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合作

合作

船停穩在海面上的一瞬,所有人都聽到喇叭久違的聲音——

【玩家發起停船,出海任務結束。】

靳以南聽到的則要多兩句。

【解鎖成就:注意素質】

【成就獎勵:退燒藥三片x1】

靳以南把哨子放進口袋裏。這是他在岸邊趁着男人不注意…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從人脖子上直接搶的。

雖然被扣了5點公共道德素質點,但能安全停船,還搖了個藥品級的獎勵,總是不虧。

四周已經聽不到海浪的聲音。

紀姜餅在一旁搭了把手,靳以南背起昏過去的黎洛,他走出船艙,就看到船就停在岸邊,還是他們來時的那個碼頭。

純白的桅杆在無風的海面靜默聳立。

有一種它從未離開的錯覺。

因為在船上耽擱了一天,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120個小時只剩下一半。

靳以南背着黎洛,本來走的就慢,太陽一烤,步子更慢了一點。

到民宿起碼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紀姜餅在旁邊時不時用三天沒吃過飯的聲音飄出兩句“要不要我來~”“要不要我來~”,等走在前面的駱言北回過頭,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老弱病殘的景象。

駱言北:“你走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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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以南連眼睛都懶得翻開。

他昨天一晚上沒睡,今天又沒飯吃,現在頂着大太陽背人,撒哈拉沙漠的老駱駝都沒他這麽辛苦。

左右駱公子是不會沾手的,靳以南幹脆虛化了這張臉,把駱言北變成一個移動路杆,杵在哪他就往哪走,這樣連路都不用看。

靳以南就這麽慢吞吞的背着黎洛走,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垂着眼睛沒看路,腦袋突然撞上一塊有點軟的“牆”,差點撲進“牆”的裏。

還好紀姜餅在旁邊扶了一把,才将将站穩。

駱言北把他背上的黎洛提了下來。

“……”

靳以南好不容易直起腰,就看到黎洛像麻袋一樣,已經被駱言北扛出了幾步遠,而紀姜餅已經禮貌的飄了過去,“要不要我來~”“要不要我來~”

“啊,不是,我沒想真來…”

到了民宿,駱言北把黎洛撂在堂廳,靳以南和紀姜餅把人送回房間放上床,紀姜餅碰到黎洛的手腕,“啊”的叫出聲。

血條幾乎見底。

就剩個小指甲蓋那麽點。

“她應該很難醒過來了。”

黎洛是NC,雖然都在船上過了一天一夜,但掉血要比其他三個人嚴重的多。

靳以南覺得這應該是系統判定的失去行動能力,剩下的血保存到時間結束之前,再勉強睜個眼,結算一下。現在已經是點數由人不由己。

紀姜餅帶好黎洛的房門,兩個人走下堂廳,就看到湯澄坐在桌邊,渾身散發着摸魚的金光:“小靳,你們回來了!”

靳以南:“穆洺呢?”

紀姜餅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號人。

湯澄一下從板凳上跳起來,煞有介事道:“穆老師他居然還在昏迷!他都昏迷兩天了!你說他會不會死?”

靳以南看着湯澄:“他肯定不會,你可能會。”笨死。

同一個時空同一張腦殘卡,就算穆洺脆弱了點,也沒有道理會昏迷兩天不醒。

湯澄二丈和尚摸不着腦袋:“那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靳以南:“可能在使用一種比你更極端的摸魚大法。”

湯澄:……

畢竟像黎洛這樣憨厚的NC是少數,稍加思考就可以想到,時空中的大部分NC應該會采取保存自身血量的方式,這樣在最後幾天才能精神抖擻的跳出來指點江山。

這一車人兩個摸魚,兩個刷臉,還有個冷若冰霜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活不活的下去不是腦子的問題,是被不被氣死的問題。

靳以南回到房間洗了把臉,靠在床頭開始整理着思緒,過了一會兒,耳邊冷不丁的響起一聲,

“去海邊嗎?”

駱言北靠在門邊,手裏提着一個黑色塑料袋,裏面雜七雜八裝了些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去幹什麽?”

