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母雞

劍術、空手搏擊、馬術、策論、實戰,是講武堂未來三年的主要課程。

第一年主修空手搏擊和策論。

但是——空手搏擊楚暮的力氣嫌小、今天策論論的都是啥?她還需要好好理理。

三年後的出科要考第一名,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單單先和她的陽光貌美小隊友相比,沉乾這家夥的天資也挺可怕,雖然還是要她的師弟更非常人一些,但論學武天資的話,這倆都遠比自己要好。

楚暮這只笨鳥,得先飛才行啊。

夜色濃重,早已結束一天課程的少年們也進入了沉眠,這個時候挑燈夜讀的,大約只有楚暮一人了。

一人單間,沒有和其他人擠一間房,倒是照顧自己這個姑娘家。

楚暮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武學上的天資,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比起師弟和小隊友的可怕學習速度,她若是不努力點,遲早被雲煥和沉乾吊打。

笨鳥先飛的楚暮只能摸着黑苦學了。

不過,啧啧,空桑文字這個蝌蚪一樣的字體,她若不是當初苦學了一陣,再加上這具身體有一些自行記憶,她差點直接文盲了……而後又驚悚無比地發現,雲荒換了統治階級,好在冰族對文字沒有大改,不然她又得從頭學起。

“決字從頭起,立穩步,擡手八度……這是要實練啊……”楚暮擡手比劃了幾下,決定去院子裏上手。

看楚暮這樣的刻苦勁兒,出科考不排第一都說不過去!

她以為大晚上的院子裏不會有人,結果一出門就看見了縮坐在檐牙下沉乾。

少年單薄的身子瑟縮在初春的夜色裏,低垂着頭顱倚靠在夾角的避風處,看上去像只被抛棄又可憐的小獸。

沉乾抖了抖耳尖,聽見輕穩的腳步聲,擡眼就看見他的結隊隊友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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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馬站起來。

“你做什麽呢?”楚暮打量了他一眼,單衣、披發、穿着空落落的套鞋,俨然是一副該躺在床上的打扮,“大晚上不睡覺出來曬月光?”

沉乾愣了一愣,半刻後只露出笑來,摸着腦袋說:“褥子不小心被打濕了,睡着不舒服,我就出來坐會兒。”

他的眼睛在夜色下熠熠發光,盯着她抽出鞘的剔透長劍,小心地問她:“你出來練劍?”

“啊?是的,練劍......笨鳥先飛說的就是我。”她挽了一個劍花,将光劍收到劍筒中,坐到一邊的地板上,剛蹲下去觸地,就被冰涼的地板凍得一跳,倒吸了一口氣。

沉乾連忙塞給她自己披着的外袍,想讓楚暮墊一墊。

“別別別,你不冷嗎,小心凍感冒!”楚暮又塞還給他。

然後就見着少年纖長的眼睫眨了眨,疑惑地問她:“感冒是什麽?”

“......風寒的別稱。”

楚暮有時候說話還會帶着現世的影子,對她來說很難改掉。

沉乾點點頭,在寒風中哆哆嗦嗦地披好衣服。

“時候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晨操,我看你凍成這幅樣子,還不回房去?”

沉乾咽了咽口水,他覺得自己不擅長說謊,便只能堅持那個帶了一點真相的理由,“可是褥子濕了......”

楚暮皺着眉,“褥子濕了你房子又沒濕,裏面遮風擋雨的可不比外面吹冷風好?”

“是...是的、是這樣的、那...我、呃,陪你一會兒?”沉乾支支吾吾憋出這麽一句。

楚暮終于覺察到什麽不對,她從地上站起來,看着少年的眼睛,直接問道:“季非欺負你?”

“啊?”沉乾連忙擺手搖頭,忙說:“沒有沒有!”

“你就拉倒吧,每次說謊都說不順,肯定又是季非這個智障幹的好事!”楚暮對于沉乾也算有些了解,近一個月的結隊相處,她對這家夥的性格摸得門兒清。

這個小子就是正直、陽光向上又善良的那一挂類型,要說人設的話,走的就是少年漫裏的大男主。

而少年漫裏的反派炮灰說的就是季非這個智障了。

楚暮對季非三番五次、變着法子欺負她結隊小隊友的行為已經忍耐到極限了,不就是讓他一個‘上流的貴族子弟’和‘下層的鐵城平民’住一間房而已,他別別扭扭的已經鬧了這麽久,現在居然還在耍小動作。

“沒有沒有,真的是褥子濕了,我出來坐一會兒而已!”

“褥子誰弄濕的?”

楚暮這一句抓住了重點,沉乾被噎了一下,一個短暫無語的‘呃’字脫口而出,這是他說謊被揭穿的習慣表述。

他的褥子是季非倒水弄濕的沒錯。

“好了,我知道了!”楚暮忽然撸起了袖子,和他說:“看我給你一次性解決!”

