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避孕
避孕
在進入這個逃殺時空之前，攏共只有三個時空。
三個時空拿了30分是什麽概念
靳以南洗完澡，揉着半濕的黑發坐在床邊，覺得這人未免也太厲害了一點。
房間裏都是浴液溫熱的香味，越是這種不正規的小酒店，沐浴液越是散着股沖都沖不散的香氣，靳以南突然想到什麽轉身挪到駱言北旁邊， “游戲規則裏有沒有說，每個時空的點數上限是多少”
駱言北正在收整那些槍和藥，聞言擡眉: “據我所知，沒有。”
靳以南點了點頭。
兩個人只有一張床，各自占了一邊，被子拉拉扯扯，靳以南突然發現駱言北也不嫌棄他，就這麽和他裹在一個被窩裏，睡着了。
這種小酒店的被子和床單都沒那麽爽利，帶着一點半濕不幹的觸感，靳以南回想到這兩天的幾條新聞，閉着眼，思維在腦海中亂竄。
海水，自助餐廳裏是海水。
還有避孕套和市民守則，日出…日落，不可以離開城市，靳以南正想着，突然感覺到窗簾的縫隙滲進一縷陽光。
緊接着，喇叭的聲音響起來——
【不朽之城結束“進化論”模式】
【上一輪城市建設已完成，下一輪建設場所将在中午12: 17分公布，請廣大市民注意躲避。】
雖然拉着窗簾，但靳以南能感覺到，外面不再是黑夜，天亮了起來，那些街邊冰冷的建築也停止了生長，他的耳邊不再有周圍幾百米內的嗡嗡聲響。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皮膚上劃開光影，靳以南翻了個身，看到駱言北正對着他，像是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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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到了”
“嗯。”駱言北說: “現在是日出，不能出去。”
市民守則第一條——【盡量躲避日出】
靳以南當然記得，所以他也沒打算爬起來，就這麽懶在被窩裏，他本來想再回個籠，下一秒，小酒店裏卻響起一陣不大不小的腳步聲，來的是一夥人，氣勢洶洶，并且暢通無阻。
靳以南擰眉，下意識抓緊了枕頭下的槍，駱言北的一只手也按着一把，用眼神示意他，先等等。
一般來說，玩家很少會這樣大大咧咧成群結隊的出現，并且樓道裏已經傳出嘈雜的拍門聲，玩家是不會做這麽張揚的舉動的。
果不其然，在這一群人拍到他們旁邊的門時，靳以南清楚的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拍門的人叫着: “警察，例行掃黃，請開門配合。”
“……”
靳以南眯着眼看駱言北，小小聲的說，看吧，你挑的好地方，不正經。
駱言北無奈的皺眉，他只想着不被登記，倒是沒想到還有這茬。
但靳以南還是覺得奇怪: “為什麽天一亮，一切換模式，他們就出來掃黃”
時間上也太巧了點。
“你這個小酒店，裏面養了多少小姐，真當我們不知道嗎，拉客的天一亮就出來塞卡片了，說別的都沒用，一間一間打開來讓我們查，否則就是抗拒執法，連你也帶回去問話。”
民警一邊走一邊對前臺女人說，下一秒，靳以南聽到房門被拍響，這是查到了他們。
靳以南和駱言北對視了一眼，不開門肯定是不行的。
門被打開，開門的是駱言北，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門框，門口的民警愣了一下，畢竟一路看過來都是禿頭大肚子，猛地眼前紮了一個帥氣可餐的男人，沖擊力着實有點大， “姓名，什麽情況。”
“跟男朋友開房。”駱言北氣都沒喘。
民警往裏探身，一副這說辭他已經聽膩了的架勢: “男朋友是吧，他叫什麽，多大年紀你知道嗎”
他指着靳以南鑽在被窩外的腦袋， “避孕套用了麽把避孕套拿出來我檢查。”
“……”
前面兩個問題都好說，但是這個檢查避孕套是哪門子執法靳以南心下一驚，顯然駱言北也沒有準備到這種程度。
但民警駕輕就熟，大手一揮，後面跟着記錄的就把房間裏的兩個垃圾桶都順到了門口，裏面空空如也，只有靳以南丢掉的擦碘酒的棉簽。
“你們開房沒帶避孕套”
民警的表情當即變得嚴肅，他身後那幾個衣服滴滴拉拉的小姐和鴨子瞬間臉色好看了不少，一個甚至擡頭起來: “警官，他們這才是真違法，我們都是混口飯吃，至少套都是好好帶着的。”
有了對比就有了底氣。
“……”
靳以南想到市民守則第三條， 【做好避孕措施】，覺得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勸你們老實交代，到底是賣yin還是開房，不管是哪一種，到底有沒有做好避孕措施，這關系到你們是否違法。”
民警聲音嚴肅，駱言北眉頭輕皺， “單純開個房間而已…”
“忘帶套了。”
“……”
後一句是靳以南橫插/進來的，駱言北回頭，眼神微詫，結果被靳以南擠了兩下眼皮: “警察叔叔，我們忘帶套了，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民警的聲音頓時擡高八度， “法律說不能殺人，你怎麽不問我殺人怎麽辦!”
