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午餐
午餐
九月新學期開學，秋田的氣溫涼爽了不少。
每年這一天都會上演開學季附贈的開盲盒節目，兩個月時間不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新變化，誰長高了誰變瘦了誰又換了新發型，新學期見面時免不了一陣熱烈的讨論。
關于這一點涼子已經見怪不怪，但當她在校門口遇見河田雅史時，依舊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河田和美裏醬一起，涼子一定會懷疑眼前這家夥是河田雅史的哥哥，畢竟他的個頭比涼子記憶中高出一大截。
“河田？”涼子繞着河田雅史轉了兩圈，把他前後左右全方位打量了一遍，依舊難以置信，“真的是你嗎，怎麽突然長這麽高！”
不僅長高了，還長壯了，原本寬大的黑色制服這會兒穿在他身上小了不止一圈，特別是胸部和手臂這些肌肉比較發達的地方，布料完全處于緊繃狀态，有種下一秒就會被撐破的感覺。
“很不可思議對不對！”美裏望着身旁的河田雅史，完全能理解涼子的震驚，“我之前因為每天都看見所以還沒發現，但有一天突然就覺得他高了很多，就像雨後的春筍般一夜之間就長高了。”
“Amazing。”涼子擡手壓着自己頭頂水平移到河田雅史跟前，剛好到對方下巴，如果以自己一米六二的身高換算的話，對方現在得将近一米八了吧。
“河田，你現在多高了？”涼子問道。
“昨天量剛好有一米七八。”河田雅史如實回答。
“一米七八嗎，那豈不是長了十三厘米！”涼子看着魁梧了不少的河田，猛然意識到以他如今的身高，在球場上已經不再處于劣勢了。
真好啊，涼子開心地拍了拍河田，打心底為他高興。
等三人來到教室門口時，剛好遇見隔壁班的女生在門口眺望，見他們過來兩人又羞澀地轉身跑開。
涼子還在納悶，下一秒腳踏進教室後心中的疑問便迎刃而解。
不止是隔壁班的同學，此時自己班上的同學也都圍在後排座位那邊，确切地說是圍着她的同桌深津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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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示欄已經張貼出來了，是全國大賽冠軍！”語氣激動的是他們班班長。
“深津你好厲害，才高一就拿到了全國大賽的冠軍。”前座的女生也驚嘆道。
“真羨慕啊，你還入選了國家青少年訓練隊，我要是能進國青隊訓練，指定明天就能找到女朋友。”
“別傻了中村，你沒有女朋友跟沒入選國青隊沒有任何關系……”
一陣哄笑聲中，深津一成坐在中間，眉眼間含着禮貌的微笑，看起來有點茫然，又...有點可愛。
“深津同學真厲害啊，拿了全國冠軍還這麽平靜。”看着一臉平靜從容的深津一成，美裏感慨道。
涼子搖了搖頭，笑了起來，說：“他其實是很高興的。”
怎麽可能不高興呢，那可是他高中的第一個全國大賽冠軍啊！如果不是足夠激動的話，他也不會昨天剛回秋田就來找自己。
只是人前深津一成習慣保持低調，不張揚不顯擺，默默地為既定的目标努力。這種性格涼子是很欽佩的，沉穩、堅定、執着。
等喧鬧的人群散去後，深津一成才輕呼一口氣。
“涼子，”深津一成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包好的長方形盒子遞給涼子，“這個給你嘞。”
涼子接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份午餐便當。
為什麽突然給她帶午餐便當？
“給我的嗎？”涼子有點不敢相信地看着深津一成。
“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嘞。”深津一成怕涼子拒絕，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昨天做多了，你不要嫌棄嘞。”
原來是這樣，涼子松了一口氣。
“怎麽會，能嘗到深津的手藝可真是太棒了。”涼子将便當盒收好，好奇地問道：“深津你都是自己做便當嗎？”
“嗯，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做嘞。”深津一成回道。
“好厲害！”想想只會泡泡面和做沙拉的自己，涼子趕到一陣汗顏。
中午的時候，因為有了深津一成送她的便當，涼子第一次坐在教室裏和大家一起吃午餐。
因為有冰包降溫，這會兒便當拿出來時還透着股涼意。涼子揭開蓋子，發現裏面不僅有米飯三明治，還有冷凍的葡萄和小番茄。
