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九層

第九層

病號服男人看着電視屏幕裏睡姿各異的八人,臉色并不好看。

病房門被推開,病號服男人的舅舅端着菜品走進來,把一道道可口的美食放在小桌子上。

舅舅瞥了眼電視,波瀾不驚道:“吃飯了。”

病號服應一聲,擡手吃飯,眼睛卻盯着屏幕不肯移開。

身為病人,病號服有諸多忌口,但舅舅準備的食物很好遵循了醫生的囑托。

病號服捏着筷子的手背上滿是青青紫紫的傷痕,手背連接輸液管,輸液管連接輸液袋。

輸液袋已經輸完一半了。

“舅舅,他們已經到第九層了。”

聽見病號服的話,舅舅終于重視起電視屏幕裏的畫面,只見大片大片的植物裏,那幾人躺在裏面,乍一看像花仙子。

“速度挺快。”舅舅說,“我給他們加點難度。”

說着,舅舅打着電話走了出去。

舅舅不知道的是,病號服自他走後就再沒吃過一點東西。

電視屏幕裏,昏迷的某個人緩慢睜開了眼睛。

小孩子胃比較直,相對應的,水也容易嗆出來。

故,一行八人中第一個醒的是舒雁子。

舒雁子手軟腳軟,還沒從窒息感中緩過勁。還好她有意識時即使缺氧也沒忍不住用鼻呼吸,不然可就不是嗆出幾口水這麽簡單。

看那邊那個傻大個,肚皮渾圓,肯定是無意識喝了許多水。

舒雁子仔細觀察暈着的這些人,沒發現誰有肺積水的症狀。

所以應該……沒事吧?

舒雁子學藝不精,不敢妄下定論。

但除了身為小孩子的她會點醫術,也沒人知道了。

舒雁子把離她最遠的卷耳拍醒,主要是因為別人在舒雁子眼中,遠遠及不上“可靠大人”的标準。

卷耳在睡夢中聞見泥土的味道,睜開眼,就看見舒雁子在他身邊。舒雁子小朋友身上蹭了些泥土,又髒又臭。

他們身下的土地吸收了電梯裏的淨水,此刻黏黏糊糊的,平等地弄髒每一個人。

“我們是……到九層了?”卷耳撐着頭起身。

舒雁子看着圓柱電梯,道:“看起來是的。”

圓柱電梯已經損毀,不能再使用。

卷耳卻沒想到第九層會是這個樣子——大片大片的綠植,玻璃穹頂折射着陽光,草上水珠滴滴分明。偶爾有節肢動物跳躍其中。

小型生态園。

多麽奇特,卷耳身邊就有兩株并不開在同一季節的花。

卷耳撫摸兩株花花瓣,确定都是真花無虞。

其他人陸陸續續醒轉,只有男高F還暈着。

“哇——”何亦可發出沒見過市面的驚嘆,“好厲害。”

嗯,二傻子是這樣的。

不過确實如何亦可所言,這小型生态園厲害到沒邊。

能不厲害嗎,常見的不常見的、冬季的夏季的、新生的衰敗的,植物的種類、生長各個過程幾乎樣樣俱全。

楓鏡眉還在一顆樹周邊土地發現了桃花。

連植物生長環境都能改變的小型生态園……再聯想一下十層時那神乎其神的淨水、悄然出現又消失的機器人,如此科技力真的是當今時代可以出現的技術嗎?

楓鏡眉說不準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兒有東西。”歐陽旦的聲音打斷了楓鏡眉的思緒。

托淨水的福,歐陽旦頭上的大包已經好了,行動不受桎梏。

她醒來後第一時間搜尋四周,就看見了樹杈上的木牌牌。

木牌牌上寫着三句話。

【1、歡迎挑戰者們來到第九層,請你們繼續尋找前往下一層的電梯吧!

2、由于本層樓生長大量有毒植株,本公司準備了三分藥品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3、小型生态園生存法則:樸素的不一定沒毒,但鮮豔的一定有毒!遠離,速速遠離!】

下一秒,一顆色澤粉嫩的花骨朵兜頭砸在了歐陽旦頭上。

歐陽旦氣急,把腦門上的花骨朵扯下來狠狠踩了幾腳洩氣。她覺得這個什麽賽事就是在針對她,不然怎麽這花不砸別人就砸她?

肯定是故意針對!

歐陽旦擡腳就往前邊走。她現在只想快點找到去往下一層的電梯,趕緊離開這棟該死的鬼建築。

見歐陽旦走,趙書華忙跟上去。

人們是從衆的,有兩個人打頭陣,其他人也就跟着走。

“诶、诶?”何亦可看着離開的人,又看着卷耳。

第十層樓的時候,因為要爬通道,卷耳不得不放棄他的輪椅。有輪椅的時候大家到還願意幫忙推一推,現在的他沒有輪椅這個代步工具,其他人當然不願意負擔一個累贅。

何亦可決定好人做到底,打算背起卷耳走。

“不用了,你跟着他們去吧。”卷耳拒絕他的幫助,“發現電梯後你來叫我,我坐享其成。”

“可你一個人……”

“這兒很安全,有樹有花有草,我不亂動就沒有危險。你越早找到電梯,我就越快離開這裏。”

何亦可不放心放卷耳一個人在這兒,但卷耳最後一段話說服了他:

要早點找到電梯,不能讓卷耳久等!

