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困惑

昆特不知道他是怎麽回到家的。

連燈都沒開,他摸着黑恍恍惚惚地走到卧室,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整張臉埋在被子裏,月光下他露出來的耳朵通紅。

腹部硌得難受,他把懷表從兜裏摸索出來,随意放在床頭櫃上,家用機器人察覺到主人進屋,自動過來,只見昆特恨不得把自己憋死在被子裏,先進人工智能歪歪腦袋,無法判斷出他到底是怎麽了。

過了許久昆特終于覺得自己冷靜下來了,他翻過身,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嘆息一聲,給康納發消息。

他在消息框裏輸入了半天,怎麽說都覺得不太對勁,最後直接給康納撥了過去。

康納過了一會兒才接通,他穿着睡衣,睡眼朦胧:“怎麽了昆特?”

“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昆特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雖然晚宴會持續整整一個晚上,但徹夜的狂歡是屬于凱旋将士們的,權貴們剛到深夜便都斷斷續續地離開了。

“沒有,我剛要睡。”康納扭頭和鏡頭之外的漢森爾頓低聲說了句什麽,起身去露臺,漢森爾頓拉住他,在他肩上披了件衣服。

“你先睡吧,我和昆特聊會兒。”他輕聲對漢森爾頓道。

“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出什麽事了?”康納站到露臺上,被春夜的涼風一吹,睡意醒了很多。

“今天晚上我見到海伯利安了。”

“哦——”康納意味深長地拖着長音,見昆特眼角微紅,他思維一路朝着正确的方向狂飙,露出壞笑:“怎麽,你倆舊情複燃了?”

“你別亂說。”昆特趕忙喝止他,賭氣一般道:“我們那時候正兒八經分的手,早就各走各的路了。”

“亂說什麽呀,你別以為沒告訴過我我就不知道,他走的那天是誰在我房裏難受得發了一整夜呆的?是誰連申請表都領好了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的?”

康納嘴下毫不留情,今晚漢森爾頓特地下了後花園的禁令就是為了給海伯利安行個方便,現在看來進展一切順利:“說實話我真搞不懂,你倆現在都依然相互喜歡着,幹嘛非得這樣別別扭扭的呀,都把話說清楚不好嗎?”

“我沒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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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你沒喜歡他,那你上學的時候都在和鬼暧昧不清啊。”

“康納!”

康納也意識到自己話說的重了,無奈扶額:“好了昆特,你到底在糾結什麽啊。”

昆特沉默數秒,輕聲道:“我不知道。”

“我那時候可能真的很喜歡他……但已經二十年過去了,我連那時候他是什麽樣子都快要記不清了。海伯利安變了太多,我也是,我都不知道現在心裏的那種感覺到底是對過去的還念,還是我仍舊在意着他。”

說來奇怪,他是公認的天才,卻連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都無法解析,困惑從他在白塔和海伯利安重逢的那一刻起就接二連三地跳出來,擾亂他平穩的心跳,清晰的大腦和近乎自虐的超常意志力。

不應該的,那天晚上他就已經下了決心,既然海伯利安覺得他受不了苦,不肯要他,他便斷了所有念想,不會再和這人有丁點瓜葛。

“昆特,你太鑽牛角尖了。”康納嘆息一聲:“海伯利安他分明是不想讓你跟着他受苦,他一個Alpha都成這樣了,你一個Omega怎麽能受得了。”

“他不要我。”昆特仿佛沒有聽見,自顧自道:“當初不肯要我,回來還和我一口一個老朋友,現在卻這個樣子,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別胡思亂想了。”康納嘆了口氣,知道他一個人肯定想不通,只得勸道:“時間能改變一切,也能證明一切。你別着急,先相處着,慢慢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海伯利安他大概只是一時間不太知道該怎麽辦,他這麽喜歡你,不可能有故意耍你的心思。”

“……好。”昆特閉了閉眼,“謝了康納。”

“咱倆還客氣什麽。”康納笑了,眼角眉梢間透着奪人心魄的豔麗,在沒有成為皇後之前他和漢森爾頓梁子結了不少,氣得當時的皇太子殿下一直生動形象地把他叫做“劇毒的食人花”。

