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崩壞之路(四十四)
第44章 崩壞之路(四十四)
◎藥人(二更)◎
叛軍接管琅琊沒幾天, 旁邊的陵州,永安、廣平、幽州就接連落入叛軍手中。
這樣的大勝仗,端王自然要開慶功會。
王盈雙就是在慶功會上看見桑白的。
端王把琅琊所有的世家大族都請了過來, 王盈雙跟随父母踏入園中, 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端王下首的桑白。
桑白一襲黑色長袍, 原本束起的長發放了下來, 長辮銀飾,加上一張不同于中原人的臉孔,一看就知道是苗疆那邊的人。
他臉色冷漠, 自飲自酌, 仿佛面前嬌媚的舞女都是臭不可聞的濁水, 靠得近了就會皺眉,手也緊緊握着酒杯, 大有一種再敢靠近一點就拔刀殺人的戾感。
坐在主位上的端王有一張很年輕的臉, 頭戴玉冠, 玉袍加身,渾身貴不可言。
雖然接連打了勝仗,這位端王卻沒有一點目空一切、盛氣淩人之感,反而笑意溫和, 舉止閑雅。
他看着自飲自酌的桑白,沒有說話, 含笑的眼底透出一種縱容。
王盈雙能理解, 要是有一個人能助她登上皇帝之位,她也會很縱容對方。
端王說了什麽王盈雙沒聽清,她在父母身後跟着行禮, 行完禮就坐到了一旁的宴桌後。
這個行宮原本是皇家園林, 端王來了, 這裏就成為了臨時的端王府。
宴會上人很多,基本可以分為兩撥人,一撥是端王的下屬或是前來助他成事的武林高手,一撥是琅琊的世家大族。
兩撥人雖面上看着和氣,但心底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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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被端王接管後,變得危險起來,街上到處可見士兵。
王盈雙很擔心明萊的安全,他長得太過好看,又是文弱書生,若是被端王的人看上了,根本反抗不了。
她看着對面已經面露不耐煩的桑白,想接近對方,然後告訴桑白,明萊在琅琊,讓他帶明萊離開。
琅琊被叛軍占領之事很快就會傳到朝廷,屆時朝廷反攻,琅琊很可能會陷入戰火之中。
然而一場宴會下來,王盈雙都沒有機會接近桑白。
就在宴會接近結束的時候,一位舞女自腰間抽出一把又輕又細的軟劍出來,直朝上方的端王襲去。
還不等在場賓客反應過來,十幾個蒙面黑衣人從天而降,把劍橫在守衛脖頸,用力一抹,十幾個守衛瞬間倒地。
端王把玩着手中酒杯,看着向他襲來的劍,不慌不忙。
突然,幾縷銀光閃現,仿佛時間靜止,舞女與蒙面黑衣人驚愕地看着面前抽動無聲的銀弦,倒在了地上。
桑白把扒出來的劍緩緩歸于劍鞘中,重新坐下來喝酒。
端王下屬和其他武林高手也松了口氣,要是端王今晚出了什麽事,他們賭上的一切就要付與東流了。
而世家大族們早已吓傻了,舞女的動作太快,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蒙面黑衣人就落了下來,要不是剛才有人出手,恐怕死的人裏也有他們一份。
端王起身,緩緩鼓掌,他嘆聲道:“不管經歷多少次,先生的武功都讓本王驚嘆。”
宴會過後王盈雙才從她爹口中知道,端王身邊有個很厲害的高手,在端王軍中威望很高,端王的所有敵人,都是這個人除掉的。
而且最令人驚懼的是,這個人殺人從來不出門,不管對方在哪裏,在做什麽,身邊有多少高手,他都能瞬間将對方的首級取來。
就像今晚的宴會,他雖然瞬間殺了刺客,但他人根本不在端王府中。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見過他的人很少,只有端王和他的幾個下屬,但不可否認的是,端王軍中的每個人都恐懼他,包括端王本人。
與虎謀皮不過如此。
人不在端王府,卻能瞬間察覺端王遭遇刺客,瞬間出手,這樣的高手,已經超出了人所能理解的範圍。
王盈雙本以為這樣的高手應是哪位隐世高人,可是第二天她就聽說了一件事。
這位高手會用蠱。
端王軍中傳聞,每次這位高手出現在端王身邊,手上都會纏繞着一條雪白的小蛇。那小蛇通人性,高手讓它做什麽它就做什麽,甚至還會聽曲。
這樣通人性的蛇,不是蠱又是什麽?
王盈雙想到在宴會上看見的桑白,和桑白身後站着的魔教教衆,心底不禁生出懷疑。
然而正當她想把自己的懷疑告訴明萊,就得知了明萊被官兵抓走的消息。
*
天牢裏,水滴“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明萊問:“有多厲害?”
王盈雙想起雲斐,沉聲道:“雲斐三招必敗。”
不用懷疑了,這個人就是江逐月。
除了攻略者,還有誰能強到像個bug一樣。
明萊心涼了一大截,雲斐已經是這個世界最厲害的高手,能隔窗瞬移,能隔空點火,甚至還能抱着他在天上飛,這樣的雲斐,在江逐月手中都撐不過三招。
他的任務還能做嗎?
