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緣來如此

緣來如此

“我叫——”寧泊以一字一頓道:“半、規、斜、日。”

遲暮筷子上剛夾得肉“啪”掉在盤子裏,他很尴尬地笑了一聲,表情僵硬,“別開玩笑。”

寧泊以不說話,就微笑着看他。

遲暮頭一次覺得寧泊以的笑有點瘆人,他飛快眨了幾下眼睛,腦袋裏正在經歷一場風暴。

寧泊以是半規斜日?!!

毫無端倪啊,自從他和這位太太互轉微博以後,太太還催更過他的小說,和其他女生讀者說得話都一樣,完全看不出是男生啊?!

怪不得寧泊以今天話少,遲暮還以為是他畫畫累了,原來在這等着呢!

所以寧泊以是怎麽知道自己是厘米的?他沒在社交平臺發過除小說以外的,任何透露個人信息的東西啊!

遲暮平時坐在寧泊以旁邊碼字的時候,寧泊以都很禮貌得不多看電腦屏幕,他自己其實覺得沒什麽,寧泊以又不可能把他存得稿子盜走,反倒怕寧泊以看到某些情節覺得他塌人設,畢竟他以前的文交通非常發達。

等等!

那如果寧泊以是半規斜日,那他以前開車的文,不是早就被看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遲暮捂臉埋頭,恨不得鑽桌子下面去。

好羞恥啊啊啊啊啊!!!!!

上次這樣沒臉見人,還是在酒館吻了寧泊以!

這次也和寧泊以有關,救命!

遲暮尴尬到渾身冒汗,飯也不吃了,一溜煙跑卧室裏,跳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蠶蛹,蛄蛹到床腳縮着,一動不動。

即使這樣,腦袋裏還是不由得反思,到底是哪裏暴露了?

但凡是正常情況下寧泊以問起他的筆名,了解過後再去看他的文,都不至于這麽尴尬!

有種在熟人面前裸奔的既視感,還是最熟悉自己的男朋友,遲暮反複反複嘆着氣,試圖緩解這份尴尬,然而杯水車薪。

真的要老命,寧泊以會怎麽想他?

本來他們除了最後一步,該做的不該做的全做了,寧泊以知道遲暮身上哪裏有什麽陳年疤痕,遲暮連寧泊以心口上有顆痣都知道......之前他只能算是知道點理論知識,現在實踐也跟上了。

寧泊以看過他以前寫得那些開車文,呵——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遲暮在社死的路上,反複來回裸奔。

寧泊以坐在餐桌前又是無奈,又是哭笑不得,他還在感慨他們兩人的緣分,結果見遲暮着反應,不知道腦回路又想到哪裏去了?

寧泊以等他自己冷靜了一會,才轉身進了卧室。

被子被拉開一個角,清涼的風從縫隙鑽入,新鮮空氣讓缺氧已久的遲暮終于得以呼吸,他鼻子聳動,被子裏悶熱的空氣被重新替換,遲暮唰得一下,再次關上了連接外界的大門。

目睹全程的寧泊以:“......”

“不悶啊?”寧泊以隔着被子拍他屁股,遲暮沒回答,身體蛄蛹着挪到旁邊,就是不出來。

寧泊以嘆了口氣,從旁邊拿來他和遲暮的手機,解鎖,打開微博主頁。

一個ID叫“厘米”,另一個叫“半規斜日”。

他也不說話了,靠坐在床頭,刷起他和遲暮從前的微博,看着他們在完全不了解對方任何的情況下,依舊被對方的才華所吸引,遲暮是一個很厲害的小說作者,不然也不會第一次寫劇本就被大導演選中,和他們一起談論專業話題時半分不露怯。

