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XX事件

XX事件

沈硯的電話黎笙沒有接到,她在洗手間和門較勁,手機放在包裏。

黎笙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時列車經過隧道,本來就不怎麽好的信號徹底終結。

幽長的隧道裏,黎笙靠着窗,借着燈光看腳下微微晃動的車板,耳朵裏歌單歌曲卡了幾下後循環到那首〖已下載〗的《黃昏》,說起“黃昏”就要提起高考完就被遺忘而最近又提起的一個名詞——“晨昏線”,新認識的一位朋友說晨昏線的浪漫黎笙這樣的人想象不到。

黎笙依稀記得地理老師說過,可她擅長遺忘,尤其是在應對高考的知識充滿她的腦袋時,不擅長學習的她更擅長遺忘。

黎笙想象不到。

黎笙認可這句話,作為一個撲街的小說作者,從她執拗地撿起曾用名做筆名時開始,就表明了她孤高的冷漠,那是任憑周風或是楊洛或是南堯都拉扯不回來的冷漠。

黎笙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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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思思的弟弟“跳”或者“掉”下來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呢?

黎語偶爾會在這些念頭一閃而過的時候發怔。

沈硯把菜碟端來順手替她掰了雙筷子:“再不吃就遲到了。”

黎語接過筷子嘆口氣:“你說他才那麽小。”

沈硯在對面坐下:“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不知道,小道消息說不是特別嚴重,說下來的時候被什麽東西接住了。”

“那他們說你們班安思思那事兒有依據嗎?”

黎語搖搖頭:“我都是聽你說的,不過依我對安思思那一丁點了解,我覺得她幹不出這種事。”

“之前不是還有人看見她抱着她弟弟去醫院呢麽?”

“是啊,那次是他弟弟病了,家裏大人顧不上管,所以她抱去的。”

諸般事,不知情。

黎語邊吃邊翻看着沈硯帶來的資料,她現在手握三位大佬的秘籍,這要是考不上一個好大學,她非得以死謝罪不可。

“黎語。”

“嗯?”

“你周末回老家,叔叔阿姨一起嗎?”

“不,我自己回。”

“你自己行嗎?”

回老家的路黎語閉着眼睛都能摸回去,黎語覺得沈硯多此一問,于是反問道:“你回老小區需要叔叔阿姨陪着嗎?”

沈硯啞然,又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自己回去的話,要不,帶上我?”

黎語擡頭,眼睛眨巴了兩下:“帶上你?你去做什麽?”

沈硯的眼睛看着碗裏的面,筷子攪和着,語氣平靜:“看看,畢竟小時候認識……是吧?”

黎語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嗯……也行,那到時候一起吧。”

聽了這話沈硯輕輕笑笑:“那我去你家找你,再一起去車站?”

“好。”

“哦對了,我這兩天就不和你一塊兒放學了,學校有點事情,可能會晚,你先回家,作業有問題給我發消息。”

“好,我沒問題,可以解決,但是你們學校有事為什麽留你啊?”

沈硯:“因為和我有關系,挺複雜的,回頭我解決了和你說。”

這個倒是不用,黎語只是關心一下,她不太會關心人。

回學校的時候秋季短暫的午休已經要過去了,黎語繞路去看了眼楊洛,當坐在窗臺上默背英語單詞的楊洛沖她打招呼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個學校這個人是最合拍的。

黎語不是乖乖女,她只是在張明凡面前會乖巧,在爸爸媽媽面前會乖巧,她不會主動惹麻煩,卻也從來不怕事。或許是打小在山坡上野慣了,曾占山為王的她很難一下子收了野性。

她以為城市裏都是好學生,她以為這四四方方的高樓大廈會困住每一個試圖撒野的心,她以為只有那無邊際的黃土地和起起伏伏的山坡容得下恣意。

可見,她見識淺薄。

上次文墨不在黎語打了一架,國旗下講話念了檢讨,這次文墨不在王少不見了,南堯找不到,任課老師也不知道,聯系文墨,文老師說先彙報給政教處,他正往回趕。

這個“正往回趕”是什麽概念誰也不清楚,但可以猜測的是大概在文老師回來之前王少是不會回來的。

一天的課程臨近尾聲,最後一節課文墨終于回來了,一回學校沒顧上回辦公室,找了個學生來教室叫了南堯一起又直奔政教處。

南堯穿過小廣場走進辦公大樓,黎語轉動手裏的筆,她在為一道數學題絞盡腦汁,顧不上猜測南堯此一去多久回來。

安思思的弟弟昨夜從樓上“掉”了下來,除了最早的一篇新聞用了“跳”字外,其他的報道幾乎都用了“掉”字——“幼童自高樓掉落”是熱搜的标題。

黎語不相信安思思會把弟弟從樓上扔下來。

自由落體的停止是萬物終結,萬物終結是輪回的事,輪回是億年的滄海桑田,田海泱泱,沃土之上,繁衍生息,生生不息,之初為善,相近相遠……

“欸欸欸,黎語,你聽說了嗎……”

“沒有聽說,不關心,不知道,不打聽,高三了,請你看看你的周圍,自重。”

周歷塵笑地雙肩發顫,杜思謙碰了一鼻子灰,怏怏的。

數學題沒有絲毫進展,黎語幹脆擱下筆,往後一靠:“來吧,杜記者,請開始。”

周歷塵拆臺道:“這可不是記者,這是狗仔。”

杜思謙不忿,擡起胳膊肘撞向周歷塵,周歷塵笑着躲開。

杜思謙不記仇,黎語把耳朵遞過來,他也就順着線爬過來了:“安思思父母好像離婚了。”他壓低了聲音,顯得格外神秘。

停頓的那幾秒,黎語懵懵地發問:“然後呢?”