沉乾立馬拉住她,驚異地問:“你要幹什麽?!”

“打一頓就老實了!”她推開沉乾,氣沖沖地往沉乾的房間跑。

沉乾根本攔不住她,追進門的時候,楚暮已經一腳踹門而入,正抓着季非的衣領。

季非被她一拉,從睡迷糊的狀态清醒過來,盯着突然闖入的少女,顯然吓了一跳:“你要幹什麽?!”

“打你啊!”她一記勾拳下去,精準無比地落在季非的左臉上,少年的臉頰當即就鼓了起來。

一拳打得懵住,季非被左臉火辣辣的痛感刺激得紅了眼,反應過來後,他伸手就想去擰楚暮的胳膊。

沒想到楚暮直接撒手,她迅速地退後,又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杯,對着他兜頭潑了過去。

看到一切的沉乾小聲地“啊”了一下。

“季非,老娘跟你說明白了!”楚暮拿出了在西荒薩其部訓小孩的王霸之氣,一擡腿就壓在他的床沿上,欺身過去,挑眉問他道:“欺負沉乾真有意思?”

“跟他住一間房怎麽了?”

“嗯?”

她伸手出去拍着季非的臉頰,說:“沉乾是我小弟,我護着的!”

楚暮腦子一轉,立馬抓住了另一個靠山:“你欺負他便是欺負我,欺負我便是蔑視巫姑一族,懂?”

季非原本被少女突如其來的兇悍勁兒吓住,眼下又聽得她搬出了巫姑一族,便更加縮了脖子不敢反抗。

這家夥,仗着貴族的身份,就敢欺壓毫無身份的沉乾而已,一對上十巫下面的十大門閥,還不是縮頭烏龜一只。

“懂嗎?”她又高聲問了一句,待看見季非諾諾地點頭後,才肯罷休。

楚暮這才回頭對楞在門邊的沉乾說:“看吧,這種人需要打一頓才好。”

沉乾點點頭,看了看季非的狼狽樣子,忙上前給他遞了幹紙,讓他擦去楚暮潑的水。

季非臉色不佳地接過,胡亂擦臉。

“來,起開,把你的床給沉乾睡!”

楚暮這會兒又指揮着季非挪開身子,把他更幹燥的床鋪讓給沉乾。

季非捂着發痛的左臉,頗為委屈道:“那我睡哪兒?”

楚暮一指旁邊,理所當然地說:“地上,或者你倒水的那張床!”

季非憋着氣,雖然沉乾一直搖頭說不用,可是楚暮兇巴巴地往那兒一站,他最後還是乖乖讓了位子。

楚暮拍了拍沉乾的肩膀,語重心長:“你別心太好,也別在意什麽身份問題,只要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你打一頓就好了!”

“依照季非這點功夫,你打不過他我是不信的,”楚暮又看了一眼在另邊上哼哼唧唧的季非,下了判斷:“這家夥就是欺軟怕硬!”

季非瞪了她一眼,陰沉着臉,卻不敢說個‘不’字。

沉乾捏着衣角搓了又搓,知道楚暮是為他好,便只能連連點頭,然後催着她趕緊回自己房間。

楚暮也不久留,但是走前還對季非眼神警告了一番,才似乎放心了離去。

沉乾一直将她送到楚暮的獨間前,才折回自己屋子,一回來就發現季非還是挺乖的,老老實實地縮在那張透濕的床上,也沒有一轉眼就變臉。

他撓了撓腦袋,心裏終究有些不忍,最後還是走到季非眼前,踟躇地問他:“季非,你要不要睡回來?”

季非立馬擡頭瞪他,沉乾只能露出小心的笑。

然而季非卻不領情,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将嘴一撇,抱着胳膊肘譏笑他:“千萬別!我可怕你轉頭就去找楚暮那只老母雞哭訴,被護着的小雞崽?”

沉乾原本揚在臉上的笑容一卡。

“是吧,沉乾?你也就敢躲在母雞的翅膀下活着了。”

“是個男人就別躲在女人背後,你有膽子跟我橫嗎?”

“就靠着楚暮這只多管閑事的母雞......”

“西荒來的雜種罷了,呵。”

但是,季非不服氣的冷言冷語卻突然頓住了,因為‘小雞崽’的直拳已經打了下去,直接捶高了他右邊的臉頰。

季非又是一懵,捂着兩邊齊高的臉頰,看着沉乾。

沉乾露出好看的笑容,笑眯眯地回答他:“我有膽子跟你橫呢。”

季非立馬跳起來,揮舞着自己的拳頭,想要還手,卻被少年迅猛地捏住了咽喉。

他只覺得脖頸上的壓迫讓自己喘不上氣,所有的扭動掙紮都毫無作用。

沉乾湊到季非耳邊,發出笑來,“你乖一點,聽楚暮的話,知道嗎?”

季非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笑着說話的沉乾,比楚暮可怕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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