“聊聊。”

駱言北像是篤定他會來,說完就出了房間。

靳以南不緊不慢的起床,慢吞吞的下樓,起初他以為駱言北說的去海邊只是個由頭,目的是想從他這裏套出點什麽,但等他走到地方,發現還真的就是海邊。

只不過和白天出海的碼頭不同,這裏要偏僻很多,只有一小片沙灘,在落日下泛着金黃。

靳以南找了片幹淨的沙地坐下來,傍晚的海風有些涼,比白天要舒服一些,他剛覺得心情好了不少,随即就看到駱言北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折疊凳,打開坐了下來。

“……”

好心情來得快去的也快。

但他察覺到,駱言北東西雖然多,卻都是些生存物資,并沒有多餘的東西,很像是經歷過一場大饑。荒,要不然就是野外求生之後活下來的農民。

駱言北慢條斯理的坐下來,把襯衫的袖子一圈一圈摞到手肘,兩條大長腿散在凳子兩邊,低頭去翻那個塑料袋,襯衫的領口微微離開脖子一點,那條純白的邊線和發尾一樣幹淨整齊,仿佛他的設定就是個有潔癖又冷漠的少爺。

“早上船突然進水,你怎麽覺得?”

駱言北一邊說,一邊從袋子裏摸出民宿裏的盤子,幾根幹樹枝被架起來,駱言北挑了其中兩根,像在船上一樣熟練的生火,火光映在靳以南眼睛裏,和落日是一個顏色,

“我們回去之後,有人搬動了貨物,導致船的重心失衡,被暴風雨刮偏,進了海水。”

而進了海水就要停船,他們就不能繼續在船上探索。

駱言北:“所以你是故意說的。”

靳以南也沒否認,其實他不知道紅色到底代表什麽,即使到了早上,也不會有任何線索能找到關于紅色是什麽的答案,但他想試一試,紅色代表的答案會不會就是某個玩家的秘密,所以才那麽說。

現在答案很明顯。

有人害怕早上真的會出現和“紅色的東西”有關的劇情。

“不是你,就是紀姜餅。”

靳以南垂眸,低聲道:“你們總有個人動了外面的東西。現在可以肯定,“紅色”就是秘密之一,只要找出紅色代表什麽,就可以離開這個時空。”

駱言北頭也不擡:“我會被你騙?”

靳以南:……

這種火燒起來很慢,好一會兒才竄出大點的火苗,駱言北把剩下的樹枝加進去,把那個破袋子一倒,裏面滾出來兩根玉米。

靳以南斜眼:“你昨天怎麽不拿出來?”

駱言北:“我以為兩根夠你啃了。”

……

火不大,再加上太陽下山之後風有些涼,好一會兒盤子上才開始冒熱氣。

靳以南的白色T恤被海風吹鼓起一塊,單薄的身體蜷成一團,柔軟的黑發搭在額前,仿佛一幅清新又安靜的油畫,就是瞳仁裏豎着兩根玉米。

駱言北看了他一眼:“想盡快離開,不如合作。”

終于進入了正題。

靳以南擡眼:“合作什麽?”

“交換信息。”

兩個人的信息合在一起,當然可以更快完成整個故事的拼圖,找到其他人的秘密。與此相對,也有可能翻車出局。

火光映照在駱言北的下颌,顯得側臉更為鋒利,單薄的眼尾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安靜的翻動玉米:“我們交換信息,應該很快可以找到紅色的答案,怎麽樣?”

……

靳以南眯着眼,慢條斯理的擡頭,先看了駱言北一眼,又盯回玉米。

兩根玉米微微焦黃,算是熟了,靳以南也沒什麽挑剔,從調料裏撒了點鹽,就開始果腹,等到一根啃了大半,終于覺得沒那麽餓——

“不怎麽樣。”

“……”

駱言北臉上寫着,吐出來。

靳以南繼續小口小口的啃着玉米,就像沒看到一樣,雖然他吃了,但他不打算答應。

一方面他确實不太相信駱言北,事關自己的小命,萬一自己前腳把信息共享給這個人,下一秒那破喇叭就開始通報他出局呢…

再者,現在紀姜餅很信任自己,湯澄和穆洺不知道打的什麽算盤,他們幾個人怎麽算都是駱言北最沒邊靠,他可不打算被這人忽悠,只不過是掏了幾根玉米出來而已,竟然想收編自己。

