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陰沉
陰沉
剛剛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阿晚的心情，相反，剛剛潑出去的那杯酒讓阿晚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了獨自面對問題的勇氣，她雖然還是有人在保護但也能在危險中勇敢回擊而不是一味的避讓，這一改變讓阿晚的感到愉悅。
敲門進去最先迎接自己的是一只喵喵叫的小貓，長的可真快呀，上次送過來的時候還是小小的一團，如今已經胖乎乎的了。貓兒不認生，在腳邊一拱一拱的惹人憐愛的很。阿晚彎腰愛憐的抱起小家夥。
“它倒是很黏你呢，平常霍森想抱都要被抓撓的。”葉姝此時已經卸下了華麗的舞裙，換上了普通棉裙。拉着阿晚在沙發上坐下。
“它長大了好多，和家裏那只一樣胖乎。”阿晚摸着棉乎乎的毛，貓兒翻身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懷裏。
“葉姝姐姐，你現在可以自由出入了嗎？霍先生可會允許你出去玩？”人還是自由的好，葉姝的狀态可比上次好多了。
“嗯，也可以出去了，不過會有人跟着，我也懶的和他争，就這樣吧。不過他最近接手了萊恩的一部分生意，也沒什麽時間管我。今天難得你在，我們不妨出去一趟？是去聽戲？還是看個電影？”
阿晚想着反正也無事，葉姝悶了好久，終于能出去了，也該放松一下。一致通過葉姝簡單收拾了一下兩人出了門。
黑色的汽車穿過夜色，耳邊是街邊小販攬客的吆喝，戰争的炮火被租界的大門遮擋，這裏的人已是亡國奴了，燈紅酒綠熱鬧的景象也遮不住是民衆瘡痍的心。阿晚靠在車門上，來來往往的街景勾起了內心的憤懑。
“在想什麽？”葉姝同樣靠着窗假寐，擡眼發現剛剛興致頗高的小姑娘恹恹的。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外露，阿晚扯起笑容，靠向了葉姝張開的臂。
“總有些事，是我們改變不了的。”車上有一次沉默了下來。
城西有一處戲院在租界很受歡迎，那裏的名角兒姓程，唱的是正宗的京派曲目，今日正巧趕上了一出《霸王別姬》是角兒的拿手戲。阿晚跟着葉姝上了包廂，二樓對着戲臺的好位置，臺下光景一覽無遺。臺上咿咿呀呀唱着霸王和虞姬的生死相依，阿晚看的入神極了，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可是世間女子大多都是虞姬，憑着一腔熱血不棄所愛，以命相酬。
一陣玻璃的破碎聲打破了阿晚的思緒，探頭望去，樓下一名中年男人正用蠻力拉着個女子，兩人搖搖晃晃，拉拉扯扯女子好似不大清醒，動作間一直在推拒。奈何力氣不敵對方，即将被拖着進了房間。此情此景很明顯是惡霸想要強占女子，阿晚和葉姝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捕捉到救人信號，葉姝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遇上了這等事，不管不成，管了能進此處不是尋常人，要讓霍森知道出了亂子下次就別想出來了。
所幸跟着的人不多，沿途分散了些，此時眼前只有一個盯着的，葉姝招招手指使随從前去買些東西，帶着阿晚從走廊邊的扶梯下了一樓，一來一往的耽擱，女子已經快被男人拉進包廂，正在門口拉扯着，這樣的場景阿晚見的少，可是葉姝并不陌生，使了個眼色阿晚立刻會意，悄悄從廊下繞開，借綠植繞了過去。葉姝遠遠換了一臉妩媚的笑假裝迷路緩緩上前詢問男人，果然那個油膩男人見到樣貌更不俗的葉姝眼睛都直了，酒麻痹了他的神經，此時精蟲上腦拉扯着女子向葉姝這邊走來，距離越來越近，男子是一點都沒看出葉姝眼底冷意。阿晚此時以樓梯拐角為掩護，手裏緊緊抓着一個花瓶，只待來人上前。
“美人~今晚兩個美人，有福……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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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人還沒占到便宜就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阿晚快速拿起窗臺邊的抹布快準狠塞了進去，狠狠地一花瓶砸到男人後腦，對方軟軟的倒了下去。
