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葉寧聲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還覺得有點渾渾噩噩的。
跟連銳聊完的那天晚上，葉寧聲給童麗打了個電話，跟她聊了轉舞蹈生的事。
童麗對于葉寧聲沒有繼續學跳舞一事也有些覺得可惜。
童麗也是學舞蹈出身的，現在在東禾的一家舞蹈興趣班做老師，她太了解葉寧聲的天賦和對舞蹈的喜愛了，所以當初葉寧聲選擇放棄的時候，童麗一度覺得很可惜也很無力。
現在聽見葉寧聲要把夢想拾起來，童麗自然不會阻止，但是高二下學期才轉舞蹈，童麗也有些擔憂。
兩人就這個問題聊了快一晚上，确認葉寧聲可以克服這些擔憂之後也沒再說什麽。
第二天，葉寧聲就去找靳雁秋了。
只是葉寧聲沒想到，此時靳雁秋正跟另一個跟靳雁秋年紀相仿的女老師聊着天。
那個女老師見到葉寧聲進來眼睛都亮了。
葉寧聲不知道怎麽稱呼這個老師就規規矩矩喊了聲“老師”才看向靳雁秋。
“靳老師，我想轉文。”
靳雁秋和旁邊的女老師都驚訝地看着她。
靳雁秋迷惑地詢問。
“我看你理科成績其實很不錯，為什麽轉文？現在轉文的話對你高考可能不太好，這個你跟你家人商量了嗎？”
“老師，我是想轉藝術。”
“轉藝術？轉什麽藝術？”
剛跟靳雁秋聊天的女老師聽見葉寧聲要轉藝術就抑制不住激動了。
靳雁秋看了女老師一眼，許是關系很不錯，只是沒好氣地怼她。
“陳倪然，當着我的面你也是好意思。”
“哎呀，雁雁，咱倆這麽熟了，別計較哈。”
靳雁秋食指沖她點了點才繼續跟葉寧聲聊。
“你真的想好要轉藝術？你家人也同意了？”
“嗯，我從小就學舞，雖然好幾年沒跳了，但是轉舞蹈生應該沒問題，以前政史地成績也還行，應該可以跟上。”
靳雁秋正想說話，一旁的陳倪然又插了一嘴進來。
“你好幾年沒跳了？那你文藝彙演的表演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跳舞？”
“是的，老師。”
“那你……”
陳倪然還想說什麽卻被靳雁秋一記眼刀噤了聲。
“你自己要想清楚再決定，高二下才理轉文，跟不跟得上，還有你要轉舞蹈生的話，藝考方面你也要考慮一下。”
見陳倪然識趣沒說話了，靳雁秋才開口，她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裏翻出來一張紙遞給葉寧聲。
“把表先拿回去，想好了的話填好了讓你父母簽個名，再拿回來給我。”
葉寧聲垂眸看向那張紙。
轉班申請表。
她伸手接過申請表。
“好的，謝謝老師。”
她把申請表抱在懷裏，抿唇笑得乖巧。
“老師，那我先回去了。”
葉寧聲沒等到靳雁秋放人的話卻等到了陳倪然的挽留。
“诶，孩子你等一下。”
“老師，還有什麽事嗎？”
葉寧聲看向陳倪然，杏眼裏滿是迷茫。
陳倪然伸手搭在葉寧聲的肩膀上，一臉誠摯。
“孩子，老師這呢有一個表演比賽，缺一個舞蹈演員，你要不要來試試？”
“這……”
“你轉舞蹈生的話，下半年你也要來我們培訓機構集訓，就當早點來熟悉環境了。”
葉寧聲看着陳倪然，眼眸裏猶豫的情緒在翻湧。
陳倪然也不急着要葉寧聲的回答，她原本來這就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來的，也沒想會有多大的可能性。
畢竟是理科班的孩子，成績也不錯，高二下學期了都要為高考做準備的時候，參加個文藝彙演開心開心還好說，認認真真花費時間經歷去比賽，可真不一定能成。
對于葉寧聲要轉舞蹈生這一驚喜，陳倪然已經覺得非常意外且足夠幸運了，光這一點，她說服葉寧聲參加比賽這件事成功的幾率就高了。
陳倪然把事先準備好的比賽介紹和她的名片都遞給了葉寧聲。
“你要是想好了轉舞蹈生，再看看這個比賽介紹，這次比賽我們拿去參賽的是自己編排的群舞，缺了一個舞蹈演員，你們文藝彙演那天我也在，我覺得你很合适，如果你感興趣就給我打電話，當然，如果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問我。”
“好的。”
葉寧聲接過名片和比賽介紹，沖陳倪然點點頭。
“那靳老師，陳老師，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
兩位老師都點頭目送她離開。
葉寧聲低頭看向手裏拿着的舞蹈比賽介紹，還是有點恍惚。
就像做夢一樣。
在文藝彙演的一出表演會被老師注意到這樣的事，葉寧聲并不會覺得驚訝，但是有老師找上門相邀。
葉寧聲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她自知自己的水平由于中間那一段空白已經算不得是多好的狀态，她實在不知道，陳倪然看上了她哪一點。
“聲聲？聲聲！”
尤苗苗的聲音喚醒了葉寧聲呆滞的靈魂，她看向站在面前擔憂看着她的兩人，眸中帶上一絲迷茫。
