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各表一枝

各表一枝

如何處理人際關系一直是曾色如學不來的點。

她皺眉看着卷耳舒雁子,聽着兩人在那邊的“不要公主鞋”、“可是這個好看”、“找雙平底的鞋子方便運動”、“你說得對”等話語。

卷耳其實是故意晾着她的,目的是觀察曾色如的态度。

由于他是背對曾色如,所以觀察曾色如的任務交給了舒雁子。舒雁子整日裏在家中醫館玩耍,察言觀色已是基本要領。

人類被忽略時表現的情感往往是潛意識的反映,能很好反饋出一個人的真實性格。

不安、懊惱、一絲絲迷茫,即是曾色如被忽略時的表現。

用動物來描述的話,就像等待主人光臨的遺棄犬。

咦,有點奇怪的形容,但莫名很相似。

卷耳選擇給曾色如的形容詞加上一個前綴:美麗的。

美麗的遺棄犬。

美麗的東西受人喜愛,一般來說都是被人好好呵護的存在;而被遺棄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可能是太過完美導致原本的主人自卑,也可能是本身具有什麽光憑“美麗”一項不足以遮掩的瑕疵。

面對被人忽視,曾色如表現出了焦躁的情緒。

出色的外貌的确是個加分項,見曾色如皺眉,卷耳覺得自己和舒雁子未免太過分了些,怎麽可以無視美女呢。

“抱歉,我的态度太糟糕了,非常抱歉。”

自認做錯了事,卷耳姿态放得奇低,争取獲得曾色如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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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冷淡外表不同的是,曾色如脾氣很好,輕而易舉帶過了他倆故意的忽視,打手語道:“那我們啓動客梯吧。”

存了将功補過的心思,卷耳這次應承得很快,沒多猶豫就踩上了另一個機關。

對卷耳來說,相信別人的一面之詞比相信自己要難上很多。他對自己當然充滿信心,相對的,他總是懷疑別人會否不懷好意。

事實證明卷耳的判斷沒有出錯,曾色如全然是不會撒謊的角色,沒有彎彎繞繞,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客梯開啓,三人乘坐其下去。

“我們不用叫大姐姐大小哥哥們下來嗎?”舒雁子問。

卷耳就說她傻。

“那個、很舒服的女孩子,不願意。”

很舒服的女孩子,指平平無奇季飛池是也。

談到自己的邀請被拒絕,曾色如的表情愈發惹人憐愛。

毛茸茸讓人放下戒心,美女也讓人生不起防備心。

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符合了舒雁子對她“像狗狗”的形容。

後來舒雁子當着曾色如的面這麽形容時,曾色如只是笑笑不說話。

她也說不了話。

“可是……”盡管曾色如解釋了“為什麽不帶上面人”的原因,舒雁子心中仍然有疑慮,“你沒有問別人啊?”

“機器人來,不想對上。”打手語。

“哦,這樣啊。”舒雁子重歸安靜。

當客梯三人與電梯三人前往下一層時,樓上的馮黎和辛諾同步蘇醒。

馮黎整個人是蒙的,一時間分不清東南西北真實虛幻。好半天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抛下,那些人乘坐電梯走了。

一直以來都是馮黎抛棄別人,哪裏有別人丢下他的份,這心理落差可不得了。

辛諾到适應良好。

馮黎還在發呆的時候,辛諾已經着手尋找新的電梯前往下一層了。

未曾深入社會的高中生沒什麽主見,六神無主的馮黎自然跟着辛諾去。

現在的情況是:馮黎與辛諾,這種組合在第十層的回字走廊中就呈現過一回。

季飛池、歐陽旦、楓鏡眉三人走正常電梯。

舒雁子卷耳曾色如走客梯。

何亦可與趙書華宣告死亡。

“唉。”

電梯內,想到慘死的趙書華與早死的何亦可,季飛池不由自主嘆息一聲。

“不要、咳咳、多愁善感。”歐陽旦嗓子還是有點不舒服,不過正常講話沒問題了。

季飛池知道擔憂并不能改變什麽,但她實在是平複不來心情,安靜的地方總是讓人難過。

況且楓鏡眉腿還沒好。

“估計廢了。”季飛池嘟囔着。

“不連累其他地方壞死就算不錯了。”

季飛池醫學常識約等于無,道:“這麽嚴重啊?”

秉承少用嗓子的原則,歐陽旦點頭。

季飛池周身的氣氛更沉重了。

“想玩手機了。”季飛池道。

這電梯裏連個打發時間的東西都沒有,所有人只能幹等着,等電梯到達下一層。

說起來,季飛池送何亦可去死後拿走了何亦可的工具箱,這會兒工具箱還在季飛池這裏呢。

她幫楓鏡眉做個截肢手術如何?

