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當廣播裏喊着“秦芮芮”的名字時，秦芮芮站起身，去了對應的診室就診。她挂的是葉醫生的號，是一位女醫生。
不料進診室之後才看到，傅醫生竟然坐診，在低頭寫着些什麽，沒發現進來的人是誰。
秦芮芮不想看到熟人，其實來這個醫院做檢查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不知道她現在轉身就走還來得及嗎？
她也這麽做了，剛要轉身，坐在傅之前對面的小醫生趕忙喊住了她：“你幹什麽去？過來坐，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就說出來，不用不好意思。”顯然小醫生是以為她不好意思，所以才想走的。
傅之行聞言擡起頭來，當他看到站在診室中間的人是秦芮芮後，很是不可思議，站起身問道：“芮芮？怎麽是你？”
秦芮芮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兩步，似是艱難的回了一句：“傅大哥，你怎麽在這？我挂的是女醫生的號啊？”
傅之行重新坐回椅子上，擡頭看着她解釋道：“你說的是葉醫生啊，她今天是出診，不過她最近要結婚了，有事走不開，我就替她半天，她下午就回來了。”
秦芮芮咬唇，早知道她下午來好了，現在被傅醫生看到了，就這麽走掉好像不太好，索性坐了下來。
實習女醫生先問道：“秦小姐是吧，你身體哪裏不舒服嗎？現在可以跟傅醫生說了。”
傅之行看着眼前的秦芮芮，他知道秦芮芮和老喬分手的事，這怎麽說呢，他都替兩人感到惋惜。
秦芮芮把病歷本遞到傅之行面前，傅之行眼尖，一眼就發現了無名指上戴着的鑽戒，瞪着眼睛問道：“芮芮，你……”
秦芮芮似是知道傅之行指的是什麽，順着他的思路回道：“是的，我結婚了。”
傅之行震驚的都說不出話了，他是知道秦芮芮跟老喬分手的事，可也沒人告訴他秦芮芮結婚的事啊，怎麽老喬連這個都瞞着他呢？
傅之行摘下口罩，好讓自己呼吸能順暢一些，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做好醫生的本職吧，問道：“芮芮，你身體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秦芮芮已經做好了心裏建設，看着傅之行說道：“傅大哥，我懷孕了，來做孕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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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之行像失了語般，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只知道傻愣愣的盯着秦芮芮看。還是坐在他對面的女實習生出聲解圍道：“那我先給你開個彩超，在驗個血尿常規。”
秦芮芮點點頭：“好的。”
今天的秦芮芮帶給傅之行太多的震驚，搞的他的失态了，忙正襟危坐，仔細詢問秦芮芮的身體現在都有哪些症狀。
秦芮芮一一回答着，态度仔細認真。
這時又有人敲門，還沒等女實習生拒絕呢，來人就推開門走了進來，看着傅之行說道：“老傅，我有一個病人又檢查出了子宮肌瘤，挺急的，你收一下。”
女實習生看到來人禮貌的叫了一聲：“喬醫生好。”
從剛才喬禾說出的第一個字開始，秦芮芮內心無比震驚，她沒想到竟然在婦科診室裏遇到了喬禾。他是乳腺外科醫生，和婦科不在一個樓層，再說喬禾也不經常坐門診，能碰到的幾率很小，可今天就這麽碰到了。
傅之行擡頭看着喬禾，下意識的看了眼低頭不語的秦芮芮，回道：“好，等我一會兒忙完，你讓那個患者直接過來找我吧。你昨晚不是夜班嗎，都這個點了，你怎麽還沒下班？”
喬禾回道：“不放心那個患者，剛才等她做檢查了的，現在沒事了，這就走。”說完才注意到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子很熟悉，身材眼熟，發型眼熟，連衣服都眼熟，這不是芮芮嗎？她怎麽在這裏？
顯然秦芮芮不想在這裏見到喬禾，腦袋越來越低，都快要挨在桌面上了。傅之行見到這樣的秦芮芮還覺得有些好笑，擡頭看着喬禾，見他還不走，站在地上盯着秦芮芮的後背都快盯出個窟窿來，應該是發現了她。
