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次日天還未亮,常樂就被知是和知非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先是焚香沐浴,換上正紅色裏衣,穿上朝裙,然後外邊兒套上皇後朝服,再罩以朝挂。最後描眉撲粉,戴上三盤朝珠以及耳飾,冠上朝冠。

說來簡單,其實單單是沐浴這一條,就費了常樂一個時辰的功夫。

這裏沒有吹風機,濕頭發想要弄幹,全靠知是,知非兩個一條一條錦緞換着吸水。可錦緞能吸多少水所以主要的時間都花在擦幹假發上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當,常樂往銅鏡裏一瞧,只覺得單看一個模糊的影子,便能知道這一身行頭有多威嚴——硬生生把他一雙滾圓軟萌的貓眼給襯得目光犀利,眼神懾人。

到這兒,常樂本人的任務算是完成,于是将身體交給了長孫韶敏,自己窩到一邊兒睡回籠覺去了。

與此同時,皇宮的另一頭也忙活起來。

天未亮時,便有持傘的儀衛為前導,禮部官員随後,領着儀衛将采亭擡到景和殿下,再由禮部官員将采亭內的事物一一請入殿內各桌案上。

待到天明,天師院官員宣布吉時已到,正副冊封使行跪拜大禮,雲景從桌案上請節,授予正冊封使。待正副冊封使起身後,禮部官員再将冊文,寶文重新請回亭內,領着儀衛将采亭擡至中宮。

等到采亭到達後, “常樂”出宮門迎接,将禮部官員迎入正殿,宣讀冊文,寶文。 “常樂”受冊,寶後,行六肅三跪三拜大禮,禮畢,再親自将禮部官員送出宮門。

之後,正副冊封使将節送還景和殿,并與雲皇複命,其餘天師院,禮部官員和儀衛則退出宮門,封後大典到此結束。

一番折騰下來,也就到了傍晚。

常樂中途醒過來一次,只覺得自己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禮部官員還沒到中宮門口呢,憤憤的罵了一句“形式主義”便又睡了過去。

等他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正好是當天晚上,緊跟着封後大典的婚禮。

要說雲景這安排也是夠匆忙,哪兒有先封後後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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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滿朝文武因為丞相“被養病”的事兒,正戰戰兢兢的擔心雲景找他們算賬呢,半點兒異議都不敢提,于是這奇葩的安排就這麽順利的執行了下去。

常樂重新掌握身體的時候,眼前是一排排渾圓的珍珠串成的簾子。透過珠簾往前看去,雲景正一臉淡漠的望着他,兩人都微微弓着身子,正是“夫妻對拜”的姿勢。

再一瞧周圍,滿眼都是喜慶的大紅色,身側桌案上方的牆上還貼着一個巨大的“囍”字。

常樂從來沒幻想過自己結婚的樣子,這冷不丁的突然就結婚了,雖說是假的,但他還是腦子一懵,認真的對雲景說道: “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雲景的動作一滞,深深地看了常樂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禮畢,知非上前小心的托着常樂的手,領着他往西偏殿方向走,雲景則要繼續留在正殿,接受文武大臣的祝福。

回了寝殿,常樂把宮女們都支出去,對着空無一人的屋子喊道: “美人鬼快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

門外還有宮女候着,他可不敢變成貓眼,萬一來不及變回來,被人瞧見了,肯定要被當成妖怪燒死的。

常樂連續喊了三遍,長孫韶敏才慢悠悠的現了身形,問道: “怎麽”

“你還問我怎麽了”常樂氣鼓鼓的把眼前亂晃的珠簾給掀開,質問道: “昨天說好的你幫我應付封後的事情,結果最後夫妻對拜你卻跑了,害得我……害得我吓了一跳!”

“本宮瞧着你倒是挺樂意的,不是還說了要對雲皇負責的話這是打算賴賬”長孫韶敏一挑眉毛說道。

常樂耳根一紅,仗着貓耳朵被遮住了長孫韶敏看不見,梗着脖子說道: “那,那是小爺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真結婚了!”

