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撩他
撩他
白斐含的耳朵又紅了,她想,多虧是在燈光昏暗的電影院,不然龍晖又要說她害羞了。
真是的,總這樣靠近她,她又不是神仙,怎麽會不害羞呢?
白斐含的眼睛眨了眨,刷子似的長睫毛在龍晖粗粝的手心拂過。好像一只羽毛,輕輕的、柔柔的,劃進龍晖心裏。
龍晖喉結一滾,不大自然地收回了手,手攥成拳頭,垂在座位一側。另一只手還兀自環繞着那兩大桶爆米花。
白斐含以為前面激情熱吻已經過去了,可是睜眼一看,嚯,那兩張嘴還在膠着着密不可分呢。
她有點困惑地望向龍晖,只見龍晖沒有看他,神情異常嚴肅,盯着屏幕看。右面眉角的疤痕随着影片場景變幻,而昏暗不明,看起來有幾分兇狠惡煞的模樣。
白斐含又看向大屏幕,男女主角吻戲早就已經過去,正家長裏短地甜蜜。
白斐含更困惑了,看這種劇情,用得着這麽嚴肅嗎?她伸手,以拿爆米花的名義,卻在中途轉彎,拽了拽龍晖的衣袖,示意龍晖過來。
龍晖的喉結又滾動了一下,這回白斐含看到了,想這個男人怎麽連喉結滾動都該死的性感。
龍晖傾身過來,把耳朵遞給白斐含,白斐含小聲地,用一種輕快的調笑的口吻說道:“你好兇哦。”
龍晖這回用眼睛看白斐含了,黑暗中他的眼神像一頭逡巡獵物的猛獸。
白斐含再一次見到這種眼神,很識趣地坐好,不再和龍晖開玩笑。她眼睛看着屏幕,推推龍晖,讓他也坐回去,然後繼續從他手中的爆米花桶抓爆米花吃。
白斐含知道,她有時候想撩他,但真正撩起他的野性之後,她又有點怕他。
電影結束,龍晖送她回學校,他又變成了把她當小孩的大哥哥,說她不是要減肥嗎,再吃下去就胖成小豬了。
白斐含肚子裏裝着一大杯冰可樂,兩桶爆米花,感到異常幸福,就沒空理會龍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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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以為憑借她在飯局上的表現,宋氏的gg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了,多半是蘇樂通過種種人事關系搞到手。在他們這個三十人的小班級裏面,論起搞人事,蘇樂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沒想到在她回學校之後,便有宋氏宣傳的人員找上門來。
來人是個知性姐姐,溫和有禮地問白斐含下周末有沒有時間去拍攝gg,這裏是合約你看看沒有問題就簽字吧。
白斐含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打電話把虞夢桢找回來,虞夢桢進過組,有經驗,兩人把合同看了好多遍,既無暴露條款又有高額酬金,簡直如天上掉餡餅一般。
白斐含簽了合同。
這周周末,龍晖如往常一般等在校門口,他和白斐含之間已經有了默契,每周末都會出去玩上一番。
平時白斐含是不大出來的,白斐含自诩聽話好學生,平時忙着上課泡圖書館,不怎麽出校門。
白斐含坐上摩托車後便說:“今天先送我拍gg,在福田攝影基地,拍完gg請你吃冰淇淋。”
“喲,小姑娘賺錢了啊。”
“那是,別小瞧小姑娘。小姑娘也可以賺錢呀。”白斐含今天心情好,不打算和他計較小姑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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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福田拍攝基地樓外,龍晖問她:“用不用我陪你進去?”
白斐含利落地下車,連跑帶跳的:“不用,我是去工作,帶你進去算怎麽回事,別人問起來,難道我要說你是家長嗎?”
