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秦芮芮是一個直性子，心裏有事直接會表現出來，所以喬禾這兩天明顯感到她遇到了什麽難事，他問了幾次，可芮芮不說，他也沒辦法。
他就是一個醫生，沒經歷過商場，所以他幫不了她什麽，只能在旁邊給她幹巴巴的打打氣，照顧好她的衣食起居。
眼看着就剩下一天時間了，在拿不到資金，工廠立馬停工。秦芮芮試着聯系原材料廠家，看看可不可以先付貨後結賬，可人家不同意，資金不到位，別想拿貨。
按理說廠家也跟秦氏集團合作了多年，不應該這麽不通人情，眼下秦氏集團遇到了經濟危機，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怎麽也應該幫一把的啊。
這兩天秦芮芮都快跑斷腿了，連續在利達和原材料廠家那裏吃了閉門羹，她實在沒有其它的解決辦法了。
今晚她沒有踩點下班，把何特助趕走後，秦芮芮一個人坐在漆黑的辦公室裏，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坐着。
難道秦氏集團真的要毀在她的手裏了嗎？等到她爸爸出獄、媽媽接回來時，看到的是已經化為烏有的秦氏集團，心裏會不會傷心難過？到那時，一家人該用什麽來維持生活？
這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鈴聲在這個寂靜漆黑的夜裏顯得尤為刺耳，秦芮芮淡淡的掃了一眼來電顯示，見是喬禾打來的，伸手去夠手機。
“喂。”她應了一聲，聲音略顯疲憊。
喬禾在電話那頭聽的皺眉，不過沒問什麽，看着桌子上擺好的飯菜，只問了句：“什麽時候回家？”說完又看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多了，難道今天又加班？
秦芮芮低着頭，盯着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回了句：“你先吃吧，我可能晚點回家。”
“那我去公司接你吧？”喬禾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心裏亂亂的，必須要親自看到芮芮平安沒事才行。
秦芮芮打斷他的話：“不用了，在過一會兒我就回去了。”說完不等對方的反應，快速的挂了電話。
她扔了電話，把身子靠在寬闊的椅背上，任由滿室的黑暗将她吞噬。她在學着接受，接受程盡的條件，甚至可以說成是認命與妥協。
不大一會兒就淚如雨下，秦芮芮哭的難以抑制，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感情，在這一刻，被她無情的丢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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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喬禾，我沒能守住我們之間的感情，希望你以後好好的，忘了我這個無情無義的人吧！
辦公室的地板上鋪着上等的地毯，人走在上面發不出一點聲音，秦芮芮哭的太過投入，根本沒發現有一個人在慢慢的走近她。
程盡看着這個模樣的芮芮，心痛到了極點，是他一直逼着她，才會把人逼到了這幅境地。後悔嗎？好像沒有，如果不這麽做的話，那他這一輩子都別想站在她身邊。可心裏的痛也是真的，他發誓，以後一定會對她好的，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愛她、疼她。
程盡知道，芮芮這是妥協了，她這是在向以前的日子流淚告別。從今往後，芮芮只屬于他一個人的了。
輕輕地把手扶上她的肩膀，程盡溫言軟語的哄着她道：“別哭了。”
秦芮芮擡起頭，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一下子就想到了和他初見時的情景。那時程盡剛來公司跑線下業務，因為工作突出，被爸爸賞識，留在了自己身邊。她還記得他第一次來家裏時的樣子，他顯得很局促，甚至是坐立不安，那時她上初三，十四五歲的年紀，水靈的像朵花一樣。她坐在他旁邊 ，笑着給他遞了一個蘋果，聲音甜甜的打着招呼：“嗨，你好啊。”
笑的模樣像出水芙蓉般美麗，程盡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程盡什麽也沒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讓她靠在他的身上。好像安慰她一樣，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她的發。
秦芮芮沒有掙紮，哭着說道：“程盡，我會恨你的。”
程盡嘆了口氣，過了半晌，才淡淡說道：“好，那就恨一輩子吧，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秦芮芮沒有跟程盡走，而是開車回了家。程盡望着車子遠去的背影，喃喃道：“芮芮，這是最後一次。”他允許她放縱這最後一晚，讓她跟那個男人道別。如果他不答應的話，芮芮恐怕會更恨他的。
他心裏很難過，甚至是憤怒的，可他也不敢把芮芮逼的太過。算了，過了今晚，他将永永遠遠的擁有她了。
喬禾坐在桌邊，不時擡頭看一眼時間，都快九點了，芮芮怎麽還不回來？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喬禾再也坐不住，起身拿了鑰匙準備出門。剛走到門口，就見芮芮開門回來了。
喬禾心裏松了口氣，人回來了就好。