開玩笑的,季飛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而且工具箱裏也不一定有适合做手術的工具。

季飛池心血來潮,想打開工具箱看看裏面有什麽。

看了一圈,季飛池沒找到工具箱。

“……我好像搞丢工具箱了……”季飛池神情尴尬。

“哦。”歐陽旦從不安慰人。

工具箱在哪裏呢?

工具箱在卷耳手中。

确切地說,應該是在舒雁子手中。

卷耳抱舒雁子,舒雁子抱工具箱。

“工具箱有點重,”舒雁子抱怨道,“它壓着我的腿,會讓我不好長高。”

“你是小孩子,你能長多高你說了算,小孩子不撒謊。”卷耳道。

小孩子說的話肯定是真話。

舒雁子若有所思,堅定開口道:“2043年12月8日錦藥市新式城中村舒氏醫館內出生的舒雁子——一定能在18歲成年前長到一米七五。”

修飾詞準确、目标明細,絕對不要有任何差漏。

“為什麽是一米七五?”曾色如打手語。

客梯邊的燈光七彩絢爛,讓人不好辨識她的動作。兩人看了好半天,才理解她的意思。

“因為媽媽矮爸爸矮,我得成為家裏唯一靠譜的大人。”舒雁子回答。

一米七五的數值顯然是舒雁子多次測算後得到的數字,基因決定舒雁子的身高只能在一米五八到一米七八之間,最有可能拿到的數字是一米七。

但舒雁子想要比爸爸高。

高大的孩子能夠更好地保護父母。

“是想成為保護者。”

聽完舒雁子有關“一米七五”的理由,卷耳總結道。

經過幾次淨水的浸泡,卷耳的雙腿神奇地恢複了點滴知覺,雖然還不能動彈,但可以感受到一點點輕微的重量了。

舒雁子加上一個工具箱的重量輕飄飄的,一點也不重。

“我來拿吧?”曾色如打手語,打完直接伸手來拿工具箱。

舒雁子确實拿得累了,就乖乖交給曾色如。

卷耳沒有阻止。

三人持續的停留在客梯上,客梯緩緩運行,四周的燈光越發瑰麗。

等待的時間總是焦灼的,好在他們這邊并沒有人受傷。

卷耳看這些燈,燈光明明滅滅短短長長,要是來個懂摩斯密碼的,就會翻譯成:

奧地利的企鵝軍團攜手五條悟,向北大西洋發動求偶戰争。波奇只是戰争的目的之一,人類的最高目标是召喚二向箔鑄造永遠吃不完的巧克力天堂。

卷耳給自己的翻譯逗笑了。

他嘗試将顏色也納入“解讀”的範圍中。

接下來燈光傳達的信息變成:

第六層開門殺不走尋常路……诶?

卷耳震驚。

說不上他是在為自己天馬行空的翻譯震驚,還是在疑惑自己為什麽能那麽熟練掌握顏色+摩斯密碼的解碼方式,抑或是表達對翻譯出的話語真能連貫的驚訝。

方才他翻譯這些燈光全然是下意識的行為。

更為可怕的是,燈光的變化是有規律的。

也就是說,卷耳的翻譯很大可能不是胡亂翻譯,而是真有自成一套的翻譯規則。

這個翻譯規則,甚至是卷耳曾經熟知的,不然無法解釋他即使失憶也能準确翻譯的情況。

如何運用顏色+摩斯密碼對燈光進行解讀,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卷耳賴以維生的手段。

具體情況?卷耳想不起來了。

來到第七層後,卷耳察覺大家多多少少恢複了一些有關過往的記憶,只有他是一片空白。

嗯……或許應該說,他只記得大學的間發生的片段事情,18歲的過去、20歲的未來,卷耳一點想不起來。

他現在憑借大學三年的經歷活着。

一片空白的滋味并不好受,因為心中連個可以挂念的人都沒有。

曾色如的表現不像一個失憶的人,卷耳猜她應該沒有失憶;

何亦可想起了自己的機械,有着追逐的目标,不過死了;

歐陽旦看得出來是學霸,和趙書華天生一對,死了男友更有力量;

辛諾,這個家夥不好說,跳過;

舒雁子要保護自己的爸爸媽媽,在愛意中長大的孩子天然有對抗災禍的能力;

趙書華直腦筋不會拐彎很善良,死了變成歐陽旦的力量;

季飛池想起了一些人民信仰、人民公仆的事情,她一直把這個當目标;

楓鏡眉純純樂子人,記憶估計也恢複了大半,不用管她她絕對不會自尋滅亡。

卷耳将其他人的狀态依次盤點下來,發現竟然只有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

在百萬美元角逐賽這種要人命的地方,這是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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