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真的要走了
真的要走了
小紀工作起來誰也不愛,誰也不怼,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栾澤成上了天臺,從兜裏摸出一個煙點燃,夾在兩根手指之間,缭繞的煙霧徐徐升起。
眼前是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八九點鐘的太陽在樓與樓之間的夾縫裏緩緩上升,清早的風吹來,帶着涼意,有些微的沙臉。
塞北的秋天總是短暫的沒有人能捕捉到,冬天來勢洶洶,嚣張又霸道。
明明滅滅的猩紅色火光,在塞北的冬天裏不堪一擊,瑟瑟發抖。
遠處天穹又幾只不知名的鳥結伴飛過,不知道要到哪兒去,要做什麽。
它們天生就知道結伴,天生就知道要翺翔天空,天生就知道冬天來了,南方更适合它們。
人做每一件事,卻都是帶着目的的,有時候目的過了,還多了一些算計。
栾澤成将煙頭摁滅,伸手撫平眉頭。
時間只能前進,人不能活在過去,更不能被過去左右。
過去的東西就讓它過去,時間會淡忘,甚至會遺忘。身體不能遺忘的東西,也在若幹年之後在想起就覺得什麽都不是。
這麽多年過去,明蓉沒有局限在那個點,能走出來,打開封閉自己的圍牆,這己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沒有人絕對的有錯。
執着于将錯誤推在別人身上,借此來治愈自己的人,是永遠都得不到治愈的。
葉淺隐約覺得自己受到了整個普外或多或少的輕視,這輕視裏還夾雜着一些敵意。
但她不怎麽在意,能來到人民醫院的普外,她确确實實是沾了三叔的光,再說了,她只是想有個聽起來就很體面的正式工作而已,有錯嗎?
除了紀紹棠和栾澤成這兩個人之外,其他的醫生多多少少還是客氣的。
栾澤成她已經了解了,确實是孤高冷傲的人,來頭大,背景也很牛,她這次能鑽了空子,不經過考核就能成為在編人員還要感謝栾澤成呢。
要不是栾澤成要辭職,恰好他這個崗位空了下來,就算三叔是院長也不能平白無故将她插進來。
但是栾澤成不同,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栾澤成也就罷了,可是紀紹棠憑什麽要對她不屑呢?
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難道就因為和賀顏深有些關系,而賀顏深曾經是華熙的總裁?
這就讓她目中無人了麽?
葉淺不服。
紀紹棠被論文逼瘋了,桌子上已經堆了厚厚一摞她曾經處理過的病例,她還得從這裏邊挑出幾個能寫的上的,然後再借着病理分析醫學知識。
電腦裏文檔顯示字數才一萬三千多,距離她要寫的字數還差一大截。
小林今天終于幹了一回正經實習生該幹的事兒——跟着徐天去做手術。
紀紹棠頗感欣慰,但是這和她的論文能不能寫好寫完沒有半點關系。
這些年接手的病人已經很多了,各種疑難雜症也都看過了,可是真正要總在論文上的缺不怎麽多。
有些能用上的,她打電話詢問病人,人家患者卻不怎麽願意。
紀紹棠窮盡自己的腦洞也編不出來幾個病例,只能一點一點的死磕。
從業以來,受到的最大的打擊也莫過于此了。
中午吃過飯,她趴在桌上稍稍眯了一會兒,徐天和林樸晔結束手術回來,看到栾澤成在收拾東西。
周五,明天過後,他們可能再難相見了。
不得不說,栾澤成是有真才實學在身的,在人民醫院的這幾個月,也一直溫和謙遜,彬彬有禮,沒對誰出言不遜過。
除了紀紹棠,他們沒有人知道栾澤成這樣匆匆來又匆匆走是為了什麽。
作為辦公室裏唯二年輕男性,徐天和栾澤成是有話說的,兩個人還一塊吃過飯,打過球,所以看到栾澤成真的要離開,徐天還有些不舍。
但是林樸晔沒有,以來他和栾澤成不熟,而來,那次有人舉報老師收受賄賂,很有可能是栾澤成捏造的。
後來賀顏深經過查證,賣蛋糕的是做了那麽一個蛋糕,但是并不是賣給了送給紀紹棠蛋糕的人。
被舉報也是有人直接給主任打電話的,但是舉報的是哪個人,主任也不清楚。
那天辦公室裏就剩林樸晔一個人,除了老師還有送蛋糕的人之外,醫院裏只有他一個人直到蛋糕長什麽樣子。
既然知道它怎麽樣,再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然後塞三萬塊,混淆視聽是可以做到的。
徐天看紀紹棠在睡覺,悄咪咪走到栾澤成旁邊,幫他整理東西,說:“真的要走了嗎?”
栾澤成溫潤一笑:“嗯,任務完成了,要離開了。”
徐天頗有些不舍,“你就不想在醫院穩定上班嗎?這裏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
栾澤成當然不在意那麽點工資,他搖了搖頭,說:“不了,這裏雖然挺好的,但是不适合我。”
徐天:“那你要去哪兒?”
栾澤成收病歷本的手指修長好看,骨節分明,一看就是一雙長期養尊處優的手,手術刀大概是他拿過最有戾氣的東西了:“出國吧。”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決定了他以後的去路。
“出國?這麽突然?”
“不突然,早就決定好了的。”
徐天只好點點頭。
紀紹棠睜開眼睛,眼神彌漫,反應了好一陣才清醒過來。
徐天和栾澤成兩個人在靠窗的地兒叽叽歪歪,讨論的話她聽了幾句,睫毛微垂,遮住眼睛。
栾澤成将自己的東西都裝進一個盒子裏,桌面上還有一本他自己寫的東西。
紀紹棠看了眼他,收回目光。
栾澤成要走了,去國外,帶褚明蓉一起。
再見真的就遙遙無期了。
雖然中間有很多不愉快的事兒,褚明蓉和栾澤成确實是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的。
盡管上次栾澤成蔫兒壞了一次,但是那件事情過去的很快,賀顏深查了也沒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院方也沒表态。
栾澤成是賀顏深的好朋友。
紀紹棠長吸了口氣,問他:“栾醫生,你明天還來嗎?”
栾澤成被她問了,似乎很驚訝,點了點頭,說:“來,後天就不來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