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
一惠接到書言,把他帶回家,不過到了門口後,書言又讓一惠帶他從後門進。一惠看了看他,沒有問為什麽。
他們下了車,一惠推着書言的輪椅,兩人一路小心翼翼地從後門進了屋。
屋裏一片漆黑,估計書言的父母都已入睡,一惠再一次屏息靜氣地把書言推回他的房裏。
一惠關上門,再拿手按開了電燈。
“書言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她撲回書言的輪椅前。
書言咻咻喘氣,“我不知道,但,應該沒事。”
一惠不敢大意,馬上又說:“我扶你到床上躺着,檢查一下。”
一惠把輪椅推到床邊,再小心地拿雙臂穿過書言的腋下,把他攙到床上。
屋裏的大燈不夠亮,因此她又擰開了床頭櫃上的臺燈。
她一路看下來……
還好,書言的臉沒事,手應該也沒事,但當一惠的目光來到他的腿上時,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麽了一惠?”書言問。
一惠顧自慢慢地卷起了書言的褲腿,然後用力忍住聲音裏的顫抖說:“書言,我們去醫院吧……”
生日晚會仍在進行中,燈光、音樂與人們的歡聲笑語,把晚會的氣氛推得越來越高……
宋僑還在抱着自己,宋僑在抱着自己,這奇異的接觸與莫名的溫度,讓若妮不敢相信,可是,接下來,宋僑又對她說了一句更令她不可置信的話,宋僑說:
“若妮,和我在一起吧?”
砰!!!砰砰!!!!!
遠處突然響起煙花綻放的聲音,無數閃光的煙花将夜空點綴得亮同白晝,若妮感到喘不過氣,但這,究竟是因為歡喜,還是因為驚恐……
“怎麽?有這麽嚴重嗎?”書言苦笑了一下,從床上強撐着坐起來。
當他看到自己腿上的傷時,他不禁也怔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說:“這點小傷,沒事的,你幫我去拿一下醫藥箱,就在那——”
“你開什麽玩笑啊書言!都傷成這樣了!不去醫院縫針、能行嗎?!!!”
“你小聲點兒!!!”書言忙拉下一惠,把手捂在她嘴巴上,又說:“別被我爸媽聽見了!”
可是來不及了。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緊接着腳步聲就朝書言卧室這邊走了過來,書言示意一惠什麽也不要講。
篤篤篤!媽媽在外面敲門:“書言,你在裏面嗎?”
“是的,媽。”書言看見自己的腿還暴露着,忙拉過被子蓋起來。
媽媽推門進來,“書言,你不是去參加小妮的生日會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書言趕緊把一惠拉出來:“一惠有事找我商量,挺急的,所以我就提前回來了。”
一惠暗中瞪了書言一眼,又忙堆起笑臉向梅媽媽問好,“阿姨還沒睡吶?”
“剛要睡,起來看見這邊開着燈,所以過來看看怎麽回事,”梅媽媽沖一惠笑着說,接着又問書言:“那你回來了小妮怎麽辦?她會不會不開心啊?”
書言表情有些僵,他搖了搖頭說:“沒事的,小妮很懂事,不會跟我計較這些的,而且她家人都在,還有很多好朋友在陪她。”
“那就好,”媽媽笑了笑說:“那你們談你們的事吧,我去睡了啊。”
“好的,媽,晚安。”書言笑着說。
一惠也趕緊跟梅媽媽道了晚安。
等梅媽媽關上門一走,一惠馬上換張臉瞪向書言,“梅書言,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麽事吧?”
書言只是怔怔的、什麽也沒說……
宋僑說他要走了,他去向若妮的父母辭行,長輩們挽留他,他解釋他還有工作要做,但改日一定還會再登門拜訪,長輩們因此沒再強留他。他做完這一切後又回到若妮面前。
“若妮,請一定好好考慮我剛剛說的話,我等你的答複。”說完,他轉身潇灑地走了,只剩下若妮一人還呆立在原地。
若妮哥哥走過來湊在若妮的耳邊說:“若妮,宋僑跟你告白了嗎?”
梅書語接到一惠打來的電話後,第一時間趕回了家。
“一惠!”一進屋,她便看見一惠已等在書言的房間門口。
“書語姐!”一惠迎向她。
書語問她:“書言怎麽樣了?摔哪兒了?嚴不嚴重?剛剛在電話裏我也沒來得及仔細問……”
一惠回答她:“他膝蓋摔破了,流了挺多血的,可他就是不讓我送他去醫院,怕讓叔叔阿姨着急,所以我只能幫他簡單消毒了一下包起來……”
書語拍拍她的手,表示知道了,然後就進屋了。
“書言……”書語輕喚着走到床邊,看到書言已經睡着了,只是臉色蒼白、呼吸頓促的,便忍不住一陣心疼上來。
一惠進屋,靠在門邊,遠遠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書言。
書語檢查了書言腿上的傷口,又幫他蓋好被子,接着她轉過頭來問一惠:“書言是怎麽摔倒的,你知道嗎?”