明萊腦海裏劃過這樣一個念頭,不如放棄了吧,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接近不了江逐月,還不如放棄任務,跟晏華在一起。
至少晏華是真心愛他,還把他的所有身家都給了他。
王盈雙還在說話,把她聽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訴了明萊。
明萊木着臉聽,越聽心越涼,到最後已經生不出做任務的心思了。
“不管對方是不是江逐月,我都要救你出來。”
王盈雙聲音裏充滿了堅定。
明萊趕緊勸她:“別,江逐月一直想抓你,千萬別給他機會。這裏挺好,雖然漆黑了些靜了些,但沒人打我罵我,飯菜還準時送,大不了我多待幾天,正好看看是誰到底要抓我。”
王盈雙不聽勸,她覺得這都是明萊安慰她的話,哪有人覺得天牢住得舒服的。
“你別擔心,我知道有個人一定能救你。你等我。”
說完這句,王盈雙把帶來的食盒放下來,轉身就走。
明萊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離開,王盈雙此刻的背影,在明萊眼裏,跟羊入虎口無甚差別。
他只能祈禱,希望王家人能攔住王盈雙,千萬別給江逐月機會抓她。
明萊嘆了口氣,他打開王盈雙帶來的食盒,把裏面的菜肴,點心、筷子,一樣一樣拿出來。
吃點心吃到一半,明萊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剛才王盈雙說有個人一定能救他,是誰?
他一頭霧水,完全想不出在琅琊,除了王盈雙外,還有誰能救他。
王盈雙要找的人當然是桑白,然而桑白行蹤不定,王盈雙根本不知道去哪裏等對方。
她只能站在街邊,撐着傘等。
端王府她進不去,軍營她更進不去,除了在街邊等,王盈雙想不出其他方法。
七八月的天氣炎熱,日光暈眩,王盈雙臉色蒼白,險些站不穩。
身旁撐傘的侍女心疼地道:“小姐,您回去吧,奴婢來等。”
王盈雙搖頭,她跟桑白打過幾次照面,對桑白的性情有一定了解。
桑白看着年輕氣盛,實則戾氣很重,若是不熟悉的人撞到他面前,他絕對會揚起長鞭揮下來。
而這樣的高手揮起長鞭,絕對是普通人承受不了的。
第一天沒等到,第二天王盈雙繼續等。
王父王母勸不動她,只能由她去。
這天下午,城門大開,一群将士騎着馬慢悠悠進來。
為首的少年一襲黑色長袍,烏發高束,臉帶戾氣,好似剛剛從戰場下來一樣,渾身的殺意令人心驚膽寒。
王盈雙抿緊了唇,她快步上前,大聲道:“桑白,我是王盈雙,我有話跟你說。”
桑白冷漠的眼珠轉過來,仿佛不認識街邊的王盈雙一樣。
“滾開。”
王盈雙心顫了一下,害怕的。如今的桑白比起數月前,戾氣更重了。
“我有話跟你說,是關于——”
長鞭高高揚起,就要落到王盈雙身上,王盈雙臉色冷下來:“明萊。”
兩個字,令桑白瞳孔緊縮,他猛地勒緊缰繩,身後的将士也跟着停下來。
桑白轉過頭,戾氣比方才更重了,他道:“明萊怎麽了?你對明萊做了什麽?”
王盈雙輕嘆,她猜的不錯,能在魔教中幫明萊傳信,這個桑白一定很喜歡明萊。
“明萊他被抓進了天牢,你快去救他。”
“明萊在琅琊?”桑白先是一喜,後滿臉陰沉:“是誰抓的他?”
“我不知道,明萊也并無任何罪過。”
桑白手背青筋暴露,他揚起長鞭,卻不是對着王盈雙,而是對着馬腹,他冷冷地道:“多謝。”
下一句:“駕!”
王盈雙連忙退到街邊,她看着面前揚起的灰塵,對快步上來的侍女道:“我們也去天牢。”
天牢裏,明萊将一支蠟燭從食盒裏拿出來,又拿出火折子。
他用火折子點燃蠟燭,微弱的燭光照亮牢房一小塊地方,明萊抿了抿嘴,竟有些開心。
牢房裏終于不那麽漆黑了,能看見的東西也多了起來,雖然不是牆邊長了野草,就是牢門上挂了蜘蛛網,但好歹是條小生命,明萊總算覺得不那麽孤獨了。
可惜的是,這已經是最後一支蠟燭了,燃燒完,牢房又将回到黑暗。
明萊靠着牆,他看着搖曳的火光,慢慢地眼皮開始重。
牆角一直在滴水,“啪嗒啪嗒”的,很惹人煩,他一連兩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正當明萊快要睡着的時候,一陣快速的腳步聲朝這邊走來。
明萊趕緊将蠟燭熄了,生怕被牢頭拿走。
他把自己蜷縮在牆角,降低存在感。
桑白停下腳步,他提着燈籠,燈籠暖色的光照映進牢房,卻暖不了明萊蜷縮的身影。
桑白只覺一陣心痛,明萊何時受過這樣的苦,他這麽柔弱,只怕這兩天都吓壞了。
若是左護法保護不了他,就讓他來保護明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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