“好豐盛。”涼子拿起試了一口，發現非常好吃，比她每天快吃吐的面包片好吃一百倍。
見涼子吃得開心，深津一成也放心下來，開始吃自己的便當。涼子目光瞥過去，發現他的便當跟自己完全不一樣，根本就不是做多了拆成兩份的。
這頓午飯，涼子吃地五味陳雜。
一方面她很開心，時隔多年在學校吃到了有人親手為她做的便當，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另一方面她又很害怕，一種莫須有的患得患失感讓她害怕。
一個沒有吃過蘋果的人，不知道蘋果有多美味，所以即使一輩子都不吃也沒有什麽難過，但如果嘗過那種甘甜後卻又再也得不到，那種食髓知味的痛苦才最令人痛苦。
午餐後涼子将便當盒洗好還給深津一成，作為感謝還專程給對方買了瓶酸奶。
“味道怎麽樣，還吃得慣嗎？”深津一成将兩個便當盒放在一起收好，偏頭問道。
“嗯，很好吃呢。”涼子回道。
“那明天想吃什麽嘞，青醬雞肉三明治可以嗎？”
這句話看似問得自然，其實深津一成在心裏已經練習了幾十遍。他希望涼子接受自己的好，又怕對方覺得自己知道她家境是在可憐她。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看起來平靜沉穩，其實內心有他的體貼和溫柔。
涼子能明白深津一成的好意，但她心裏也有自己的忐忑，拒絕的話兜兜轉轉繞了大半天，出口卻變成了：“怎麽，你打算養我嗎？”
糟糕，又是一句不過腦子的話。
涼子看着深津一成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低着頭陷入沉默，長久的沉默。
他平時唇角就習慣性微微下垂，這會更是垂得厲害，看着一腔好意被自己辜負的深津，涼子突然有點舍不得，她想要挽回。
“我胡亂說的，你別介意。”涼子笑道。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很有感染力。
深津一成看着她，輕呼一口氣，也跟着笑了笑，聲音低低的：“剛才給我吓懵了嘞。”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涼子拍了拍深津一成的胳膊，主動開口問道：“深津你還要參加部社活動，做飯會不會太耽誤你時間？”
“不會嘞，我習慣做飯的時候在腦海裏複盤白天的訓練。”深津一成看着她回道，眉眼間透着一股外人不易察覺的喜悅。
“那明天吃青醬雞肉三明治可以嗎？”深津一成再次問道。
“嗯，好，我喜歡雞肉。”涼子笑道。
“蘋果沙拉呢，吃嗎？”
“吃！”
“花椰菜吃嗎？”
“也吃。”
“有忌口的嗎？”
“沒有，很好養活。”
意識到某個敏感詞彙，涼子又趕緊補了一句：“就是不挑食，我很少挑食。”
“嗯，知道了嘞。”深津一成也眯眼笑着回她，看起來莫名地乖。
下午放學時深津一成照例去了籃球部訓練，涼子因為要做值日耽誤了點時間，臨走時剛好被搖滾社社長堵在門口。
“石原同學，能不能耽誤你兩分鐘。”對方拿着張類似宣傳冊的東西開口問道。
涼子不認識對方，但從制服右領口的标識能看出對方是三年級的學長，于是禮貌地回道：“你好學長，請問有事嗎？”
雖然上學期被拒絕了，但長谷川絲毫沒有氣餒，将宣傳冊遞到涼子面前解釋道：“事實上我是為了這學期的文化祭專程來邀請你加入搖滾社的。”
“文化祭？”涼子疑惑道：“跟邀請我加入搖滾社有什麽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長谷川解釋道：“為了鍛煉學生能力和吸引生源，山王工高的文化祭向來非常隆重，屆時也會向校外民衆開放。而按照慣例，到時候籃球社和我們搖滾社、舞蹈社會聯合進行演出，但我們一直卻一位優秀的吉他手。石原同學，我暑期看過你們樂隊的比賽，一直非常非常想邀請你加入我們搖滾社。”
看涼子沒有說話，長谷川又抛出誘惑：“當然這不是白辛苦的，文化祭結束後參與演出的成員會獲得校級榮譽證書。”
“榮譽證書嗎？”涼子呢喃道。其實心裏想的是，和籃球社一起演出，那不是會和深津一成一起演出嗎，聽起來似乎很有趣。
“對，證書保證有。”長谷川不知道涼子在想什麽，只是看她嘴角微微彎起似乎很有興趣，于是乘勝追擊加碼道：“考慮到你們樂隊平時有演出，所以加入搖滾社後你可以不用參加日常的部社活動，但是可以獲得代表山王工業高中參加高校比賽和演出的資格。”
“可以這樣嗎？”說實話，長谷川學長開出的條件非常優厚，說得涼子也有些心動。
“當然，我以搖滾社社長的名義向你保證。”眼看事情要成了，長谷川高興地說道。
“OK，那接下來就請社長多多指教了。”涼子鞠躬說道。
“哪裏哪裏，石原同學你太客氣啦！”沒想到這次邀請會如此順利，長谷川迫不及待地帶着涼子去了社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