阿晚的心跳個不停，手顫顫巍巍的探了一下男人的鼻息，人還沒死。顧不得抖，阿晚和葉姝扶着面色潮紅的女子，順着出了戲院只說路上遇到的，讓司機和随從前往醫院。
醫生診斷很快就出來了。“裏面的女士被下了□□物，剛剛已經通過催吐緩解了病情，此時人已經清醒過來了，你們可以進去看望她。”
病床上的人受到了驚吓此時惶惶然的靠着床頭坐着，聽見門響有些瑟縮見到是剛剛救了自己的人略微安定了些許，只是一開口阿晚和葉姝不由心裏一驚，尤其是葉姝臉色立刻便有些陰沉。
床上的女人低頭颔首很明顯在表示感謝，可是被感謝的人卻笑不出來，她說的是日本話。沒想到一次簡單的見義勇為竟然救了個日本人，葉姝話都不想說轉頭就要走，想着今日真是諸事不宜。阿晚也心裏有些異樣不過轉念間便壓下，沒有一個正常人會看着女子被□□而袖手旁觀的，畜生才會□□女子，若二人見了選擇不救那與禽獸無異。阿晚同樣颔首回應打算幫助此人聯系好家人來接便随葉姝離開。
女人自然是感覺到面前的人不悅的情緒，想到自己剛剛說了日本話可能對方聽不懂才如此，又試着用不太熟練的漢語想要交流。
“謝……你們，救我”阿晚看她能聽懂中國話便詢問女人家中聯系方式打算找人來接她回去。問好後葉姝急沖沖拉着阿晚要走，誰知道屋裏的人是誰，又會帶來怎樣的麻煩，此時兩人身邊加上随行人員也不夠抗擊風險的，絕不能逗留。阿晚自是也明白今日不宜在外兩人匆匆離去。
剛轉過走廊便是一陣吵嚷，一個滿身戾氣的人迎面走過，身後還跟着一隊憲兵，所行進的方向就是剛剛的病房，葉姝和阿晚對視一眼都明白這個女人怕是來頭不簡單。當下一切不明離開才是上策。
那天離開後阿晚與葉姝也沒了閑逛的心思，相互告別離開。回到洪幫後阿晚去找嚴毅打算說一聲今天的事卻沒想到撲了空，不止嚴毅不在，經常在院內晃蕩的虎子也不見人影。
傍晚的時候嚴毅才回來，暮色四合間天邊的霞光溫溫柔柔的撒在園子裏，枝枝葉葉斑駁的檐下阿晚側倚在門前廊下靜靜的捧着一卷書看的入神，足尖一點一點拖着月白色的裙角搖曳，女郎的一切美的剛剛好。貓兒率先發現了園中多出來的人，靈動的從藤椅下沖了出來驚動了廊下的靜谧。
見人看了過來嚴毅快走了幾步抽出阿晚手裏的書改握住手心，連日來的忙碌所帶來的疲乏好似被掌心的溫度沖散了人也變的神采奕奕了起來。
“你忙完啦。”阿晚其實等的有一點久原以為今日等不到了卻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阿晚笑起來的時候很有感染力，圓圓的眼睛變成彎彎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瓷白的皮膚上透出淡淡的粉有一邊還有淺酒窩。
自上次話說開之後兩人之間親密了許多，順着嚴毅的力度阿晚站了起來。
“很想你。”嚴毅的直白讓阿晚有些錯愕，但很快轉為了羞澀。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阿晚想到詩文裏的形容。“你最近好像很忙，不見你也不見洪雅姐姐，連虎子哥都神出鬼沒的。不過我也沒有閑着，我有在練槍，今天空着的時間還做了幾道點心，你快來嘗嘗。”
阿晚興沖沖的拉着嚴毅來到放着食盒的涼亭，幾道點心看的出來主人花了心思，擺盤很考究，嚴毅不嗜甜點心卻比想象中味淡了許多，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好吃嗎？”阿晚一臉期待。
“你可以嘗嘗。我覺得特別甜有些膩了。”嚴毅假模假樣的品評了起來。
“怎麽會我減了糖度的呀，我嘗嘗……唔”點心剛剛入口就被眼前的男人湊上來卷走了，這還不夠對方的手稍一用力緊緊禁锢住了她的腰，氣息與唇舌不斷攻城略地。阿晚呆呆的連眼睛的不知道閉，嚴毅第一次這麽……這麽孟浪，這是在外邊學了些啥啊。嚴毅早就想這樣做了，從進入園子的那一刻見到乖乖坐在廊下等人的那一刻，嘗到為自己專門做點心的那一刻，自從阿晚到來之後從前的孤寂感一掃而空了。習武之人的肺活量豈是常人可比的，阿晚很快敗下陣來，像是溺水的小貓一樣在兩只手在嚴毅的胸口前撲騰着。
“嗯哼……唔……停下來。”阿晚快要憋死之際嚴毅終于舍得松手了。
此時剛要踏進園內的洪老大很欣慰，自家的白菜，哦不，應該說自家平常不茍言笑的“豬”好似在開竅的路上一去不複返了，甚是欣慰。旁邊的張叔此時卻面露難色，眉頭緊鎖，自家的好白菜好像被拱了……只是還沒來的及感嘆一句世風日下就被洪老爺子拉走了。門口的虎子看看天再看看地覺得還是不要在此時通傳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