秦芮芮沒力氣說話，進屋之後換了鞋，這才擡頭看向喬禾。古時候有句話說的是：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她上學的時候聽到過這句話，不過一直沒有參照，直到遇到了喬禾之後，才對這句話有了理解。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他，甚至跟他相愛。就算不能在一起，至少他們之間相愛過，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趟。往後，她會帶着和喬禾的回憶，度過往後漫長的歲月。
她的眼睛紅腫，明顯是哭過了，喬禾趕緊走到她面前，把人抱緊在懷裏，急切的問道：“怎麽了芮芮？發生了什麽事？”
本來回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決不能在喬禾面前哭，這是她最後和他相處的時光，她要笑才對。可她真的很努力的，就是笑不出來，甚至在聽到喬禾擔心的話語後，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喬禾嘆口氣，說道：“是不是公司裏的事情？還沒找到解決的辦法嗎？都怪我沒用，幫不到你什麽。”
秦芮芮抱住他的身子，搖搖頭說道：“怎麽能怪你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圈子，你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當然兩眼一抹黑、什麽也不會。”說完擡起頭看着他，對他笑了一下，“別想那些了，我餓了，要吃飯。”
喬禾轉頭看了眼桌面上的飯菜，說道：“都涼了，我去熱熱。”說完放開她就要去端菜。
秦芮芮拉住他的身子，笑着說道：“不用了，這個季節就應該吃涼一點的東西，太熱了我吃不下。”
喬禾聽後點點頭，不忘囑咐道：“如果感到了不舒服，喝點藿香正氣水知道嗎？在有幾天就立秋了，你在堅持一下。”
秦芮芮笑笑沒說話，去衛生間洗手去了。
今晚也不知是真的餓了還是因為在心裏想到了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吃喬禾做的飯了，總之秦芮芮很給面子，吃了兩大碗飯，直接向那句廣告标語學習：光盤行動。
喬禾目光溫柔的看着她，眼神裏的寵溺是那樣的明顯。
人只要一吃飽就不想動，秦芮芮賴在沙發上不起來了，腦子裏在思付着該怎樣跟喬禾說。可無論怎樣說，結果都會傷害到他的。
喬禾在廚房裏洗好了碗，走到客廳見她還歪靠在沙發上，不禁笑了笑，“怎麽還不去洗澡？是不是很累？”
秦芮芮睜開眼，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喬禾看，朝他伸出雙手，央求道：“你抱我去洗。”
喬禾聽後會心一笑，他最喜歡她撒嬌的模樣了，無論她提出什麽樣的要求，他都無法拒絕。
兩人在衛生間裏玩鬧了好一會兒，喬禾才抱着渾身癱軟的秦芮芮回到卧室。晚上兩人相擁而眠，像個磁石一樣分不開。
過了好一會兒，當喬禾以為秦芮芮睡着之際，就聽她喚了他一聲：“喬禾。”
喬禾挑了一下眉，伸手摸摸秦芮芮的發頂，輕聲問了句：“怎麽了？”
秦芮芮靠在喬禾懷裏，他帶給她太多的溫暖，分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沒事。”秦芮芮說完，閉上了眼睛。
喬禾微微笑着，揉了揉她的發，哄着她說了句：“快睡吧。”
第二天早上，喬禾是被秦芮芮給鬧醒的，還沒睜開眼睛，伸手摟住她的腰，熱情的回應着。就這麽扶住她的腰，讓她坐了下去。
秦芮芮近乎瘋狂的回應着，她貪戀着喬禾的感情、甚至是身體，她要在這一刻緊緊的抓住最後的溫存時刻。
喬禾感知到了她的情緒，從昨晚她回來之後就一直不對勁，他以為是公司上的事情不順心，所以沒多嘴問她。可是現在不同，他好像發現了點什麽，總之今早的芮芮跟以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風雨過後，秦芮芮累的伏在喬禾的身上休息，累的她大喘着粗氣，額頭鬓角全是汗珠。
喬禾伸手捋了捋她的發絲，過了半天才問了一句：“芮芮，怎麽了？有什麽事就跟我說知道嗎！雖然我不能幫你什麽，可我能當你的垃圾桶啊，有什麽事都可以向我傾訴的。”
秦芮芮閉着眼睛，眼淚不受控制了流了下來，她哭着說道：“喬禾，我們分開吧。”
喬禾聞言一怔，怎麽也沒想到芮芮不對勁的原因竟然是這個。為什麽要跟他分手？芮芮不可能不愛他的！
“芮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誰逼迫你這樣做的？”喬禾問完就更加的肯定了心裏的那個猜想，他不笨，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好猜，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猜到的。說實話，程盡的手法太過卑劣，他看不上，不過也無可奈何，芮芮單純，只要稍加利用一下，就能很好的拿捏住的。
秦芮芮越哭越兇，已然說不出話來。喬禾起身，重新把她抱在懷裏，輕輕的哄着她說道：“芮芮，你跟我說實話，好嗎？”說完給她擦掉滿臉的淚痕，卻怎麽也擦不幹淨。
秦芮芮哭的難受死了，看着喬禾說道：“喬禾，別問了，你只要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能堅持到最後。你忘了我吧，開始新的生活。”
喬禾聽的直皺眉：“芮芮，我們在一起這麽久，我怎麽可能說忘了就能忘了，就算阿貓阿狗時間長了都有感情，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說完抱着她，“芮芮，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難道你忍心離我而去嗎？”
秦芮芮當然舍不得離開喬禾的，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妥協，公司現在危在旦夕，如果在晚一點的話，恐怕秦氏會就此砸在她手裏的。