靳以南微微擡眉，倒是沒想到不帶避孕套和殺人是一個層級的犯法。
但民警并沒說太多，這件事的處理俨然超過了他的職責範疇，他直接出門打了一通電話，靳以南隐約聽到幾個字:惡性/事件。
沒過一會兒，他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救護車的響動，兩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把他們請上了車。
一同上車的還有警察，顯然是要繼續跟進這個惡性/事件，靳以南看着窗外，外面已然天光大亮，而且現在沒有禁區，好像逃殺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弄在誰裏面了”
坐在車上的醫生問的毫無情緒，駱言北看着靳以南，留給他一個自己收拾的眼神，靳以南只好舉手: “我，在我…我這裏。”
他和這個看上去有些特殊的醫生對視一眼，對方的腦門上出現一個标簽: #科學家
“到了會直接帶你去做檢查，如果懷孕，就直接進行流産手術。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流産，一定要擁有你們的孩子，支付社會補償金後，政府會接管你的孩子，并有權進行科學研究。”
“這是知情書，你簽一下字。”
“……”
這是什麽霸王條款
靳以南随便簽了兩筆，對他來說這沒有任何風險，因為結果是必然的，只是他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如果懷孕你會被刑事起訴，沒懷孕的話拘留教育。”坐在車裏的民警補充道: “如果你需要通知家裏人或者找律師，就盡早。”
“為什麽不能懷孕”
靳以南小心翼翼的眨眼，他的臉蛋本來就小，這麽一臉天真的問，倒是讓人生不出什麽反感，只覺得他是個小傻帽，被壞人騙了。
民警看駱言北的目光瞬間陰森了一點，聲音也拔高了幾度: “這是法律規定，規定就是規定，哪有這麽多為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市民守則嗎”
“可是不生小孩，人老了怎麽辦”靳以南問: “到時候誰來開車，誰來做生意，誰來建設城市”
車裏的民警和醫生面面相觑，仿佛不能理解他的疑問，覺得他說的是天方夜譚: “什麽叫老城市就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到了，你該下車了。”
車門“呼啦”一聲掀開，靳以南迎着日光走下去，太陽像是初生一樣，炙熱而刺眼。
深灰的清水混凝土像一塊嚴絲合縫的巨大拼圖，這是一棟很高的建築，高的看不到頂頭，只有一個一個的圓形小孔，沉默的留在混凝土表面，昭示着它是由人澆灌起來的。
靳以南走進去，空曠而冰冷的空氣像蛇一樣鑽進他的鼻腔，這裏并沒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沒有繁雜的樓層診室導覽，這不是醫院。
如果非要描述，它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倉庫，一個冰冷的容器，玻璃盒子像那些嚴絲合縫的混凝土一樣整齊的被擺放在內裏，一層一層。
每一個盒子都是一米長，半米寬，盒子的下角挂着編號，從一層開始，編號的紙色發黃，墨跡融開，到了最頂層，編號的數字像是剛寫上去，還帶着筆尖的迤逦。
而每一個盒子裏，裝的都是同一個東西——
一個嬰兒。
數千上萬甚至上十萬個嬰兒，安靜的呆在這些玻璃盒子裏，他們所有人的膚色看上去都脆弱而紅腫，血絲透過薄薄的皮膚，攀附在空洞的眼睛周圍。
如果不是他們旁邊還站着民警，靳以南幾乎要以為他是被人販子拐到的這裏。
如果他想的沒錯，這裏所有的嬰兒，都是那份知情書中寫的，最後實在不願意流産，被生下來的孩子。
盒子的邊緣統一挂着三個操作臺，喂食臺上撒着營養粉，抽血臺上放着針頭和皮筋，還有一個臺子上放着無菌布，方便擦拭。
就像是一條流水線上的玩具，操作都是标準化的。
從一樓，到頂層，靳以南看着那些弱小的姑且叫做嬰兒的生物體，他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每個玻璃盒子的長度都是一樣的。
而這些嬰兒呆在裏面的模樣也都一樣，也就是說，不管是多久之前出生的嬰兒，又或是剛剛出生的嬰兒，他們的身體都是一樣大的。
他們沒有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