何亦可激情滿滿地走了。

走之前,何亦可從工具箱裏挑挑揀揀,最終挑選出一把錐子、一柄鐵鑿子。何亦可把這兩樣被卷耳使用過的工具交給他,說是讓他有個防身武器。

卷耳道謝。

送走何亦可,卷耳轉頭看向被所有人遺忘的家夥——男高中生F。

男高F原本滿身傷,經過淨水洗禮好全了。不看捆綁他的繩子,卷耳也想不起之前他狼狽的樣子。

“既然醒了,就別裝。”卷耳道。

男高F睫翼顫動,但不肯睜開眼。

行吧,你想裝死裝死。

卷耳放任自流,打量起周邊。

有植物的地方就有動物。

卷耳随手一扯,将身邊樹上的一條蛇給扯了下來。

綠色蛇,背部一排白色斑紋,像一塊美輪美奂的綠翡翠。當然,這蛇的名字就叫翡翠樹蟒,幼年時多為紅色或橙黃色,是著名的無毒蛇。

卷耳扯這條蛇下來,是想搶它的位置。

丢開翡翠樹蟒,卷耳利索上樹。長臂猿還能僅靠兩只手蕩秋千呢,卷耳上樹不用腳很奇怪嗎?

所以男高F你別震驚了,基本操作而已。

男高F一臉懵逼地起來,又被翡翠樹蟒吓得動都不敢動。

普通人沒幾個認識蛇的,也基本分得清有毒蛇與無毒蛇,唯一會的就是通過顏色辨別。

就像牌子上第三條寫的一樣——樸素的不一定沒毒,但鮮豔的一定有毒。

傳統文學作品裏,綠色的毒基本代表最高一檔次的毒藥。

憑男高F針尖大的膽子,靈魂随便遭點事就離家出走了,獨留男高F的軀體面對翡翠樹蟒。

“無毒蛇。”卷耳坐在樹上,已經安頓好自己。

他不喜歡自己在樹下什麽也看不清的狀态,樹上視野不說好,至少視野範圍比趴地上站不起來的狀态要大。

多虧卷耳提醒,男高F回魂。

男高F壯着膽子動了幾下,那翡翠樹蟒立刻豎起身子,蛇信子吐出來,嘶嘶作響。

男高F剛提起的膽子瞬間煙消雲散,癱軟在地不知所措。

膽小鬼。卷耳心裏默默給他下定義。

翡翠樹蟒貼地爬行,很快繞到男高F的腳邊。

男高F被這條蛇吓傻了,雙眼迷茫呆楞着。

卷耳收回之前覺得何亦可是二傻子的想法,同男高F比起來,何亦可的傻氣都只能說是蠢萌。

掰折一根小樹枝,卷耳将其投向地面,一舉紮穿翡翠樹蟒腦袋。

不用錐子的原因是不想何亦可傷心。就何亦可對工具箱那愛不釋手的模樣,要是知道他用錐子殺蛇,不知道得多傷心呢。

為了保護何亦可的心靈,卷耳選擇采用樹枝。

說到保護……翡翠樹蟒貌似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卷耳看着底下失去氣息的毒蛇,陷入沉思。

很快卷耳找到寬慰自己的理由:他是出于男高F的安全考慮才殺蛇的。

這麽一點愧疚感一下子被卷耳抛棄。

旋即,卷耳開始思考殺死男高F的可能性。

通過第十層樓和剛才的觀察,卷耳确定這人是拖後腿的存在。

說才智,這人的才智不能同楓鏡眉相比;說體能,這人的體能比不過趙書華;說心智……膽小鬼一個,這種心智實在容易拖人後腿。

被男高F害得染毒的歐陽旦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若非淨水功效奇特,歐陽旦和他都不知會是何種模樣呢。

再留下來,也不過是個禍害而已。

殺不殺呢?不殺死,這男高中生遲早害人。或者讓他失去行動能力,例如斷個腳之類的?

反正在百萬美元角逐賽裏,沒人能治卷耳的罪。

……我在想什麽危險的東西?!

卷耳猛然清醒過來。

他看着手裏已經瞄準男高F腦袋的錐子,連忙把它收回去。

就算沒人能治罪,他也要當好遵紀守法的公民,怎麽能把法律抛在身後?!再說男高F并沒有做什麽壞事,頂了天了就是不小心連累了別人而已,罪不至死。

卷耳察覺自己的精神狀态十分不對勁。

有什麽東西在擾亂他的思維。

“喂,F。”卷耳叫道。

男高F的表現同樣異常。

F一動不動。

卷耳本以為男高F是膽怯懦弱不敢行動,但現下看來,可能是植物園裏有某種對人進行精神幹擾的物質。

即使精神堅定如卷耳也會中招,更何況一個小男生?

所以,精神幹擾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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