然後他像看好戲一般，也不出聲，就這麽盯着兩人來回看。坐在對面的女實習生一臉的莫名，不知道她老師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秦芮芮心思淺，沒有喬禾傅之行的老道，實在忍受不住了，小聲跟傅之行說了句：“那我先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找你。”說完捏着檢查單站起身就走，低着頭沒讓喬禾看到她的臉。
喬禾的眼睛一直目送她，不明白芮芮為什麽會來看婦科醫生。
傅之行還在她身後喊了一聲：“彩超室在一樓。”
吓的秦芮芮快速的打開門逃走了。
喬禾沒跟傅之行說再見，跟着秦芮芮的腳步出去了，在樓梯的轉角處追上了她，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喚了一聲：“芮芮，你躲我幹什麽？你怎麽了？為什麽來醫院？”
秦芮芮不想讓喬禾知道懷孕的事，可眼下這種情景下，隐瞞下去好像行不通，但她實在不想說出來，索性閉口不答。
喬禾的眉頭皺的死緊，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檢查單，是一些血尿常規和腹部彩超。
“你做腹部彩超幹什麽？你到底哪裏出問題了？消化系統？泌尿系統？還是婦科方面？芮芮，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要急死我嗎？”聲音大的吸引了周圍其他人的目光，喬禾自知失态，努力調整一下呼吸。
秦芮芮還是不答話，擡頭看着喬禾說道：“我沒事，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我要去排隊交錢了，再見。”從喬禾手裏拿回檢查單，秦芮芮快速的下了樓去交錢。
喬禾哪裏肯走，既然碰到了，而且芮芮的身體又出了狀況，他怎麽也要幫幫她才對。看她難以啓口的模樣，莫不是得了什麽大病？
思及此，喬禾快速的追上秦芮芮，什麽也沒說，又把她手裏的檢查單拿過來，搶着去收銀窗口交錢。
秦芮芮愣住，看喬禾執着的模樣，還是別瞞着他了，既然剛才都遇到了傅醫生，想必是瞞不住的。
收費窗口有相熟的主管認識喬禾，見他前來排隊，給走了一個後門，在後臺那裏幫他解決了排隊問題。喬禾對主管感激的笑笑，趕緊拉着秦芮芮去了彩超室登記排隊。排隊的這個功夫，又帶着她去了檢驗科，那裏的病人不算多，馬上就完事。
秦芮芮對喬禾笑笑：“今天謝謝你了。”
喬禾陪她一起等在彩超室門外，低頭看着她說道：“不用謝，你我也算相識一場，既然碰到了，我哪有丢下你不管的道理！”頓了頓，又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哪裏出問題了？”
秦芮芮剛要張嘴說話，就聽廣播裏喊讓她進第三彩超室，秦芮芮不敢耽擱，看了喬禾一眼，轉身進了彩超室。
喬禾耐不住好奇，他是醫生，可以進到彩超室裏去，剛走進屋子裏，隔着簾子就聽到技師和芮芮的通話內容。
技師：“身體有什麽症狀？”
秦芮芮邊往床上躺邊回道：“懷孕。”
喬禾猛地頓住腳步，芮芮竟然懷孕了！怪不得她剛才怎麽都不肯說。可是為什麽不能跟他說呢？
技師感覺身後有人，回過頭看了一眼，笑道：“是喬醫生啊，有事嗎？”
秦芮芮似是驚了下，擡頭看着喬禾說道：“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出去吧。”說完咬了咬唇，還是讓喬禾知道了，今天她就不應該來這家醫院。
喬禾努力保持着平靜，看着女技師笑道：“這是我朋友，就進來看一眼。要不我來做吧，你去那邊休息一下。”
女技師旁邊的助手看着這一幕，趕緊說道：“那李姐你來幹我的活，我正好去趟衛生間。”
女技師點點頭，答應道：“你去吧。”說完讓開了位置，坐在了助手的位置上。
喬禾坐在儀器前，戴好口罩，看着秦芮芮說道：“把衣服撩上去，露出肚皮。”
秦芮芮乖乖做好，聽話的把襯衣撩上去，露出還沒顯懷的肚皮。
喬禾在她肚皮上擠了點耦合劑，邊問道：“對了，你開學一周了，有給自己做過彩超嗎？”
秦芮芮點點頭：“有，我這次來醫院是給孩子建檔案的。”
喬禾抿唇不語，沒想到芮芮才結婚一個月有餘，竟然有孩子了，是他年紀太大了嗎，跟不上這個社會的節奏。