幹樹枝燒的噼噼啪啪,沒一會兒就滅了火頭。

駱言北自然是一句都沒多說,冷着一張臉就回了民宿,等靳以南慢吞吞啃完玉米走回去,天已經全黑。

堂廳空無一人。

從他們出海之後,前臺女人和老板娘都消失在民宿。

靳以南回到房裏,先洗了把臉,等出來的時候發現駱言北已經睡了過去,他往那邊走了兩步,駱言北的唇色很淡,又薄又細的眼睑上睫毛細碎,整張臉有一種冷俊又薄情的氣質。

靳以南看了幾秒,走回自己那邊的床,躺了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整個民宿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沒有別的聲音,靳以南才睜開眼睛,動作緩慢的挪下了床,輕輕推開房間的門。

雖然船停了,但船上的情況他已經摸了個大概,并不怎麽要緊。而這座島除了海,還有島中央的山,既然回了島上,不如把島上的線索弄清楚。

現在沒吃沒喝,生存條件這麽差,他又給了01三滴血,到第五天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靳以南打算在明天喇叭叫喚之前,先去探一探。

他輕手輕腳的走在樓梯上,有兩個臺階明顯有些松動,他踩過的時候發出“嘎吱”“咿呀”的聲響。

等他下到一樓,堂廳的燈已經黑了,只有幾縷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白橡木的長桌上,不知道為什麽,靳以南總覺得桌上好像少了點什麽。他剛剛站定,背後卻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

“嘎吱。”

是那兩塊松動的木板。

漆黑的堂廳,他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但第二塊松動的木板也發出了響動。

靳以南回過頭。

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

淡淡月光從窗邊照着他的影子落在桌邊,只有他一個人。

“靳哥?”

下一秒,靳以南的肩膀被拍了拍,他轉過身,身後亮起手電暖黃的燈光,照着紀姜餅的小號鵝蛋臉,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你…在找東西?”

靳以南微微皺眉:“你剛才從樓上下來的?”

紀姜餅搖頭:“沒有啊。我晚上一個人睡不着,就…就去海邊坐了會兒,現在剛回來,就看到你下樓了。你…不回去睡覺嗎?”

靳以南沒遮掩:“我打算去山上看看。”

紀姜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往他身邊湊了湊,“那我跟你一起。”

靳以南沒有拒絕,找線索是每個玩家的權利,兩個人徒步往山腳下走,好在夜裏的氣溫不高,走起路來不算太累。

這座山沒有名字,白天看的時候似乎還有些山景,到了夜裏,只剩下漆黑的一片,兩個人走到山腳下,上山的路有兩條,一左一右剛好對着,像是兩條對稱的線,朝黑色深處的山上延伸。

紀姜餅往裏走了兩步,步子頓住:“有車。”

山腳下,正對路口的地方,停着輛綠色電瓶車。

紀姜餅覺得這車和她見過的景區電瓶車很像,司機在最前排,後面幾排座位對着車後,讓坐着的人欣賞一路開過的風景,并看不到車頭擋在前面。

“我來開吧。”

靳以南坐上駕駛座,對紀姜餅道:“你坐後面。”

紀姜餅點頭:“好。”

等到車後方稍微沉了一下,靳以南回頭确認紀姜餅坐了上去,才慢慢的踩起加速,電瓶車開始往山上移動。

上山的路是環線。

靳以南開了兩圈,估摸着應該到了半山腰,但這會兒夜色很黑,車燈将将照着路,并看不清周圍的景致。

他突然想起紀姜餅是帶着手電的,于是朝後問了一聲:“能看清到哪兒了嗎?”

沒有人應。

又是一圈過去,靳以南皺眉,打算等下一個彎道過去,找個地方停下來看看,但就在過彎的一瞬,他的餘光瞥見了後視鏡的一角…

後面沒有人。

靳以南一個急剎車,想把車停在原地,但車燈照着路邊的雜草卻還在向後移動……

車并沒有停。

或者說,這輛車從始至終就不是他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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