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名聲也不顯錢也沒賺上一點兒,真是歲月不饒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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