說話間拿着探頭在秦芮芮的肚皮上來回翻滾着，也就幾秒鐘而已，他就發現了不對，眼睛盯着畫面裏的胚胎，眉頭越皺越深。
旁邊做記錄的女技師朝畫面裏的胚胎看了一眼，根據多年經驗就能總結出來胚胎現在的情況了：“胚胎已經孕八周了。”說完開始在電腦上做記錄，邊打字邊說道，“女人孕育孩子真是一件奇妙的事，胚胎才八周而已，已經出具人形了，小家夥的心髒聽着還挺健康，以後一定會是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秦芮芮放了心，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喬禾現在沒時間想這些，專心的做檢查，然後跟女技師總結胚胎的各項數值。
檢查完事後，女技師還在忙着把檢查結果打印出來。喬禾剛要站起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重新坐下來說道：“芮芮，把衣服在往上撩一點，我給你看看乳腺。”
秦芮芮擦拭肚皮的手頓住，忙說道：“不用不用，我這裏沒事。”
“那也不行，既然這會兒方便，我還是給你看看吧。”說完重新拿起探頭，眼睛盯着秦芮芮看，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旁邊的女技師打印完檢查結果，聽聞喬醫生的這個要求後，眼睛來回在兩人身上穿梭。這到底是什麽朋友啊，這麽幫忙？
秦芮芮抿抿唇，重新躺好，在喬禾的注視下，把內衣撩了上去。喬禾心無雜念，仔細檢查她的乳腺，忽然皺了一下眉頭，芮芮才二十一歲，竟然有乳腺增生呢？雖說這病沒什麽，可有了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喬禾問道：“你平常沒感覺疼嗎？”
秦芮芮想了想，之前有幾次程盡魯莽，弄疼了她，不過她沒在意，以為是他動作粗魯了些，才會弄疼她的。可這話怎麽敢和喬禾說，搖了搖頭。
“嚴重嗎？”秦芮芮又問道。
喬禾安慰道：“不嚴重，平常注意休息就行了，還有情緒要穩定。”
秦芮芮放了心，沒事就好，現在孩子健康，她也健康，這就是最大的幸事。
血尿常規的結果也應該出來了，秦芮芮想直接去傅醫生那裏看結果。不料剛要乘電梯上樓，就被喬禾拉去了樓梯間。樓梯間裏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
秦芮芮躲開他的注視，低着頭問道：“你幹什麽？”
喬禾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低下頭和她平視，說道：“芮芮，你知道我想問什麽？”
秦芮芮不敢看他，忙把腦袋偏向一邊去：“喬禾，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這個孩子不是你的。”
喬禾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胚胎已經八周了，你知道八周是什麽概念嗎？”
那時兩人還沒有分手，意味着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
這件事決不能跟喬禾交代，她已結婚，說出來的後果會是什麽誰也猜不到，與其不說出來。秦芮芮死咬着不承認，只好編瞎話：“喬禾，孩子真不是你的，你怎麽不相信呢。你還記不記得我去程盡老家找他的那次，對，就是那次，我們越界了，當時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沒敢跟你說。”
喬禾皺着眉頭聽着，怎麽也不肯相信秦芮芮說的話：“你騙我，芮芮，你那麽愛我，怎麽能做出那種事呢？”
秦芮芮在心裏鄙視自己一萬次，既然選擇說謊，那就把謊話編的圓潤一些，看着喬禾的眼睛說道：“怎麽不能？我們當時在他家裏，幹差烈火的，程盡又喜歡我，我就這麽答應他了。後來實在覺得對不起你，就跟你提出了分手。現在我懷孕了，你不知道程盡有多開心。”
喬禾都快相信她的說辭了，可還是看出來端倪：“那既然他那麽高興，為什麽你自己來做孕檢？”
秦芮芮被問的內心一片慌亂，程盡已經消失好幾天了，她都不知道在哪兒，這會兒只能繼續編瞎話騙喬禾：“他忙的沒時間呗，你也知道我家的那個公司總是狀況不斷，這多虧了程盡，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喬禾聽完眼神默了下，應該是相信了秦芮芮編的瞎話，因為芮芮心性單純，從來沒有騙過他。慢慢的放開了手，語氣低落的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找老傅。”