“我很老?”龍晖摸了摸右邊眉角的疤痕,笑問。
白斐含看着他那道疤,也笑了:“那倒沒有很老,誰讓你總說我小姑娘嘛,明明只比我大五歲,老氣橫秋的好像比我大五十歲。”
說笑完,白斐含就進去了,龍晖也沒走,就那麽坐在摩托車上,等她。龍晖這人很有點老年人愛好,他不怎麽愛玩手機,手機都只是用來作為通訊工具的。
不過這時候手機微信來了條消息,是他的左膀右臂趙傳家發來的:“已經安排好白小姐今天的gg拍攝。”
這條之前,趙傳家還給他發了幾條,都是公事,也都是公事公辦的語氣,龍晖看過就過,從來不回。
龍晖剛剛和白斐含鬥過嘴,心情十分之好,破天荒的回了一句:“不錯。”
他不知道的是,這位從18歲起就跟着他,縱橫商場十數年,他最忠誠的手下,最得力的幹将,也幾乎是最了解他的人,在看到這句“不錯”後,差點一口水噎在喉嚨裏。
龍二少春心萌動,竟然這麽溫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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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待人有禮貌,配合度也極高。一小上午,便結束了原定一天的拍攝計劃,攝影師連連贊許她鏡頭感好。
宋氏拍過來監督工作的負責人,也就是那天去學校找白斐含的知性姐姐,說:“那是,白小姐可是電影學院的,人家是專業的。”
又對白斐含說:“以後請你當代言人啊。”
宋氏的日化從洗發水到牙膏,白斐含都拍了gg,此時已經在鏡頭前笑的僵硬,可還是笑道:“等我紅了。”
負責人只是随口一說,別的藝人若是聽到了,也多半随口一回“那真是太榮幸了”、“我可就等着啦”,誰知這小姑娘竟然很認真地說等她紅了。
畢竟不紅,連一個gg拍攝都要競争,所謂的“以後代言”不過是人家客氣一說罷了。
負責人以前看這小姑娘年紀輕,說話天真,但現在看來,她心思玲珑,看事也深刻不浮躁。
這回她也很認真地說:“等你啊,會紅的。”
白斐含蕩起兩個小酒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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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白斐含開開心心地出來了,她一出來就看到龍晖騎在摩托車上,單腳支地,馬丁靴反射出黑色亮光。
他在一棵樹的陰涼下,遙遙地,神采飛揚地望着她,在對她笑。
那一刻,白斐含忽然覺得,他好像真的是等待自己放學的家長,無論風吹日曬,狂風暴雨。
她從來沒有被家長接回家過,以前初中高中的時候,每天放學,有時候是司機來接她,有時候是和肅嘉陵一起回家。
看着別的小夥伴有爸爸媽媽來接,她是有一點羨慕的。
龍晖看着白斐含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她化着濃妝,頭發蓬松松地披散着,有點成熟女人的意味,微微震驚一下,原來她成熟起來,是這種模樣,不妖豔、不端莊、不老氣,是一種很有風韻的媚骨天成。
“怎麽啦,看呆了!”白斐含擡手在龍晖眼前比劃兩下。
龍晖回過神來,又換上調笑的語氣,擡手用食指一掃白斐含的鼻尖:“嚯,你這是在哪畫的,都畫成小花貓了?”
“小花貓好不好看?”白斐含歪着頭問。
“好看。——上來吧。”龍晖向後一甩頭。
在坐摩托車這件事上,白斐含已經相當有經驗,并且确信這輛街車摩托不會傷到她的腰後,也十分地熱愛坐摩托後座。
坐上去耳畔狂風呼嘯,引擎轟鳴,非常刺激。
在龍晖發動摩托之前,白斐含還上了她的腰,說:“先随便找家商店停下,我有事。——然後請你吃冰淇淋,你自己選店。”
龍晖不知道白斐含要随便找家商店做什麽,但聽她說得急,便真找了最近的一家家具商店停下,這回他沒讓白斐含自己進去,而是下了車,和白斐含一道進去。
“你跟着我幹嘛?”白斐含進了商場玻璃門,這才發現龍晖跟在她身後。
“怕小花貓走丢了。”龍晖笑道。
白斐含本來想和他打兩句嘴仗,但想到這個男人曾經勇救橘貓的事跡,又從心底泛上一絲溫暖。
白斐含順着商場指示牌找到了洗手間,對一直跟在後面的龍晖說:“現在你知道我要幹嘛了吧?速速回避,少兒不宜。”
她故意拖着長長的調子。
龍晖一步壓迫上來:“誰是少兒?”
白斐含仰視他,從前龍晖靠他很近的時候,她總是心跳如鼓,要費好大勁兒才壓制住。
現在和龍晖相處時間長了,她已經練就的心如止水,頗有那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不就是帥嗎?不就是野嗎?我天天看,受得住。
白斐含被自己的聯想能力逗笑了:“好啦,我是少兒。”
她跑去洗手間,到了門口還不忘轉頭對龍晖說:“你是老頭!”
