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端親王府十

第十一章 端親王府十

雲知不敢走遠,怕是雲芙起死回生,如若她還能回來,自己定要在這兒等着。

她将地上的血跡擦去,換了身衣裳,站在屋門口望着竹林。

直到天邊漸紅,一個銀冠玄衣男子出現在眸底,風乍起,吹動了他的衣衫。

他腰間別着劍,一手負在身後,就立在雲知身前,遲遲沒有開口。

雲知屈身作揖,想跟他訴說今日發生的事,“世子,雲芙姐……”

琏臣道:“她死了。”

他只微微蹙眉,并無多少漣漪。

雲知心中僵顫,上前一步問道,“世子如何得知?”

“向啓南與雲芙一同與人纏鬥,雲芙重傷後逃出,向啓南随後跟來,未料雲芙已經斷了氣息,便将她埋在了城外。”

人都埋了,涼透了。

心中像被抽走了什麽,特別的不舒服。

“世子,雲芙姐是被什麽人害死的。”

琏臣頓了頓:“那人被向啓南殺了,”

師傅終究是師傅,有他在,雲芙姐的仇都輪不到她去報。

可肚子裏還有一大堆的話,想找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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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可知,我自襁褓中就來了這裏,和很多姐妹一樣,我學語時喚的第一聲便是姐姐,她真的是個特別好特別好的姐姐。”

師傅如父,師姐如母。

所以嗜血食肉的這些年,依然過得快活。

他淺淺道:“可人死不能複生,傷心無用。”

“的确無用。”雲知避開他的目光,不想讓人看穿自己的崩潰與無措。

“她死前你見過,她可曾說什麽?”

雲知思索了下,“她讓我照顧好自己,替她好好活。”

“那就聽話,”

他修長的手指輕刮過雲知的鼻梁,微涼的觸感給她注入了些許暖意。

雲知沉默了下,良久才道,“世子來這靜院可有要事?”

琏臣從袖中拿出一份疊好的羊皮紙,雲知接過小心展開,這是一份約三尺寬的皇宮地圖!

殿宇內構,院落門窗的朝向,池寬幾何,山石高幾分,每個關卡有幾人把守,各處長廊有幾人巡邏,在這份地圖上都描繪标注得十分清楚。

能記錄的如此詳盡,可見宮中已遍布端親王的眼線,這也不足為奇。

雲知到過宮牆外,卻從未進去過。看着這張圖,腦子裏便有了那個碩大森嚴的皇宮。去宮中辦個事殺個人都不難,但要不被人發覺,不引起騷亂,是有些困難的。

“這圖帶不進宮裏,你需将它背透了。”

雲知點點頭,把它疊起收入袖中,涼涼笑道,“世子放心。”

“你不愧是向啓南最得意的弟子,”,琏臣的聲音刮過她的耳畔,仿佛黃昏的餘晖遍灑溫柔,“非尋常女子可比。”

無論什麽任務,每回都完成的很漂亮。

王府如今的盛狀,有她很大的功勞。

“尋常女子的手是刺繡用的,我的手是殺人用的,怎能相比?”

更是因為從小便無人慣着,無人可傾訴,做一副柔弱傷不起的樣子能給誰看?

誰不想做個尋常女子……

琏臣登時語塞。

她分明沒哭沒鬧,卻讓他感受到了“不高興”,“不開心”。

也許是她平時太愛笑了,突然不笑,旁人就會不習慣。

他幹脆放棄了有些毫無用處的客套安慰話,說起了正事。

“你泡斷脂散已滿二十日了,其藥效可有其實?”

雲知掄起袖子,露出一截玉琢無暇的手臂,由衷感嘆,“這藥十分好用,可惜幹這一行早晚還要破皮,浪費了。”

琏臣十分滿意,勾了勾嘴角,溫柔無邊。

“待大事已成,天下太平,我便撕了你的奴隸文書。你可以去江湖,也可以去市井,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天下看似太平已久,只如今端親王勢重,必惹陛下忌憚,若不能革故鼎新,下場應同高穎、岳飛一般,只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其實都是狗屁,都是借口!若想王府太平,只需不去争權奪勢。

她從不去奢想哪一天能同尋常女子一般,只過好眼下,有任務便去做,有空閑便偷個懶。

若真的想走,天大地大,要找到她得費王府多少人力。

可世子與端親王的命運福禍相依,她哪裏走得了。

紅霞漸深,天色已大晚,請出了三個時辰,卻遲遲沒回去,還不知跟新姑姑瑤琴作何解釋。

雲知向世子揖手告退,琏臣點了頭,她便拂袖離去。

-

浣衣院先前收工的很晚,瑤琴掌事之後分工均勻,每日收工早了許多。

雲知進了屋子,侍女們都在鋪子上聊天,也有人主動去跟素香說話,她雖會理睬,但始終不冷不淡。

瑤琴去了單獨的屋子,雲知徹底占領了素香的床鋪。

到現在也沒把弄破的枕頭賠給人家,反而是素香早就用針線給縫好了,繼續給雲知用着。

雲知有些累,坐到床邊,上半身就直直躺了下去。

素香瞧見雲知回來了,往常回來都會先跟她打招呼,今日卻什麽話都不說。她察覺有異常,可人多也不好發問,就此作罷。

熄燈了半晌,雲知翻來覆去好多回依然睡不着,每回翻身床鋪便嘎吱作響。與她鄰鋪的侍女有了脾氣,“雲知你幹嘛呢?別翻了哈!”

雲知說哦,可是鋪裏也摸不到安神香,她便小聲的喚素香,“睡着了嗎?”

“沒。”

“你把香囊放哪兒了?”

素香頓了頓:“在我這兒,你總依賴它入睡,我便給收起來了。”

安神香确實不好依賴,畢竟是藥物,藥物用多了總是傷身的。她沒想到素香會為她着想,心裏浮起一陣暖意。

雲知小聲又嬌嗔,“今夜再給我用用吧,不然我這翻來翻去的,姐妹們要抗議了呢。”

素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也會怕別人抗議?”

雲知嗲聲嗲氣,“自然是怕的。”

“好好說話,我拿給你便是。”

的确,她并不是怕吵到別人才着急入睡。

只是閉上眼就瞧見雲芙姐靠在她懷中奄奄一息的模樣,難受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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