遲暮好半天沒聽見寧泊以的聲音,探出只手胡亂摸了摸,确定寧泊以的位置後,又蛄蛹着挪到旁邊,頭枕在寧泊以腿上,環抱着他的腰,寧泊以手放在遲暮側臉,一下下摩挲着。

卧室裏一片安靜,兩人一坐一躺,都垂着眼沒說話。

寧泊以承認自己對遲暮一見鐘情,很大程度上屬于見色起意,遲暮那時候坐在窗邊做陶藝,那副不染塵煙的冷淡模樣,真是瞬間擊中寧泊以的靈魂,叫他在變彎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可後來逐漸了解,他才知道那份冷淡源于悲慘的過去,是時間磋磨下形成的保護色,寧泊以心疼有過這樣經歷的遲暮,也欣賞能夠在那樣的境地絕處逢生,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到今天的遲暮。

淺薄的喜歡不知何時化為濃厚的愛意,或許是量變引發質變,娟娟細流彙成洶湧大海,愛意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暮暮。”寧泊以低低叫他。

“嗯?”

一個輕柔地吻落在遲暮額頭,寧泊以淺淺笑着,目光缱绻,“我們真的很有緣分。”

遲暮那陣極度尴尬的狀态過了以後,才冷靜下來細細回味這件事,寧泊以就是他一直欣賞的那位太太,巨大的喜悅直沖大腦,炸開了五彩的煙花。

“原來我們早就認識了。”遲暮笑着說。

他之前一直特別喜歡半規斜日的畫,認識寧泊以後,從第一次見就覺得他的畫很特別,心裏不由自主就想多看看。

遲暮覺得好神奇,仿佛冥冥之中一種緣分在牽扯着他們二人,即使他和寧泊以并不是在那個小鎮認識,未來也會有千千萬萬個機會讓他們相識。

或許遲暮開簽售會會被半規斜日看到,或許寧泊以開畫展,遲暮作為他的粉絲去參觀,兩人順理成章地相識、相戀,不過是只時間問題。

遲暮就是命中注定會喜歡上寧泊以,喜歡他的所有。

“老婆?”遲暮冷不丁叫了一聲,帶着點試探和調侃。

寧嘴角正感動呢,被這聲老婆叫得額角的青筋突突抽了兩下。

“你......叫我什麽?”寧泊以牙縫了擠出來句話。

“老婆。”遲暮特聽話地又叫了一聲:“你的粉絲都這麽喊你,我也想這麽唔——”

寧泊以一把捂住他的嘴,滿臉寫着“抗拒”二字:“暮暮聽話啊,咱不想。”

寧泊以捂了一會就松開了,然後遲暮繼續語出驚人。

“我老家那邊有個詞叫‘粑耳朵’,你聽過吧?”遲暮笑吟吟得跟他講:“這個說的是在家裏順從老婆的男人,我平時都是聽你的話,也被你管着,爺爺年輕時候事事都被奶奶管着,他也是‘粑耳朵’。”

這下嘴角也開始抽了。

“爺爺粑不粑耳朵我管不着,但我百分百可以确定......”寧泊以後槽牙咬了又咬,捏着遲暮的側臉,氣狠狠地說:“你不是。”

“我怎麽不是了?”這麽說遲暮可就不服氣了,“我是!”

“你們四川男人的戰袍‘粉色圍裙’,暮暮穿過嗎?。”寧泊以漫不經心地調侃:“我們暮暮做飯別給廚房炸了都是謝天謝地。”

做飯這事遲暮确實理虧,他見寧泊以總換着花樣給他做飯吃,想着自己也下回廚,讓寧泊以嘗嘗自己的手藝。

于是他趁着寧泊以下午上課不在家,出去買好食材,回到家照着菜譜就是一頓操作,做得還是他家鄉菜,放了不知道多少辣椒,又怕沒炒熟吃壞肚子,就反複在鍋裏翻炒。

寧泊以下課回來的時候,一進門就被炝得瘋狂咳嗽,好家夥家裏全是辣椒、花椒味的白煙,他還以為着火了,拎着滅火器直沖廚房。

就見遲暮也捂着鼻子,鍋裏正炒着一團分辨不清食材的黑色物體。

就這還是遲暮開了油煙機的結果。

寧泊以趕緊過去先給火關了,然後打開家裏所有窗戶通風,遲暮知道自己搞砸了,跟個犯錯罰站的小孩一樣定定站在旁邊,手不自在地搓着圍裙,心虛得不行。

寧泊以看着鍋裏,和旁邊已經做好盛出來的黑色不明物體一個頭兩個大。

“暮暮。”寧泊以揉揉眉心。

遲暮搓搓手心,“在......”

