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突發

突發

山王工高籃球部的夏季集訓從七月初開始,為期一個月,封閉訓練期間所有隊員統一住校。

除了剛開始那兩天還有點新鮮感外,後面的日子除了疲憊還是疲憊。

體能訓練、壓力訓練、技術訓練、戰術訓練……每天一睜眼就有就有無數的訓練安排等着,其中最離譜的當屬耐熱訓練。

前年全國大賽賽場空調壞了,在人山人海又悶熱無比的球館內,很多球員耐不住高溫出現中暑現象;那年決賽,山王工高首發球員在比賽中也相繼出現中暑反應,最終與冠軍獎杯失之交臂。

自那以後,山王工高籃球部的夏季集訓中就出現了耐熱訓練項目。球員們在籃球館訓練時,教練會關閉球館內的所有空調和風扇,并且關上門窗,有時館內的悶熱程度,甚至能達到從外面進來眼鏡片直接起霧的程度。

而在這樣艱苦的訓練中,唯一讓大家興奮的,就是和已經畢業的OB球員進行對抗賽。

作為全國首屈一指的籃球名門,山王工高每年都會給各大高校輸送優秀的球員,而這些OB球員在大學屆很快就能打出名堂,其中不少都成長為大學隊的明星球員。

而作為山王的OB球員,大家反哺母校的最佳方式,就是在每年夏天集中回到山王工高。其中一些球員是秋田本地人,但還有很多球員會專程組隊回來,更有甚者會拉着大學籃球隊的成員一起過來。

剛開始大學隊的球員還有些自負,特別是成員多為外校生的球隊;雖然大家高中或多或少都跟山王交過手,知道山王工高的實力,但想着自己怎麽說也是大學生,打高中球隊不跟虐菜一樣簡單。

然而從他們輕敵的那一刻起,勝利的天平就已經發生傾斜。連着輸了幾場後,大學球隊也不得不嘆服這一屆山王工高籃球部的水平。

當然,除了和大學隊暢快地打一場外,OB球員還會在堂本教練的組織下,根據數據模拟今年各大高中代表隊的球風打法,配合山王工高籃球隊進行針對性訓練。

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高強度訓練中,山王工高籃球部的水平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進步,大家都對今年拿下三冠志在必得。

“今天又贏了喲。”結束訓練後,深津照例用宿舍樓下的公用電話跟涼子聯系。

自訓練以來,他們已經快四周沒見過面了,但每晚休息前深津一成會下樓跟涼子通電話,有時候是說一說當天訓練的事,但更多時候只是想聽聽涼子的聲音,想知道她今天過得好不好。

“我就知道沒問題的,深津最厲害啦。”電話裏傳來涼子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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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子,已經四十二場了喲。”深津提醒道。

“啊,真的嗎?已經連勝四十二場了嗎?”涼子掰着指頭算了算,好像确實四十二場了。真好啊,如果順利的話全國大賽時就能贏滿五十場。

想到這,涼子有些興奮又有些害羞,咬着下唇輕聲問道:“深津,今年全國大賽我來大阪給你加油好不好?”

“嗯,好喲。”深津不假思索地回道,但想起涼子明天即将出發去神奈川,又仔細跟她确認,“涼子,你到時候直接從神奈川出發去大阪嗎?”

“嗯,我大概率會跟阿牧一起過來,到時候我們在大阪見哦。”

提起牧紳一,深津一成依然有點醋意,但涼子如果跟他們球隊一起過去的話,确實是最安全的。

想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深津只好叮囑涼子多帶些衣服,旅途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及時跟他聯系。

然而在第二天出發前,涼子接到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這天上午天氣異常悶熱,厚重的烏雲一直籠罩在能代上空,直到下午三點左右,豆大的雨滴才相繼落下,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噼裏啪啦的雨聲已經響成一片。

今天沒有比賽,訓練的間隙深津望着球館外白色的雨簾,心裏總隐隐有些不安;如果按昨天涼子說的時間,她上午出發的話倒是剛好躲過這場暴雨,但那股莫名的焦慮卻一直萦繞在他心頭。

又看了兩眼窗外,深津一成轉身回到球場,繼續跑位訓練。

大約又過了半小時,就在大家集中精神訓練時,籃球館的大門忽然被推開。

衆人尋聲看過去,一個全身濕透的女孩兒站在門口,雨水順着她的頭發衣裙不斷往下滴落。

“涼子?”深津一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手上的籃球往旁邊傳出,也顧不得正在訓練,轉身直接跑向涼子身邊。