秦芮芮心裏難過極了，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笑了一下說道：“不用陪我了，你昨晚不是夜班嗎，趕緊回家休息吧。”
喬禾想笑的，努力了一下沒成功，“走吧，不差這一會兒。”
乘電梯上樓的時候，秦芮芮的手機響了，從包裏拿出來一看，竟然是程盡，下意識的看了眼喬禾，見他沒什麽反應，硬着頭皮接起。
程盡在電話裏問她在哪兒，在幹什麽，怎麽回到家沒看到人。秦芮芮趕緊說自己在醫院裏做孕檢，讓他別擔心。
喬禾聽着秦芮芮打電話的內容，更加信了之前芮芮說的話，原來那時她和程盡就在一起了，連孩子都這麽大了。
電梯門打開，喬禾率先走出去。
秦芮芮挂掉電話，心裏琢磨着程盡怎麽這會兒出現了，他不是玩消失嗎？這是想通了，所以才回來的嗎？
傅之行還在診室裏忙着就診，待喬禾領着秦芮芮會來後，看了眼手表笑道：“速度夠快的，走後門了吧！”
喬禾心裏一片悲鳴，不想搭理他這個最好的朋友。
秦芮芮趕緊把檢查結果放在桌子上，傅之行拿起仔細看了看，擡起頭看着她問道：“已經孕八周了？”問完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老喬，只見老喬心情很不好的樣子，一臉的淡漠情緒。也對，曾經最愛的姑娘現已嫁作人婦，還有了孩子，換成是他也受不了啊！
不過這個秦芮芮速度太快了，已經孕八周了，好像那時她和老喬還沒分手呢！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傅之行很有職業素養，囑咐了秦芮芮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項。秦芮芮道了謝，起身告辭。
喬禾一直送她到露天停車場，想了想，還是囑咐了她幾句：“平常注意一些，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聯系我。”
秦芮芮對喬禾感到虧欠，一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點了點頭說道：“好。”
這時程盡不知從哪裏來的，摟着秦芮芮的肩膀，看着喬禾說道：“我妻子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會照顧好她們娘倆的。”然後低頭問秦芮芮，“孩子怎麽樣？健康嗎？”
秦芮芮沒想到程盡竟然上演一出這幅戲碼，心裏鄙視他的同時，又覺得這樣正好絕了喬禾的念想，擡頭看着程盡笑道：“醫生說孩子很健康，你放心吧。”
直到這一刻喬禾才相信剛才芮芮跟他說的話是真的，孩子的确是程盡的，而芮芮也确實背叛過他。兩人現在說話的姿态親昵，刺了他的眼，落在兩側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他正在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秦芮芮說完，擡頭看了喬禾一眼，見他臉上似有隐忍的怒意，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她見好就收，看着程盡說道：“我們回去吧。”
程盡笑道：“好，我們回家。”說完眼睛似是不經意間撇了喬禾一眼，不過沒說什麽，攬着秦芮芮的肩膀走向自己的車子。
秦芮芮頓住腳步，說道：“可是我的車子怎麽辦？”
“放在這裏好了，明天我讓小何過來開走。”
秦芮芮點點頭，就這麽跟程盡走了，期間沒看喬禾一眼，也沒跟他說再見。
現在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對誰都好，她現在是程盡的妻子，不可能在跟喬禾在一起的，所以才不能告訴他孩子是他的。
喬禾是一個很好的人，希望他能找到合适的配偶，以後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而她，這輩子都沒有資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