“你這是......”寧泊以努力搜索詞庫來形容這些東西,“做飯呢?”

“嗯......”遲暮摸了摸鼻子,說:“給你做的。”

寧泊以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好家夥今天要是吃了這飯,他接下來能在醫院辦年卡了。

遲暮又縮進被子裏不說話了,這事真是提一次心虛一次,後來寧泊以見他反倒越挫越勇,實在沒辦法,承諾以後親自手把手教他做菜,并且堅決禁止遲暮同學獨自進入廚房。

“那......”遲暮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悶悶的,帶點不易察覺的羞澀,“老公。”

寧泊以愣了一下,沒聽太清楚,“什麽?”

“老公。”遲暮又叫了一聲,這次清楚一點。

寧泊以:“......”

這稱呼殺傷力太大了,沒有誰可以抵抗自己喜歡的人這麽叫自己,甚至一種責任感油然而生。

寧泊以別過臉,閉着眼睛,耳朵尖隐隐泛紅。

遲暮叫完才開始忐忑,他仰頭看着寧泊以棱角分明的下颌線,又怯聲聲地喊了句:“老公......”

寧泊以實在受不了了,翻身給遲暮壓在身下,床因為兩人劇烈的動作彈了幾彈。

“再叫一聲。”寧泊以啞着嗓子開口。

遲暮任他按着,乖乖又叫了一聲:“老公。”

寧泊以呼吸逐漸急促,用吃人的目光盯了遲暮兩秒,自暴自棄般埋在遲暮頸窩,用他身上的味道緩解燥熱,寧泊以甚至都不敢去親他。

“你真是......”寧泊以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太勾人了。”

遲暮感覺被什麽東西硌到,身體剛挪動了一下,就換來耳邊寧泊以一聲悶哼,“小祖宗,別動。”

遲暮立馬僵着身體一動不敢動,他自己也不遑多讓,早被頸間沉重的熱氣呼得心癢難耐。

兩人的耳朵一個賽一個的紅,遲暮被催着反複喊出那個稱呼,兩道急促的呼吸交錯,房間內空氣凝滞,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網,剝奪了周圍所有氧氣,渾身火熱往下集中,快意直沖大腦。

寧泊以垂眸掌控整個過程,時而輕攏慢撚,時而狂風惡浪,他看着遲暮滿含情.欲的眼眸,伸手尋求擁抱的姿态,隐秘的占有欲總能在此刻得到滿足。

開春後太陽落山的時間變晚,一直到桌上的飯菜徹底涼掉,天空漆黑一片,方才驟雨初歇,地上扔了一堆被攥成團的紙巾。

遲暮渾身是汗癱在床上,吻痕牙印從胡亂拉過來的被子褶皺中透出,殷紅微腫的嘴唇微張,有氣無力地喘息着,眼角帶着餘紅,低低說了句什麽。

寧泊以剛從浴室出來,裸着上半身,頭發上的水滴落在肩膀,順着肌肉線條隐入浴巾,劃痕和牙印經熱氣蒸騰顏色更顯,他單膝跪在床邊,耳朵湊到遲暮唇邊,“什麽?”

“今天的...章節...還沒上傳呢......”

寧泊以忍不住低聲笑起來,不得不感慨遲暮此時此刻的敬業精神,他把人抱起來,邊往浴室走邊說:“時間還早呢,洗完我抱你去。”

遲暮是真的累,閉着眼睛輕輕點了點頭,沒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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