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東禾一中高二下實行的是大小周放假制度，小周單休，大周雙休，月考結束正好是輪到大周。
這一個周末無疑是讓部分人感到緊張和忐忑的，老師們也沒有了休息時間，集在一起批改試卷，估計周一就能陸陸續續知道各科成績了。
葉寧聲時隔多年再次回到考場，水準還真不一定，雖然這段時間複習成果不錯，但是還是總覺得心底忐忑。
反觀尤苗苗，不知道是樂觀還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一點不見得緊張，知道葉寧聲緊張之後還邀請她周末出去玩。
彼時葉寧聲正窩在窗邊的飄窗上蓋着小毯子看着書，窗外陽光燦爛，灑在郁郁蔥蔥的大樹上，春日的綠葉被照得铮亮，綠油油的透着晶透的光。
被葉寧聲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時，葉寧聲剛好擡手在書上翻了一頁。
她把視線從書裏移開，看了眼手機，随後嘴角勾起笑容。
“苗苗。”
“聲聲，難得的周末時光，你在幹嘛呀？”
“看書呢。”
聽見葉寧聲的回答，尤苗苗頓時“啊”了一聲，尾音拖出了一股現在不想提學習的意味。
“這還沒高三呢，都考完了，你怎麽都不放松一下啊。”
“那我也沒事幹，就看看書呗。”
這不就巧了嗎？！
尤苗苗眼睛頓時一亮，坐在自己的床上坐直了點，語氣裏帶着滿滿的期待。
“你無聊的話，要不明天跟我去游樂園玩吧。”
“游樂園？”
尤苗苗重重點點頭，全然忘記葉寧聲根本看不見。
“嗯！你剛來東禾也沒去過東禾的什麽好玩的地方，我們這有一家游樂園，又大又好玩，附近還有很多好吃的小吃呢，我本來就在想什麽時候帶你去玩的，這不就是時機嗎？難得考完試，又有雙休，雙喜臨門！”
聽到尤苗苗說雙喜臨門的時候，葉寧聲沒忍住，笑出了聲。
陽光絲絲縷縷地灑進來，灑在飄窗上坐着的少女身上，而少女的嘴角勾着笑，笑靥如花，白皙的臉龐也似乎渡了一層金光，似神似仙。
“好。”
第二天，葉寧聲紮了一個半丸子頭，穿着一酒紅色燈籠長袖碎花長裙又套一件奶白色針織背心，背着一個酒紅色的斜跨小包，踩着一白色短靴就蹦蹦跳跳出門了。
因為游樂場就在葉寧聲和尤苗苗家中間地段，為了不那麽麻煩，兩人直接約在了游樂場。
尤苗苗怕葉寧聲不識路還跟她研究了一晚上的路線圖。
思索許久，葉寧聲選擇了公交，周末早上十點多公交上人其實并不多，公交站離葉寧聲家也不遠，上了公交再坐幾站就能到，也不用轉乘。
春天早晨的太陽從蔚藍的天幕上撒下來，像一個巨大的網，罩住了地面上的一切，帶着柔和的光暈和溫暖的觸感。
葉寧聲從公交上走下來的時候，陽光穿過樹葉間隙投下來，在明暗交加的樹蔭下，她緩緩走上公交站臺。
她跟尤苗苗約好在這個站臺見面，葉寧聲環顧一圈站臺上的人，确定尤苗苗還沒到之後走到了站牌後面等。
有一班公交駛遠後，尤苗苗的聲音剛好從不遠處傳來。
“聲聲，你已經到啦，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剛到。”
葉寧聲笑着走向她。
尤苗苗走上去親昵地挽住葉寧聲的手，笑容如此刻的陽光，柔和又燦爛。
“你中午想吃什麽？”
“你覺得這邊什麽好吃？”
“嗯……隔壁美食街有一家烤魚很好吃，你要不要去試試？”
“好呀。”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在美食街逛逛再去吃烤魚。”
“嗯。”
兩人手挽着手，說說笑笑着就走向游樂園旁的美食街。
早上的美食街并不多人，一眼望去一條看不見盡頭的美食街裏，奶茶、烤肉、烤串、韓料、日料……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缭亂，葉寧聲覺得這要是晚上來一定很熱鬧。
兩人逛了一圈後就進了尤苗苗推薦的那家烤魚店。
走進烤魚店，一股香味撲面而來，烤魚店裏已經有幾桌坐了人，葉寧聲和尤苗苗找了一個光線不錯的位置坐下了。
這家烤魚店的烤魚，醬汁噴香，魚肉鮮嫩，味道确實很不錯。
兩人說說笑笑着吃完烤魚又坐了會就離開了。
途徑一家奶茶店時，尤苗苗拉了下葉寧聲的手，她看向葉寧聲，笑眯眯地詢問。