“啊？怎麽了？”
“這話應該我們問你吧，你沒事吧，怎麽失魂落魄的？被秋姐罵了？”
何安琪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近了些才小聲問。
葉寧聲搖了搖頭。
尤苗苗眼尖地看向她懷裏的資料。
“聲聲，你懷裏的是什麽？”
這下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葉寧聲懷裏的資料上。
尤苗苗和何安琪都知道葉寧聲想轉舞蹈生，也都知道她去找靳雁秋就是要說這個，葉寧聲也沒有藏着掖着。
她把申請表、舞蹈比賽介紹還有那張陳倪然的名片拿平讓她們看。
看到申請表尤苗苗和何安琪都沒有特別大的反應，但是名片和比賽介紹……
兩人擡頭看向對方，在對視中看出了對方眼裏的驚訝。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比賽？”
尤苗苗和何安琪看了眼站在葉寧聲身後的人，都很識趣地手拉手。
“啊，我想起來我有道題不太會，琪琪，你教我一下。”
“行，那聲聲我們先回去了啊。”
兩人互相拉着倉惶往教室裏面走。
葉寧聲看着兩人離開的身影，無奈地笑了笑。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人走到她身邊。
“去跟秋姐說轉舞蹈生的事了？”
“嗯。”
葉寧聲擡眸看向正低眸看着她的連銳。
連銳伸手捏住她手裏拿着的比賽介紹，葉寧聲适時松手讓他把紙張抽走。
“剛剛辦公室裏有一個舞蹈機構的陳老師，她給我的，說他們的群舞差一個舞蹈演員，問我去不去。”
連銳抓起來細細看了一遍。
“想去？”
“有點，但是……”
連銳明白葉寧聲的顧慮，點點頭把那張比賽介紹遞回去給葉寧聲。
“不要害怕，按你自己的想法走就好。”
“嗯！”
葉寧聲鄭重地點頭，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看着他的杏眸裏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
連銳不自覺勾起唇角，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快上課了，回去吧。”
“好。”
*
當晚，葉寧聲就帶着填好的申請表還有比賽介紹去了童麗和陸向生的家。
葉寧聲剛進門就被小團子纏着不放。
“姐姐，晨晨都好久沒見到你了，你怎麽不找晨晨玩啊。”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姐姐要讀書做作業的，哪有時間陪你玩。”
童麗站在一旁點點小家夥的腦袋。
陸宇晨委屈巴巴地看着童麗，童麗也沒多理他，擡手幫葉寧聲卸下書包，抱着她的書包往裏面走。
“你陸叔叔工作室最近在趕夏季新衣的稿子，今晚估計不回來吃了，還有兩個菜，我炒完咱們就開飯。”
“好。”
葉寧聲一邊陪着小團子走到玩具堆裏玩一邊應。
陸宇晨是真的太久沒見葉寧聲了，黏黏糊糊纏着她像是要把沒見面的時間都補回來一樣。
葉寧聲也很久沒見他了，小團子長高了一點，臉還是肉嘟嘟的，眼睛圓溜溜的還是很可愛。
她陪在身邊，小家夥似乎很興奮，拉着她不停介紹自己的小玩具。
童麗炒完菜走出來打算喊姐弟倆吃飯時看見眼前姐弟倆坐在玩具堆裏玩得正開心的場面，眼眶發熱，她沒有出聲，就站在那定定看着。
她是怎麽也沒有想過還能看見這姐弟倆這麽溫馨的場面。
之前葉寧聲有多抗拒這個家，多抗拒這個弟弟，她這個做媽媽的太清楚了，這樣的畫面太過于溫馨，讓她不忍心打破。
這時玄關處傳來了開門聲，陸向生開門走了進來。
當他看見在玩具堆裏的姐弟倆時也愣住了，原本想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陸宇晨看見是他，忙從地上爬起來笑着沖向他。
“粑粑！”
陸向生回過神來伸手抱起小團子，看向葉寧聲。
葉寧聲乖巧地跟他打招呼。
“叔叔。”
“诶！”
“你不是要趕稿子嗎？怎麽回來了？”
童麗走過來看着陸向生，對于他突然回來的行為還有些懵。
陸向生看向她又看向葉寧聲，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不是聲聲來了嘛，她好不容易來一次，我怎麽能不在呢。”
“也對，一家人好不容易吃頓飯，我菜煮好了，都洗手準備吃飯吧。”
童麗笑着附和，說着轉身往廚房走。
陸向生放下陸宇晨，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去跟姐姐一起去洗手。”
“好！”
陸宇晨應着跑到葉寧聲身邊牽着她，姐弟倆一起去洗手準備開飯。
飯桌上陸向生問了點葉寧聲轉藝術的事，還有一些學業上的問題，事無巨細。
