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殷度白在夜色裏穿行,他不知自己到底走向了何處,只是越是往前,就越發看不見有蟲活動的痕跡,路也幾乎要找不到。
他所在的星球本就落後,在蟲族的所有星球裏都算是最落後的一批,這也是為什麽都有蟲敢直接上門找“殷度白”要錢的緣由,治安太差。
不行,不能再接着往前胡走,得等天亮。
殷度白思忖片刻,決定先休息一晚上,順便他也好好整理整理自己可用的信息。
借着淡淡的光,殷度白挑了一棵避風的樹,背靠樹幹坐下,開始理自己的思路。
不容置疑,他在自己的世界已經死得透透的了,特質的子彈打穿了他的心髒,他現在還活着,确确實實是穿書了。
只是殷度白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那就是那些人為什麽會背叛他。
殷度白并非自吹自擂,他闖關以來就總是發善心,救看很多人,而有些人為了保命,就選擇了跟随他,久而久之的,便形成了在闖關世界有赫赫有名的一個隊伍。
所有闖關者都知道,這支隊伍的頭頭闖過了很多關,是當之無愧的大佬。
多的是人想要抱大佬的大腿,奈何大佬的隊伍發展到後面,更加成熟之後,就沒有那麽好進了,而大佬本人更是只管帶人闖關,旁的一概不管,都是放手給其他人。
殷度白自嘲地笑了笑,也許他的所謂兄弟兼下屬之所以會背叛他、暗算他,就是想要取而代之,讓自己成為隊伍裏說一不二的領導者。
除了權欲,殷度白也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值得那些叛徒冒巨大的風險背叛他。
不過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他即便現在又活了過來,也不能跳回闖關世界去将他們一一給殺死,替自己報仇,還是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辦比較實際。
殷度白竭力搜索着自己關于這本小說的記憶,以及原主腦海裏殘存的一點點記憶。
已知,這裏是一顆蟲族邊緣地帶的落後行星,條件惡劣,法律也不完善,在這種地方,如果不能靠拳頭說話,很可能會失去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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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很顯然就是後者。
“殷度白”的雌父是一名軍雌,有了足夠的軍功點之後申請了雄蟲精.子,然後生下了“殷度白”。
也許是“殷度白”雌父的軍功點不太夠,申請到了精.子只是低級雄蟲的,所以“殷度白”作為雄蟲的等級也很低,只有D級。
D級在雄蟲裏是個什麽概念?
在法律完備的行星,D級雄蟲雖然待遇不太好,可還是能保證正常生活,而在這顆行星上,D級雄蟲一旦成年,那就是雌蟲們的玩物。
也難怪要讓自己的蟲崽裝成亞雌,這要是被其他蟲得知了有一只可憐無助失去了雌父的雄蟲,簡直不敢想象會是什麽下場。
殷度白理了理,算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他有兩個選擇,第一,繼續僞裝成亞雌在這顆行星上茍活,第二,離開這顆行星,去一顆法律更完備的行星生活。