“聲聲，那家奶茶店的奶茶很好喝的，你要不要嘗嘗？”
“好。”
葉寧聲跟着尤苗苗走進奶茶店，尤苗苗在點奶茶的時候，葉寧聲往店門外面看了眼。
一個欣長的身影讓葉寧聲怔愣了下。
少年穿着一件深藍色的棒球服配一條黑色休閑褲，葉寧聲看見的時候，他正大步流星地走過了一個拐角消失了。
那人……
好像是……
“聲聲，給。”
尤苗苗拿着一杯奶茶遞到葉寧聲面前。
葉寧聲回神看向面前的奶茶，垂下的睫毛卷翹濃密，像小扇子一樣。
她剛伸手接過奶茶，尤苗苗就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挽着她往外走。
走到那少年轉過的拐角，葉寧聲側頭看過去，那裏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仿佛剛剛葉寧聲看到的都是幻覺。
真是，幻覺嗎？
葉寧聲和尤苗苗兩人離開美食街走到售票處排隊買票。
就像尤苗苗說的，這游樂場附近毗鄰一條美食街，對面是東禾市最繁華的步行街，熱鬧非凡，周圍也有很多游樂會所，旱冰館、溜冰館、桌球館、壁球館……市體育館也離這裏不遠，步行十來分鐘就能到。
因為地界繁華，人流量大，游樂園的規模也是東禾最大的，裏面游樂項目也很多，由于接待的游玩人員年齡混雜，常有家長帶着孩子來玩，裏面也另設了一個兒童游樂園，游樂設施的刺.激程度自然也不同。
尤苗苗看了眼隊伍的長度，大致估算了下排到的時間。
現在是中午，隊伍說長不算長，說短不算短，畢竟是周末，來玩的人其實還挺多的，大概排個十幾分鐘就能到。
她轉過頭來就看見葉寧聲在環顧周圍的環境，她用手肘碰了碰葉寧聲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
“聲聲，你有什麽想玩的沒有？”
“啊？沒。”
“你以前不去游樂園嗎？”
以前？
她去過的。
只是自從父親去世後就沒再去過了。
葉寧聲默默垂眸收住情緒，再擡頭時情緒已經恢複，她看着尤苗苗勾唇笑了笑。
“去過，不過不常去。”
“這樣啊。”
尤苗苗神經大條地，沒有察覺到也葉寧聲的情緒。
“那你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游樂設施？”
“都還好，沒有特別喜歡的。”
“啊？那我們看看有什麽好玩的就去玩吧。”
“好。”
沒多久就排到兩人了，兩人買到票就往裏走。
不遠處一個身影站在樹蔭下看着向游樂園走去的少女，眼底情緒不明。
“銳爺，你在看什麽？”
李祺順着連銳的視線看過去，看着人來人往的游樂園門口，一臉迷茫，一會又一臉驚訝地看向身邊的連銳。
“銳爺，你不會是想去游樂園玩吧？”
連銳聞言挑了下眉，轉而瞥了李祺一眼，嘴角微勾，痞氣十足。
“有問題嗎？”
“啊？”
“去給爺買張票。”
連銳擡腿使了點力氣碰了下李祺，示意他行動。
“噢！好，銳爺你在這等一下，我這就去買票。”
二十分鐘後，李祺拿着票回來了，連銳抓着一張門票就往裏走。
李祺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連銳已經走遠了。
*
葉寧聲拉着尤苗苗，想阻止她帶着自己往前面的鬼屋走。
“苗苗，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
“為什麽呀，不吓人的，鬼屋很好玩的。”
“我……”
“你害怕嗎？”
看着尤苗苗詢問的眼神，那裏面還包含着期待，葉寧聲拒絕的話語在喉頭哽住。
猶豫的這一瞬間，葉寧聲已經被尤苗苗拉到了鬼屋門口。
看着裏面一片幽深，葉寧聲心底更加不安了。
但是她沒法再往後退了，尤苗苗已經拉着她走了進去。
這下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
葉寧聲抓着尤苗苗的手不敢放開，生怕一進去因為看不見而被落下。
“苗苗，這裏有點黑，我有點看不見，你別走太快。”
“沒事，你就這樣拉着我。”
“嗯。”
兩人走進一個山洞，山洞裏具體有什麽，葉寧聲不太清楚，只看得見周邊牆壁上一束束小小的燈光，紫的綠的黃的……