她推開喬禾，尋找自己的衣服穿，而喬禾就跟在她身後，聲音急切的說道：“芮芮，你冷靜下來，咱們一起尋找解決辦法。”話一出口就頓在那裏，這麽多日子以來，他只會幹巴巴的安慰她，哪裏能想出什麽解決辦法來？不過他也不想失去她，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秦芮芮已經平複好呼吸，穿戴好後，轉過身抱住喬禾的腰，看着他說道：“喬禾，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好好的。還有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快樂，很幸福，謝謝你。”說完吻了吻他的唇，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奪門而出。
在喬禾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秦芮芮已經走了，屋內頓時安靜下來，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喬禾好像失去了力氣，動不了分毫，他沒有出去追，知道就算追出去也沒用的，他不想芮芮太為難。雖然芮芮單純，可骨子裏倔強，只要決定好的事很難回過頭來。
他這就失去她了嗎？
喬禾背靠着衣櫃，再也站不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雙手捂住頭，痛苦的嗚咽出聲。
秦芮芮直接去了公司，她沒有哭，而是帶着滿腔的恨意，等一會兒見到程盡之後，她一定要好好的報複他才對。誰知剛走到辦公室門口，迎面就碰到剛從辦公室走出來的程盡，手裏拿着文件，邊走邊看。他身後跟着何特助，低着頭看着平板，嘴裏不停的做着彙報。
當程盡看到她之後，無視她要吃人的眼神，彎了彎唇，笑道：“來得還挺早，我還以為你怎麽也要中午才能過來。不過我現在顧不上你，你随意。”說完帶着何特助和另外兩名助理急匆匆的走了，顯然是有急事要辦。
秦芮芮突然像卸了力般，提不起一絲力氣，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那種無力感。她走進辦公室，心裏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她固然是恨程盡的，可看到他在公司後，她身上的重擔終于沒了。
這一整個上午，程盡都沒有回來，而喬禾也沒有打來電話，連一個信息也沒有。她知道喬禾這是怕她為難，所以才沒有聯系她的。
從此往後，她跟喬禾再無瓜葛，愛人就此成為了路人。
一直到下午，也沒見程盡回來，秦芮芮不等了，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公寓長時間不住人，又落了一層灰，秦芮芮進屋開始就打掃衛生。她現在需要把時間過的忙碌一點，要不然腦子裏想的都是喬禾，根本就控制不住。
屋子打掃的很仔細，邊邊角角都沒漏掉，秦芮芮累的滿身是汗，直到天黑下來時，才放下手中的抹布。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又幹了一下午的活，秦芮芮累到虛脫，心髒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這是心悸的表現。家裏沒什麽吃的，秦芮芮随便點了一份外賣吃。
肚子餓不代表有胃口，看着茶幾上的炒面，秦芮芮只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随手把垃圾丢在了垃圾桶裏。
腦子裏想的全是喬禾，想給他打個電話，想去他家裏找他，想抱着他、想親他……不過這些她都忍住了，忍的很辛苦，既然已經決定了的事，就不要反悔。
實在睡不着覺，秦芮芮一直窩在沙發裏，盯着電視裏播放的搞笑娛樂片。屋裏沒開燈，電視上來回切換的畫面把她的臉照的忽明忽暗，甚至有點點亮光，那是淚痕，她又忍不住的哭了。
一直到半夜時分，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秦芮芮快速的拿起來看，不過臉色瞬間失落下來，她本以為是喬禾打來的，不想卻是程盡。也對，她已經跟了他，那麽他有資格過問她現在在哪裏、甚至在幹什麽。
她沒心情去迎合程盡，不耐煩的說了句：“什麽事？”
程盡的心情好像很好，不在意秦芮芮的無理，笑道：“芮芮，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後對我盡量和善一些，畢竟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秦芮芮不想跟他打太極，快速的說了句：“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挂了。”
“別，別挂，芮芮，我想見見你，我總要見到你才覺得這是真實的，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秦芮芮聽出他說話似乎不利索，問道：“喝酒了？”
程盡倚靠在牆壁上，笑了笑，說道：“不喝酒怎麽談生意啊！你以為在商場上耍耍嘴皮子就能談生意啊？”
秦芮芮沉默了下，再怎麽說程盡也是為了公司才喝成這樣的，心裏對他的氣也消散了不少，說出的話也不那麽生硬：“那你早點休息，我挂了。”
程盡笑了笑，很滿意秦芮芮對他的态度，說道：“好吧，那就挂吧，把門打開，我進去跟你聊。”
秦芮芮聽完愣住，手機剛被程盡給挂斷，她就聽到敲門的聲音。這大半夜的他不回家睡覺，還來她這裏幹什麽？
不過既然人家來了，她也不好把人往回趕，門在敲一會兒的話，估計會被鄰居投訴擾民的。
秦芮芮嘆息一聲，起身去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