在這兩個選擇中,殷度白毫不猶豫選了後者,開玩笑,他才殺了兩只蟲,留在這顆行星上遲早被抓,被抓了之後他就玩完。
只是離開這顆行星需要乘坐宇宙飛船,而他銀行卡裏的錢,能不能買得起一張船票,還是個很好的問題。
“糟心的開局。”殷度白低罵了一聲,拉下帽檐蓋住臉,睡覺。
殷度白是被鳥叫聲吵醒的,不知是個什麽品種的鳥,在他的頭頂上盤旋着不肯離開,還一直叫,叫就算了,還叫得十分難聽,像極了一只感冒的鴨子。
“叫叫叫,叫什麽叫?”殷度白的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帽子一掀,目光鎖定了那只嘎嘎亂叫的鳥,手邊抓起一塊石頭就砸了過去。
殷度白的速度和準頭極好,叫個不停的鳥被殷度白砸落地面,一下一下抽搐起來。
“叫得難聽,長得還難看。”殷度白把帽子戴回去,嫌棄地踢了一腳長得過分潦草,連眼睛都看不見的醜鳥,“也不看看你是在沖誰叫。”
教訓完吵自己睡覺的醜鳥,殷度白肚子就不争氣地響了起來,“咕嚕咕嚕”,存在感極強。
殷度白低頭掃了一眼發出抗議的肚子,又把目光落到了醜鳥身上。
算了,還是不打這只鳥的主意,長得這麽醜,萬一有毒把他給毒死,得不償失。
拍了拍屁股上沾的灰,殷度白大致辨別了方向,接着趕路。
希望他能在餓死前先找到一個地方安撫不争氣的肚子。
殷度白現在不是在闖關游戲裏大殺四方的大佬,而是一只脆弱的D級雄蟲,餓着肚子走了一段路之後,餓得胃裏都冒酸水。
從小到大都是個孤兒,殷度白都沒有餓得真的感覺和死神能打招呼,穿了個書,還沒有活到一天,要是被餓死,他寧願下輩子別投胎。
殷度白扶着路邊的指示牌,努力在眼前的黑星星裏恢複。
“呀,你是哪家的蟲崽?”一輛懸浮車停在了殷度白身邊,車上下來一個穿着打扮無一不講究的亞雌。
殷度白終于在一片黑裏看見了光,是亞雌手上碩大的鑽戒閃的。
“我看你也是亞雌吧?你一只亞雌怎麽獨自出門?你的雄父雌父呢?”有錢亞雌關切問道。
殷度白晃了晃腦袋,努力找準了亞雌的臉在哪裏,對他說道:“他們都死了。”
亞雌眼裏立馬就溢出了心疼之色:“可憐的孩子,你先跟我上車吧,我給你拿點吃的。”
殷度白虛弱道:“謝謝。”
感謝上天,沒讓他餓死在路邊。
餓死這種死法,還是太丢人。
亞雌把殷度白扶上了副駕駛座,又給他扣好安全帶,自己繞到後備箱去找了些吃的出來,都是他車裏放着以備不時之需的。
“孩子,張嘴。”亞雌把一塊巧克力拆開包裝,遞到了殷度白嘴邊。
殷度白聞到了巧克力的甜香,張開了嘴,咬住巧克力。
巧克力是補充糖分的好東西,殷度白飛快将巧克力給嚼了咽下,又歇了一會兒,就漸漸地眼前不發暈了。
他扭過頭,看向溫溫柔柔的亞雌。
“謝謝您。”
亞雌又給殷度白塞了一堆吃的:“不用謝。”
關好車門,亞雌繞回駕駛座,發動懸浮車。
“我叫亞蘭,你呢孩子?”亞蘭問道。
“殷度白。”殷度白答道。
亞蘭囑咐殷度白:“你慢點吃,別噎着,叔叔還有吃的。”
殷度白囫囵吃了些東西,緩解了抗議許久的胃,才平複下來。
“叔叔,您就這麽把我給帶走?不怕我是壞蛋?”殷度白好奇,按理來說,在這顆行星上,應該沒有幾個蟲敢這麽大膽吧?
不過……亞蘭手上戴着一顆能閃瞎眼的鑽戒,一只亞雌還敢獨自開車出門,這做派,和治安極差的行星,格格不入。
亞蘭肯定很牛逼,要麽是他自己很牛逼,要麽是他的身份在這顆星球上很牛逼。
亞蘭輕輕一笑:“孩子,你這樣的,叔叔一手能打十個。”
殷度白:“……”有被傷害到。
不是他弱,是原主太弱,他也能一手打十個!
“你看着年齡不大,和我家那個臭小子差不多,怎麽會淪落到這麽荒僻的地方?”亞蘭關心問道,“是不是被蟲欺負了?”