和人述說一通昆特心裏好受了許多:“那你去睡吧,大半夜把你叫起來,希望陛下不會生我的氣。”

“他敢。”康納笑着朝昆特揚了個飛吻:“那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

關上視訊康納回到卧室,鑽進被窩帶進去一股涼氣。漢森爾頓還沒睡着,皇帝困倦地閉着眼,卻強勢地把Omega抱進懷裏,從背後圈着他,一手搭在他柔軟的腹部,湊近吻了吻康納後頸的标記。

這是一個Alpha安撫自己Omega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毒舌又有心機”的皇後一瞬間軟成了一灘水,抓着漢森爾頓的手輕聲道:“昆特鑽牛角尖裏去了。”

“這有什麽好糾結的啊。”漢森爾頓迷迷糊糊地道:“海伯利安回來了,他倆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多好。”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頭腦簡單啊。”康納哭笑不得:“畢竟已經過了二十年,這麽長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要是你像海伯利安一樣走上二十年,回來的時候我肯定早就跟了別人連孩子都一堆了。”

漢森爾頓不以為意:“好啊,那我就弄死那家夥把你搶回來,把你二次标記,讓你也給我生一堆孩子。”

“說什麽夢話呢。”康納扭過頭去吻他常年習慣性皺着的眉頭,祖母綠的眼中是從未對別人表露過的溫柔:“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開啓睡眠模式下的卧室四周全是萬千星辰的投影,無數閃亮的星在深黑夜空中微懸,宛若一對在曠野中野.合的愛侶,置身真正的星空之下。Alpha悶悶嗯了一聲,轉眼就沉沉睡去。

漢森爾頓沒有說錯,康納當年的确是一棵劇毒的花,豔麗妖冶,把膽敢親近妄想采摘的人都毒得手腳發麻,卻被一個莽撞的毛頭小子笨拙地俘獲了全部。

·

和康納不同,昆特是那種一舉一動處處透露着清貴的omega,直讓人想到精致易碎這個詞。

但他也确實來自最偏僻落後的國度,他的清貴和omega權貴們身上出身世家的優雅截然不同,透露着原始的,不加雕琢的純淨氣息。

昆特很安靜,上課時海伯利安都有種旁邊根本沒坐人的錯覺——當然他指的不是漢森爾頓,兩個大塊頭的Alpha坐一起不說別的,光寫字時胳膊都老打架。

來到Omega學院後上的第一節課過去,Alpha教授離開,教室中便立刻躁動起來。第一排沒坐人,昆特的身影便落在所有學員的眼中,正值盛夏他只穿了件白襯衣,下擺紮進腰帶裏勾出背部的弧度和腰線,也不知道引得多少人上課走了神。

此時是白鯨星歷12983年,帝國ABO性別比例為238:1800:1。

即便是在聚集了附近星系大多數Omega的首都星,這一堪稱恐怖的性別比例也沒有什麽改變。Omega依然是珍貴的,被所有人視若珍寶保護在手心裏的。

不少Alpha躍躍欲試想要上前和他搭讪,但礙于有海伯利安和漢森爾頓在一旁不免猶豫再三,這為昆特争取了寶貴的時間,他飛速收拾了課本,康納也很給力地從生物實驗樓趕了過來,在門口喘着氣兒等他。

康納一邊喘一邊探頭往教室裏瞅了一眼,立刻被裏面那群虎視眈眈的Alpha吓得“媽呀”一聲。

“走了走了。”昆特拉上康納,忙不疊地走了,他下節課是π計劃的通選課,不需要和Alpha們一起上。

“跑這麽快,真怕我們會吃了他啊。”漢森爾頓望着門外兩人的背影道,別的Alpha眼中Omega稀少的煩惱在他中根本不存在,他是帝國未來的皇帝,就算全帝國只剩下了一個Omega也得是他的,也就有啥說啥沒那麽多顧忌。

“害羞吧。”海伯利安第一眼的确是被昆特的外表所吸引,但這會兒看來,這個Omega身上讓他覺得有趣的地方太多了:“畢竟要和我們一群Alpha一塊上課,肯定不自在。”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被鎖了明明我什麽都沒有寫啊……真令人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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