“苗苗，這裏太黑了，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吧。”
“嘿呀，沒事，你跟着我，別怕。”
葉寧聲莫名覺得有點不太靠譜。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鐘，可能是十幾分鐘，葉寧聲只覺得度日如年。
對于葉寧聲來說，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無疑是未知的也讓人恐懼的。
不知道哪裏傳來一聲尖叫。
“啊！”
尤苗苗也跟着驚恐地吓了一跳，拔腿就向前跑。
葉寧聲被吓得一哆嗦，因為手抓着尤苗苗，她只能被動地跟着尤苗苗跑。
黑暗間，葉寧聲根本看不見腳下的路，逃跑的時候不知道哪裏竄出來一個人碰了尤苗苗一下，吓得尤苗苗一個尖叫跑得更快了。
混亂間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葉寧聲一個踉跄就往地上摔下去。
她還沒抓着尤苗苗的手還沒收緊就已經脫手了。
就她摔跤那一瞬，尤苗苗已經跑沒邊了。
“苗苗？你還在嗎？”
周圍除了回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黑暗中，葉寧聲心中的恐懼逐漸放大，她只能自己摸索着往有光的牆邊去。
她想的很簡單，尤苗苗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黑暗的鬼屋裏，葉寧聲蜷縮在角落抖得厲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呆了多久，只聽到有腳步聲從遠處走近。
葉寧聲猶豫着要不要叫住那人時，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葉寧聲尖叫還沒有喊出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在這幹什麽？”
連銳在她們兩個女孩子走近鬼屋的時候就遠遠看見了，只是沒想到鬼屋七繞十八彎的，他就算快速追上也已經看不見人了。
找了這麽就才走進了這個洞穴，誰知道進來就看見了縮在角落裏的葉寧聲。
小姑娘縮在角落裏吓得發抖，這裏明明也沒有特別吓人的東西，小姑娘怎麽怕成這樣？
葉寧聲心裏的恐懼被連銳的聲音安撫下來，她頭往連銳聲音傳來的方向偏了點，但是因為洞裏有回音，她也不是很确定連銳是不是真的在那個位置。
“連銳……”
“嗯，是我。”
連銳在她面前緩緩蹲下，這一才發現了不對勁。
這小姑娘怎麽好像看不見人？
連銳擡手在葉寧聲面前揮了揮，葉寧聲沒有一點反應。
他漆黑的眼眸閃過一抹差異，他緊緊盯着葉寧聲，心下一沉，語氣也嚴肅起來。
“你看不見？”
葉寧聲被這麽一問，心底驚詫。
她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但是她的沉默，反而讓連銳更加确定了。
在一段時間的沉默中，葉寧聲快承受不住這樣的沉默了，在她要開口的時候，連銳的聲音再一次想起。
微啞的聲音帶着一種讓人心安的感覺，像一股暖流從耳朵進入又流遍全身。
“夜盲？”
“啊？”
“你是不是有夜盲。”
“嗯。”
“這裏這麽黑，你不怕嗎？”
連銳看着面前被牆壁上的光照亮的小姑娘，一股郁氣往上湧。
這小姑娘是不是膽子太肥了？
夜盲還敢來鬼屋？
“怕還來？嗯？”
乖戾玩味的聲音跟記憶裏的人并不一樣，但是眼前這個少年卻更真實和肆意。
“我……”
葉寧聲自知理虧，默默低下頭，愧疚地低語。
“對不起。”
“算了。”
連銳深深看了葉寧聲一眼，呼出一口郁氣，默默背過身，背對着葉寧聲蹲着。
知道她看不見，他還細心地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上來。”
聲音沒有什麽情緒，漠然得很，但是莫名的，葉寧聲聽出他有點生氣。
為了不惹得他更生氣，葉寧聲乖乖地扶着他的肩膀趴在他背上。
連銳背起葉寧聲也不再說話，只默默地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