一惠沉默着,胸口卻一鼓一鼓的,于是書語走過來拉她到外面說話。
“到底怎麽回事,一惠你快跟我說。”一關上門,書語便問。
一惠說:“我也不知道,書言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我只能說,我是在若妮的家門口接到書言的,當時他就是因為摔倒了才叫我過去幫忙的,而我到的時候,他身邊沒有一個人。”
書語的眉頭皺了起來,但她沒說話。
一惠哼了一下,“不過,這也用不着問了!肯定是書言跟若妮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書言才會一個人離開生日會的!而他之所以會摔倒,肯定也是因為當時的心情太難過太生氣了才會那樣的!哼,我明天一定要去當面問問若妮,如果證實是她傷害了書言,我是絕不會原諒她的!”
“別,一惠,你先稍安勿躁,我覺得若妮不是那種人,也許是他們之間出現了什麽誤會……”書語勸她說。一惠卻不肯接受,“不管是不是誤會!如果我是若妮,我邀請了書言去我的生日會,我是絕對不會讓他一個人摔成那樣地倒在地上沒人管沒人問的!這無論如何、都是若妮的錯!”
書語又點點頭,“好了,今天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等書言醒了,咱們再好好問問他。”書語一邊安慰着一邊把一惠給送走了,然後她再返回書言的房間。
她在床邊的椅子裏坐下來,一邊握起書言的手,一邊看着書言的臉。
書言睡得并不安穩,清秀的眉頭少見地緊緊地鎖着,他是哪裏難受嗎?腿上的傷口在痛嗎?
火災致殘後的書言,健康狀況一度差到極點,日常不但是外部的皮肉會痛,就連內髒也老是出問題,尤其是曾被煙氣嚴重熏過的肺部,隔三差五就會出現炎症,時常咳嗽,而一旦咳嗽起來,就非得拖上兩三個月才會停,不能受涼,要避開過敏源,天氣不好的時候不要外出,要多休息,杜絕勞累,可這些事,就連退休的老人家也未必能長期堅持吧,更何況,書言才二十二歲,這個年紀,正是一個男孩子一生中最生機勃勃、對一切都抱持着最大興趣和幹勁的時候不是嗎?
“書言,究竟生日會時發生什麽事了呢?”書語喃喃自問着,一邊輕撫着書言的額頭,書言輕哼一聲,依舊沉沉地睡去。
翌日,書言醒了。
他睜開眼睛時,看到滿室已充滿光亮,陽光照到了室內的每一個角落,使周圍看上去到處都暖洋洋的。
“書言,我好喜歡你房間的這個窗戶,可以看到這麽美的風景,有山,有河,有樹,還有各種各樣的花,真是太漂亮了!”
那是若妮第一次進書言的房間,一開始,書言還擔心會被她嘲笑他的卧室太小太寒酸了,沒想到……
“難道你家的窗外看不到這些嗎?”他問。“看不到。”若妮說。書言說:“你騙人。”若妮說:“我怎麽可能會騙你?而且騙你這個有什麽好處?”若妮咯咯咯地笑了,于是書言也笑了,然後他略帶羞澀地說:“也許你是想取笑我呢……”若妮馬上少有地正色說:“梅書言,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取笑你的人嗎?!”
書言怔住了,随即,若妮又跑到他的面前,對他一臉認真地說:“梅書言,我要告訴你的是,一直以來,我是多麽地欣賞你!敬佩你!羨慕——”“羨慕?你等等!”書言趕緊打斷她,然後笑着說:“你羨慕我什麽?難道你也想像我一樣,終生要困在一張輪椅裏?”若妮急道:“你都還沒聽我說完呢!而且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若妮氣哼哼地跑到一邊去,書言滿懷愧疚地把輪椅劃向她,“若妮,對不起,請你繼續說吧……”
若妮嘟着嘴轉頭看着書言,然後不知不覺的、眼圈紅了。
“書言,我知道你是瞧不起我這種人的,我膽小、懦弱、沒有主見,遇事光想要逃避,如果逃不掉,就立馬妥協,總是怕被人讨厭,怕受人批評,老想一輩子就躲在自己的世界裏就好,不像你,做任何事都充滿信心,跟任何人打交道都充滿熱情,我……我是多麽想像你一樣啊,可我知道,我是做不到的,我永遠都做不到的……”
那是書言第一次在外表看來無憂無慮的若妮身上看到她憂郁和苦悶的一面,他因此除喜愛之外又對她産生了一份憐惜,可如今看來,這憐惜是顯得多麽地可笑和自作多情!若妮是真的喜歡過他嗎?曾經有過的那數次表白,是出自她的真心嗎?以她的家世條件,她肯跟他做朋友都已屬罕見,自己,居然還真的相信可以與她交往……
篤篤篤!外面有人敲門,打斷了書言的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