越是跑近,就越是心疼。

此時涼子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不說,整個人都憔悴地可憐,濕噠噠的頭發胡亂的粘在臉上,眼睛也有明顯哭過的紅腫。

“涼子,發生什麽事了?”深津在涼子面前停下來,伸手将她扶住,“不要怕,我這喲,你不要怕…”

終于見到深津一成,涼子委屈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失控,她不管不顧地紮進深津懷裏,哽咽的抽泣聲再也沒止住。

“乖,沒事了喲…”深津将涼子護在懷裏,不斷輕撫安慰她,但她全身都濕透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生病的。

深津只好一邊摟着涼子,一邊轉頭看向旁邊的堂本教練。

突如其來的這一幕讓大家都有點懵,片刻後堂本教練朝深津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先行離隊處理。

深津向教練颔首致歉,從門邊的雨具籃裏拿了把雨傘,扶着涼子走出了籃球場。

這會兒雨勢依然不小,涼子頭發衣服全部濕了必須馬上吹幹,想了想深津還是先帶她回了宿舍。

合宿以來深津一成一直跟河田一個房間,這會兒河田不在,深津将浴室的水溫調至溫熱,又找了件自己的T恤遞給涼子,然後關着寝室門獨自守在外面。

涼子洗澡的間隙,深津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她不是應該去神奈川了嗎?為什麽這個時間還在秋田,又為什麽會出現在學校?

剛才涼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和去年簡直如出一轍,難道是她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要問嗎?該怎麽問呢?

就在深津擔心的間隙,寝室的房門從裏面打開,涼子穿着他的白T恤神色失落地站在門口,單薄得像只被人遺棄的小狗;特別是那紅腫的雙眼,看得深津心裏一陣鈍痛。

“涼子,不把頭發吹幹會感冒喲。”深津用盡可能平緩的語氣說道,然後将人拉到椅子前坐下。

寝室的門就那樣敞開着,深津一成先用幹毛巾幫涼子把頭發上多餘的水分擦幹,然後拿着吹風一點點幫她把水分吹幹。

期間涼子一直安靜地坐着,但右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角沒有松開。直到頭發徹底吹幹後,深津将吹風放在一旁,半蹲在涼子面前幫她把碎發撥到耳後。

“涼子,我在喲,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深津輕聲哄道,“或者你需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喲。”

見涼子始終沒有說話,深津站起來,将她輕輕摟在懷裏:“沒事的,不想說就不說喲,都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嗎?大概會吧。

靠在深津一成身前,知道熟悉的懷抱再次包裹着她,涼子才感覺好受一點。她将側臉又往深津懷裏貼了貼,這一瞬間委屈鼻酸的感覺又再度湧了上來。

涼子嘗試着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心情才稍微平複一點,

靠在深津懷裏,良久後涼子緩緩開口:“深津,我要有一個弟弟了。”

是的,今早父親忽然打電話回家,說明天要回秋田縣。

還不等涼子高興,又聽見父親在電話裏說這次會帶一位阿姨回來,阿姨懷孕了,她就要有一個小弟弟了,從此以後他們就是一家四口。

一家四口嗎?母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父親的婚事涼子應該接受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呢,接不接受不是都已經發生了嗎?這個電話只是通知她而已,她從來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可是心裏好難受,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

涼子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可是深津,我怎麽覺得從今天開始,我就真的只剩一個人了。”

涼子說這話時,深津能明顯感覺到她聲音時顫抖的,人也是顫抖的。他只好用力将人抱緊,像是要通過手上的力道,将力量傳給對方一樣。

原生家庭的痛,是一道很難修複的坎,深津能夠理解涼子的感受,她已經很堅強了;平時灑脫大度,像什麽都看得開什麽都不計較,但誰說這樣的人就不會受傷不會委屈呢。

深津很心疼涼子,等她情緒稍微平緩一點後,他輕輕捧着涼子的臉,目光真摯又堅定地說道:“不會的,你還有我,我會像保護自己的心髒一樣,好好保護你。”

“涼子,你相信我嗎?”深津一成問道。

涼子看着深津,從對方的眼睛裏,她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仔細想來,似乎每次有不好事情發生,都是深津一成陪着她,給她溫暖的懷抱和無盡的安全感。看着看着,一時間眼淚又要溢出眼眶。

“好了好了,不哭喲,再哭要變熊貓眼喲。”深津幫她把眼淚擦掉,然後重新将人抱在懷裏。

貼在深津胸前,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涼子伸手緊緊抱着深津一成,“深津,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深津一成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堅定地回道:“不會喲,人怎麽可以沒有心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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