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冬季杯那天，竹青莊和商店街的大家依然像從前那樣集結在東京體育館入口的位置。

“這是小千最後一次全國大賽了吧。”

“才不是呢，大學也有全國大賽的哦。”

“可是小千不是已經決定要去德國了嗎？”

“诶？已經确定了嗎？”

“啊啦，你的消息也太落後了吧，這不是小千早就決定好的事情嗎？”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着，一路走上了觀衆看臺。誰都沒注意到一直跟在最後的清濑灰二同葉菜留了個話之後就獨自離開了大部隊。

“啊嘞，小千她們的話，應該在這個方向吧......”他左顧右盼地找着京極千名的隊伍，終于在進入賽場的前一個拐彎的休息室那裏看到了她們學校的牌子。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只是零星地漏出說話聲，大概是再做賽前的最後指導之類的吧。于是清濑灰二沒有上前打擾。直到室內傳出一個整齊的鼓勁聲，他還沒有來得及從背靠着牆的姿勢中重新站直，休息室的門在下一秒就已經在他面前被推開了。

“清濑哥？”京極千名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而她身後的那些隊員也馬上發現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喂喂喂，這算什麽特別的賽前鼓勵嗎？”友人B跟友人A對視了一眼調侃道。

相比之下還是友人A更靠譜一些，“好啦好啦，你們不要太久，我們先去進場口準備了。”她作為三年級前輩招呼着大家跟上，隊員們也都善意地笑着，很快在一個拐彎後消失在京極千名的視線裏。

“要加油哦。”清濑灰二摸摸她的頭發，似乎除了這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在籃球這件事情上小千她永遠理智在線。

“嗯。”京極千名反而更關心另一件事情，“之前去複檢了吧，醫生怎麽說？”

她居然還記得這件事，清濑灰二努力不移開自己略顯心虛的視線，“沒什麽大問題。”

“是嗎？”京極千名才不會看不出來他的不自在，“沒有大問題的意思是，還是有小問題吧？”

沒想到她會這麽解讀自己的話，清濑灰二明白自己怎麽也避不開要說實話這回事，“只說要靜養，還有......”他嘆氣般深呼吸，“說是暫時禁止運動。”

京極千名點點頭，對他的不隐瞞表示滿意，“那就記得好好做到‘禁止運動’這回事吧。”

“喂，小千最近有點過分會教訓人了哦。”清濑灰二伸出食指搖了搖，“完全不像是會穿那麽可愛的睡衣的孩......”

“閉嘴啊！”雖然這樣打斷他會顯得很失禮，但是京極千名實在不想聽到清濑灰二說起任何關于那天在家遇到他的事情。

這人打着朋友的旗號來了她家，就媽媽喊她下樓那一會兒就已經跟她的家人相談甚歡了。媽媽甚至在泡茶的間隙悄悄問這個男孩子是不是她的交往對象。

“暫時還不是啦。”換掉睡衣的京極千名果斷繞過媽媽，把那個引發這一切的八卦源頭帶回了房間。

清濑灰二進門就看到從書桌到地板都堆滿了書籍，他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映入眼簾的全是外文，“看來小千你真的非常忙呢。”他踩着書籍之間的空隙來到了她的書桌前。

“你沒提前聯系我，我也來不及收拾啊。”京極千名簡單把雜亂地丢在地板上的書往牆邊推了推，“所以今天是有什麽事嗎，清濑哥？”

“聽說你們通過預選賽了，就想過來說一句恭喜哦。”

“多謝啦，不過我們原本就預想着是能夠進入全國大賽的呢。”京極千名忽然瞥到日歷上被自己做了一個标記，“啊對了，明天是清濑哥你要去複檢的日子吧？”

“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擔心。”

“結果要告訴我哦。”

“知道啦。”清濑灰二用手臂撐着腦袋，“小千好像有些過度重視這件事了呢。”他笑着抱怨道，“我今天才不是過來跟你讨論傷情的啦，未來的醫生小姐不要找錯重點啊。”雖然這麽說，可京極千名幾乎是唯一一個直言要全程關注他恢複情況的人，而且這孩子要是再像之前那樣鬧個脾氣，還真讓人有的受呢。不過清濑灰二也沒有想給自己找事的愛好，“出國的日期确定了嗎？”

“嗯。”

房間裏忽然安靜了幾秒。

“等你。”他說。

“等我。”她說。

*

“老師，關于髌骨錯位能不能這樣......”阿斯德透過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端詳着這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子，非常好學，極度認真，三年以來幾乎沒有懈怠過，并且在實習中取得了絕佳成績，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都是能令老師滿意的學生。

阿斯德也這麽認為，于是在替她解答之後，他語氣和藹地說道，“市內有一家醫院，非常适合你，你畢業的時候如果需要我的推薦，可以過來找我。”

“非常感謝，阿斯德教授，不過就業這方面我暫時還是想要回國的。”京極千名推了推眼鏡。

“你應該知道德國在這方面的醫學技術發展在全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吧？”阿斯德有些意外，“想要更好的發展必然是要留在這裏。”

“我考慮的不僅僅是前景的問題。”自己在德國專修的這幾年幾乎看遍了這方面的手術案例，實習的那一年也受到了阿斯德教授的很多關照，京極千名對這位老師也非常敬重，“就算是同一個病症，每個病人的情況也因人而異，有個術後恢複的案例是我一直關注的......”

“是重要的人嗎？”阿斯德像是看破了什麽一般了然地笑着，“好吧，如果有困難，記得發郵件給我。”

已經三年了，京極千名時不時會收到清濑灰二的複檢情況，看起來整體形勢向好。正常情況下清濑哥應該能恢複得差不多了吧，只要他不要任性地做出逞強的事情來。作為這方面的醫學生，京極千名很清楚這時候應該理智地選擇放棄，他還沒有完完全全恢複好啊，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會二次受傷，也應該放棄箱根驿傳的啊。

可是想要參加箱根驿傳才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那家夥絕對是看到機會就會緊緊抓住的人，這種時候他才不會管別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攔他，這不是距離的問題，不是說她在德國才沒辦法說服他，而是就算她在國內也無能為力。

所以只能祈禱他的傷已經恢複得足夠讓他跑完全程，讓他跟其他九位選手一起去看看頂峰的風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