顯然,杜思謙對黎語的反應不買賬:“這個你都不驚訝嗎?”

黎語:“我好像不知道聽誰說過……嘶,反正,我應該是知道的。”

杜思謙耷拉眼皮,無聲譴責。

“然後呢?”

“然後她跟着她爸爸,她爸爸再婚,後媽帶着一個小兒子,就是昨晚墜樓的小男孩兒,可是她後媽并不怎麽管那孩子,都是安思思在管,我聽說昨晚是因為她爸爸和後媽吵架,誰也沒看見那小孩兒,小孩兒自己爬上飄窗從窗戶口掉下去了。”

“啊?”

“你們知道她爸爸和後媽因為什麽吵嗎?”

黎語和周歷塵配合地搖搖頭。

杜思謙神情忽然悲痛:“因為文老師知道安思思在四處找工作,于是對她家進行了家訪,家訪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但文老師一走他們就開始罵安思思。文老師剛下樓,覺得不放心,又返回來想把安思思先帶走,還沒進樓,小孩兒就砸下來了……”

黎語神情收斂,正色問道:“你在哪兒聽來的?”

“學生會,學生會裏傳開了都。”

這個八卦有個BUG,黎語不認為文墨會做這麽愚蠢的事情,這年頭,依着文墨的雙商,他會有更妥善的解決方式,一定不會是這樣。

黎語沒了與數學決鬥的心思,在杜思謙和周歷塵的連連嘆息中把頭偏向小廣場一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文墨和南堯已經從政教處出來了,一起出來的還有兩位警察。

出于好奇的心态,黎語放學後騎車繞道附中門口,她沒想着碰到沈硯,單純自己逛,當附中那威嚴的石刻出現在眼前時三五成群的學生也從校門口走出來,他們沒什麽不同,厚重的眼鏡,随意的校服。

“真膈應。”

“是吧,我跟你說離他遠點,你非湊上去。”

“我不是覺得他物理好嘛,誰知道……”

人群擦着黎語遠去,時不時會投來目光在她校服上做停留。

南堯說過,高三的校服不是必要,可校服耐髒,即便天氣微涼,黎語也延續之前的習慣性,把外套穿在外面,冬天時候裹得像只熊,臃腫且憨,但如果這裏查的不嚴的話,校服也非必要……

黎語推車穿過人群,自行車前輪才出牆邊,女生的聲音落入黎語耳中:“我不是說沈硯有多少,有多完美,之前他是不是勸過那幾個人別和焦老師走太近。”

“當時問他原因他不說……誰知道……”

“這種原因你讓沈硯怎麽說?而且沈硯也說了,事情的真相還不知道呢,萬一不是焦老師做的,那不是冤枉他了嘛。”

“沈硯既然覺得這件事不是焦老師做的,他為什麽還讓大家離焦老師遠點……”

女生語調拔高,語氣裏帶着怒意:“不然呢?焦老師是不是在後勤工作,已經不教學了?焦老師好端端在後勤,他們非要去找焦老師,這件事本身就不對,你讓武老師他們怎麽想,武老師教的不好嗎?他們就是閑的沒事做,想突出自己有多與衆不同才往焦老師身邊湊的,這下好了,湊出問題了吧。”

旁邊人沒說話,女生又滿懷怨氣地說:“成浩也不是什麽好人。”

這話好像在幾人中間引起了什麽共鳴,竟無人反駁。

黎語自己學校的瓜還吃不明白,眼下顯然沒有閑情逸致吃別的學校的瓜,只是這個瓜居然和沈硯有關,那必然就是沈硯白天說的“事情”了,黎語沒有多問,找了個人少的空隙,打算騎走。

這時那群人中有人忽說道:“一中的校服,她是一中的……”

黎語擡起的腿停在半空中,扭頭看,果然是在說她。

還在生氣的女生走過來:“你是一中的?”

黎語這會兒只希望沈硯晚些出來,別碰上才好。

“是。”黎語點點頭,“有什麽事嗎?”

不知哪一個眼尖的認出了她:“她是那個那個打架那個,黎語……”

“語”字被生生咽回去半個,黎語沒有什麽表情的替她說出來:“黎語,你們好。”

黎語沒有在這些人眼中看到敵意,她只看到了濃濃的八卦味道。

果然,女生問:“安思思是你們學校的吧?你認識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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