殷度白喉結滾動,最後吐出來一句:“差不多。”
他總不能說,有兩只蟲上他家要錢,被他殺了,他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于是跑路了吧?
亞蘭似是沒有懷疑,還點了點頭:“這顆行星的社會治安确實不怎麽好。”
殷度白也不禁好奇,連這高端炫酷的懸浮車都沒有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想知道,亞蘭是什麽蟲。
“叔叔,您看起來非常有錢。”殷度白也沒直接問,而是間接說道。
亞蘭擡起手,晃了晃,鑽戒折射出絢麗的光彩:“你也是被這枚鴿子蛋給吸引了?”
殷度白點頭,不可否認,這枚鴿子蛋實在是矚目,它的所有者還是一只亞雌,仿佛就是在對不法之徒說:你看我好有錢啊,快來搶。
而且他懷疑,亞蘭說的一手能打他十個,是不是吹噓太過。
這裏可是蟲族,亞蘭可是亞雌。
既沒有雌蟲天生強健的身體,也沒有雄蟲生來就擁有的特權。
“這枚鴿子蛋是我雄主送給我的,我也一度跟他說太顯眼了,他不聽。”亞蘭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哈喽?
殷度白以為自己幻聽,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本小說的設定是比較傳統的蟲族文,除了主角攻,哪裏會有這種雄蟲?
還是說,小說只是小說,而如今他切切實實地生活在真實的世界裏,因此不一樣?
殷度白的認知有被刷新到。
“這顆行星上沒有蟲保會,我就帶你先去我落腳的地方,至于後面你要去哪裏,我都可以送你一程。”亞蘭說。
殷度白沉默半晌,才啞聲說出“謝謝”。
亞蘭的恩情,他殷度白自會銘記于心,來日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答。
懸浮車開了許久,殷度白眼見着從荒蕪偏僻的地方開進了城市裏。
偏遠落後行星的城市看起來也很一般,簡直有種配不上亞蘭這輛懸浮車的感覺。
亞蘭開車進了城,又轉了好幾條街道,才到了一家高級酒店。
“到地方了,你跟我來。”亞蘭停好懸浮車,招呼殷度白下車。
殷度白尴尬道:“我沒有帶身份卡。”
帶是帶了,上面的信息是雄蟲,他不敢掏出來住酒店。
亞蘭笑笑:“沒關系,我在酒店開了套房,你不用拿身份卡另外開房間。”
殷度白遲疑了,亞蘭是真亞雌,他可是假亞雌,真雄蟲,這不好吧?
亞蘭看出殷度白在猶豫,便道:“你就拿我當你的雌父,我也拿你當我兒子,雖然我兒子是個滿腦子不着急的臭雌蟲。”
殷度白:“……好。”
倒也不必在他面前貶低自己的兒子。
殷度白默默跟着亞蘭進了酒店,乘坐電梯,一路上到頂層。
這酒店奢華無比,也不知住一晚上價格該有多貴。
殷度白再次惦記起那張銀行卡,希望裏面能有錢,他也好還亞蘭。
說起那張卡,殷度白也是唏噓。
那張卡是本地官方發的,裏面是“殷度白”雌父的撫恤金。
蟲死了,才會發撫恤金。
“殷度白”無法接受自己雌父戰死的事實,在財政處大鬧了一場,也正是因為這一鬧,才被有心的壞蟲關注到了他有錢。
于是那兩只蟲就跟着“殷度白”回了家,找他要撫恤金。
也正是因為那錢是自己雌父的撫恤金,“殷度白”不願意交出,才會被壞蟲毆打至死。
看着對自己關注備至的亞蘭,殷度白想到了原主的雌父,原主的雌父要是得知他疼愛的孩子被蟲打死,該有多麽難過?
殷度白是孤兒,不知道有父母是什麽體驗,只是想想便知,誰能抵擋得了父母疼愛呢?
反正他不行。
兄弟下屬背叛,都沒有無父無母讓殷度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