不得不說，陸向生是個很好的父親，他會考慮到很多葉寧聲考慮不到的因素，也都會提前給她想好很多事。
葉寧聲也從來都沒排斥過他，只是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所以即使他們不斷朝她伸手，她都會拒絕。
只是這多少對他們是不公平的。
父母沒有抛棄孩子，可孩子卻抛棄了父母。
她剝奪了他們對她好的權利。
她自以為對他們好，也許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殘忍，所以才有了他們後來的小心翼翼。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不是的，這不是她想要的。
葉寧聲看了眼擺在餐桌上的菜，幾乎沒一道都是葉寧聲愛吃的口味。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着飯，聊着家長裏短，偶爾放肆歡笑。
這才是她想要的。
飯後葉寧聲把填好的轉班申請表從書包裏拿出來遞到夫妻倆面前。
“老師說轉班表需要家長簽字。”
“好。”
童麗接過葉寧聲遞過來的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才在申請表上簽了名再遞回去給葉寧聲。
“不是快期中考了嗎？到時候問一下老師能不能期中考之後再轉班吧。”
“好。”
葉寧聲乖乖應下，把申請表妥帖放進書包裏又将筆收回筆袋裏。
童麗看着葉寧聲的動作有些欲言又止，跟陸向生對視一眼。
似乎是看懂了童麗眼底的猶豫，陸向生垂眸看了一眼地板又擡眸看向葉寧聲，做了什麽決定一般。
“聲聲啊，要不今晚就在這睡吧，你的房間我們都一直給你備着的。”
見葉寧聲擡眸看過來，陸向生還是有點沒架住，怕她拒絕又開始給自己找補。
“那個，你不是還有做作業嘛，你回去這路上也要花點時間，我們主要是怕你不夠時間……”
“好。”
突然得到肯定的答案，陸向生要說的話卡住了，人也有點沒回過神來。
童麗也沒好到哪裏去，不過她的反應倒是比陸向生快，生怕葉寧聲突然反悔，童麗立馬站起來。
“那媽媽去給你換被套去，你要做作業的話可以進來做作業啊。”
“好。”
像是想起什麽，葉寧聲連忙叫住準備去收拾的童麗。
“媽媽，你先別忙。”
“怎麽了？”
童麗有些緊張地看着她。
葉寧聲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無非就是害怕她反悔。
想想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沒想到這麽幾年來她的抗拒讓她的媽媽在她面前小心成這樣。
她朝童麗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還有個事要跟你和叔叔商量下，怕一會不記得了。”
“這樣啊。”
童麗松了口氣後默默坐回位置上，等着葉寧聲繼續說下去。
葉寧聲拿出了那張印着比賽介紹的紙遞給她。
“我去辦公室拿轉班申請的時候有個舞蹈老師也在，她看了我文藝彙演跳的舞，說他們排的群舞缺個舞蹈演員覺得我很合适，問我去不去。”
“但是你的……”
童麗說到關鍵點突然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葉寧聲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她點點頭，毫不介意地說了出來。
“我也是在顧慮我夜盲這個事。”
“姐姐要去跳舞嗎？像媽媽那樣，穿着好看的裙裙轉圈圈，像仙女一樣的那種嗎？”
陸宇晨好奇地爬上沙發趴在童麗的肩膀上看着他還只看得懂畫面的比賽介紹，但是他聽得懂葉寧聲說的跳舞。
童麗和陸向生都忙，放假的時候童麗是最多課的，小團子獨自在家也不放心，多數都是帶着一起去上課的，所以陸宇晨也沒少看童麗跳舞。
陸宇晨說得正興奮，陸向生擡手把小家夥抱進懷裏。
陸向生一邊抱着陸宇晨坐在他的腿上一邊看向葉寧聲。
“聲聲，你要是想去的話可以先跟老師說明一下，了解一下到時候比賽時那個燈光的問題，說不定光線充足的話也是可以的。”
“是該跟老師說說。”
童麗贊同地點點頭，看着葉寧聲的眼眸裏帶着欣喜。
“你這麽多年沒跳了，這一跳就被老師看中了，說明你現在跳得還不錯，有個這樣的機會也不錯。”
葉寧聲在陸向生和童麗之前來回看了眼。
原來，她的身後還是依舊有人在默默給予她支持的。
久違的，她的心似乎慢慢湧出一股暖意，随後全身上下都被烘得暖洋洋的。
她抿了抿唇，揚起一個嬌憨又乖巧的笑，沖他們點點頭。
“嗯！”
也許，這就是家人的意義吧。
無論前路如何驚濤駭浪如何需要披荊斬棘，身後總有如山般屹立不倒的港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