“便是當真了又如何,成了雲皇的人,你當以後還能擺脫這個身份不成”

常樂餓的都快站不住了,走到桌邊坐下,随手挑顆糕點啃了一口,一手杵着自己的下巴說道: “小爺倒是想……可是我是個男人,還是他師弟,怎麽可能一直當這個皇後”

“有何不可修仙者之間結成道侶,從來不計較對方是男是女。”長孫韶敏也跟着到桌邊坐下,望着常樂饒有興致的說道: “再者雲國歷代皇帝中,也不乏喜好男色的。只要雲皇最後能給雲國留下一個出色的子嗣,沒有人會指手畫腳。”

她這話說到常樂的心坎兒裏去了,常樂眉頭一挑, “你們這兒居然這麽開放”

說完不等長孫韶敏回答,便自言自語道: “這敢情好,我昨天看了一圈兒也沒找到比雲景更美的人物,要真能娶了他,我做夢都能笑醒!”

自顧自傻樂一會兒,常樂突然反應過來,一拍桌子說道: “不對,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個雲景那人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性格,你該不會又想坑我!”

“本宮害你作甚”長孫韶敏無奈的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突然離開,讓你去完成最後‘對拜’的儀式”

常樂點點頭,順着問道: “為什麽”

“對拜的時候,雲皇直接用靈力将本宮的魂魄驅逐出來了。”長孫韶敏的眼神閃了閃,繼續說道: “雲皇不願和本宮做戲,卻願意跟你這個所謂‘師弟’對拜,說不得他心裏對你……其實是有些特別的。”

常樂歪着腦袋想了想,沒覺得這裏邊有什麽特別的意思,翻了個白眼無語道: “那頂多說明他不喜歡女人,對我也不讨厭,能有什麽特別的”

長孫韶敏搖了搖頭道: “這任雲皇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對他來說, ‘不厭煩’已經是很親近的意味。再則,你如何知道這‘不厭煩’日後會不會變成一往情深”

常樂被長孫韶敏說的心裏頭直癢癢,但是雲景美則美矣,他的武力值卻比自己高得多得多,常樂光想想都覺得犯怵。

兩只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了兩下,常樂趴在桌面上,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說這個了,白日做夢也得有力氣才能做。小爺現在餓的快升仙了,填飽肚子睡個覺再說。”

說着又問長孫韶敏: “要不要給你燒點東西你死在宮裏頭,這麽久都沒轉世,外邊兒的人怕是早就把你忘吧”

提起家人,長孫韶敏忽然沉默下來,微垂着頭看着桌面上的糕點,半晌兒沒說話。

常樂頓時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在死人面前提家裏人,他這不是戳人肺管子麽

常樂慌慌張張的把手裏頭的糕點丢了,搓着手一臉抱歉的說道: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無礙。”長孫韶敏的臉色平靜,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她心裏頭的不平靜來。只聽她緩緩地說道: “我是長孫家最後一條血脈,長孫家的香火……早已斷絕了。”

常樂心道不好,他這不只是戳了人家的肺管子,這簡直是拿錐子往人家心髒上紮呀!

伸出爪子把糕點都往長孫韶敏的方向推了推,常樂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 “吃點甜的,說是心情會變好。”

長孫韶敏“噗嗤”一聲,搖頭笑了笑: “你不是餓了快吃吧。雲皇該回來了,本宮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常樂挽留,身形很快變淡消失,坐過的凳子也沒能留下她的溫度。

常樂看着那盤糕點也沒了食欲,轉而摸到床鋪,從被褥底下掏出一串桂圓來,一邊吃一邊嘟囔道: “我就說不該問她的名字,交換了名字成了朋友,過沒幾天她就投胎去了,啥啥都忘個幹淨。她倒是輕松,留小爺一個人在那兒傷心,算什麽事兒啊……”

雖然長孫韶敏說雲景快回來了,但是雲景立後可是大事兒,前邊兒那些官員們哪兒肯這麽快放過他

于是常樂一邊叨叨一邊吃桂圓,從被褥底下摸出來一串又一串,直到桂圓都吃完了,摸出來的只有紅棗和花生,雲景才帶着一身酒氣推門而入。

常樂正琢磨着要不要讓春草給他煮碗面條,一擡頭就瞧見雲景直直的往床鋪這兒走過來,路上還帶倒了屏風,乒鈴乓啷一陣響動,惹得外邊知是,知非兩個闖了進來,齊齊問道: “皇上”

“滾出去!”雲景低沉着聲音吼了一句,袖袍一揮就把他們倆給卷了出去,順帶還帶上了門。

常樂瞧着這樣的雲景心底發慌,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往床裏側縮了縮。

雲景回過頭望着常樂,失去壓制的酒氣漸漸爬上臉頰,染紅了他的眼角。

“負責,嗯”

只聽雲景輕笑着說了一句,常樂就被推倒在床鋪上,這時候他心裏還在慶幸:幸好剛剛把硌人的東西都掏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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