說完一溜煙鑽進洗手間了。
龍晖用食指摸了摸眉角的疤,笑了。
龍晖以為白斐含是去上廁所,誰知她出來的時候,臉蛋濕漉漉的,鬓邊額頭上貼着幾縷頭發,顯然是剛洗過臉的樣子。
待到她走近一看,濃妝不見了,是一張清秀的,略帶娃娃臉的小臉,臉上有一雙很有風情的眼睛,斜斜地看着他。
那一刻,龍晖想到了一首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這麽想的,也說了出來。
本以為女孩會喜歡這種贊美,誰知白斐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別背詩啦,去吃冰淇淋。”
路過嬰兒床區,白斐含又停了下來,嬰兒床小小的,多為粉嫩的顏色和可愛的圖案,她和龍晖開玩笑:“你總說我是小姑娘,那我是不是要睡這種床啊?”
龍晖看向她指的,只有一米長的小床,笑道:“你要睡?我買給你?”
白斐含就打龍晖,兩個小拳頭揮舞着,落在龍晖的胳膊上,後背上。龍晖不躲,只是笑:“你這點小力氣,連撓癢癢都不夠。”
店員也被他們逗笑了,說:“您二位要買床,不應該在這選,隔壁适合你們。”
白斐含和龍晖還真到隔壁去看了,只見到處都是紅色大床,紅色枕頭,紅色被子,白斐含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賣婚床的。
店員以為他們是情侶,所以推薦了來這兒,眼看有一名店員要上前招呼他們,白斐含拖着龍晖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跑出商店,白斐含氣喘籲籲,一直在大口大口喘氣,龍晖跑了幾百米,心髒都沒有比平時跳快一下,如果快了,那也絕不是是因跑步。
“為什麽要跑?”龍晖等白斐含把氣喘均勻了,語氣帶笑問她。
白斐含知道他明知故問,故意說:“哎呦,紅色好俗,我不喜歡紅色。”
才不肯承認害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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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小店,狹窄但很幹淨,白斐含和龍晖相對而坐,一人面前一杯香草聖代。
白斐含說龍晖可真能給她省錢。
龍晖說那是我非常好養活。
白斐含今天賺了人生中的第一筆錢,心情非常之好。全款要在三天之後才能打給她,她已經在想該怎麽花這筆錢了。
她知道,按理說,孩子賺了人生中的第一筆錢,理應給父母買點東西,孝敬一下,看,我長大了。
可是白斐含卻很犯愁,他爸爸媽媽雖然家就在槟城,但從他們整天全國全世界的亂飛,她就是買禮物,都不知道送到哪裏去。
白斐含這麽個散漫自由的人,身邊卻一群事業心爆棚的家人朋友,肅嘉陵倒沒什麽事業心,卻是個戀愛腦,想必現在正在追求女朋友。
如果沒有龍輝,白斐含都不知道找誰一起分享這份人生中第一次的喜悅。
她吃下一口冰淇淋,甜甜涼涼中,在心裏默默地說:龍晖,有你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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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學校走到半路,白斐含忽然感覺腹部不大舒服,像是吃多了,又好像不是。小肚子抽筋一樣的疼,手腳發涼。
白斐含想,糟了,這是要來月經。她月經一向準時,這次可能因為吃了涼的,竟然提前了。
她沒有帶衛生巾。
摩托車轟鳴極大,白斐含已經疼的滿頭虛汗,但她說話龍晖聽不到,她也就不做無用功。
她一雙手死死地攥着龍晖的腰,頭貼在他的後背,用力到骨節都發白。
龍晖馬上就發現不對勁兒,他把摩托車停到路邊,回頭只見白斐含已經雙手捂着肚子彎着腰,額頭上都有冷汗。
龍晖下了摩托車,過去扶着白斐含問:“怎麽了?”
白斐含,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她現在無人可以求助,周末虞夢桢在外交際,多半是不回學校的,肅嘉陵本身就不靠譜,而且他還是個男的。
她虛弱地說:“我肚子疼。”
“吃壞肚子了?我們去醫院?”
白斐含攀住龍晖的脖子,有氣無力地說:“是女生不需要看醫生的那種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