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們不能失去她

他們不能失去她

關于布萊爾跟随V去印尼巡演的事才剛剛敲定,卡利和托馬斯便向大家扔下了另一枚重磅炸彈:根據尼古拉斯·米勒的推薦,布萊爾應該為TH的新迷你輯試唱,若是符合托馬斯和成員們的要求和期待,她将會成為其中兩首主打單曲的特邀女聲。

少女先是哈哈大笑起來,就好似這是天底下最诙諧的惡作劇,可發現總監和制作人都是一臉肅穆地直視着自己,她才意識到他們不是在說笑。什麽?!海選了一個月,竟然建議她這麽一個門外漢來嘗試?!這是絕望到了何種境地啊?!

布萊爾正經了臉色,鄭重其事地婉拒,“卡利總監和托馬斯老師,還有尼古拉斯,感謝你們如此開明和信任我,這是一個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機會,但是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還未等她道盡這段推辭,帶着邪肆笑意的尼古拉斯打斷了她,“我說你可以,就可以。”

制作人托馬斯和卡利交換了一個眼神,附和道,“尼古拉斯說可以,是真的可以,我相信他的鑒賞能力,布萊爾,就算你幫我們一個忙,嘗試一下,好嗎?”

該死的,布萊爾在心中低咒。因為母親當時是夜店的歌女,她從小就不允許在家唱歌,母親和哥哥都不希望她成為下一只在底層社會掙紮的夜莺。雖然她時常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哼唱,但是她對自己的潛能毫無認知,她甚至誤以為很多人都會有自己這樣的音域和樂感。

卡利總監臨時有事又要走開了,其他人即刻趕往錄音棚,而尼古拉斯一路上就拉着布萊爾的手,還朝她投向了更多鼓勵的眼神。丹尼爾全身的神經都在緊繃着,以往,因盧卡斯而起的各種鬧劇和不良後果,他選擇了置若罔聞,卻一直都在心裏積怨,如果布萊爾真的成為了女聲,他一定要做些什麽去留住她了。安德魯和薩姆則是将錄音室的大門合攏,萬一沒有發揮好,也不會讓布萊爾感覺更為窘迫。

尼古拉斯親自上陣,頗為耐心地将錄音的設備向她演示了一遍。其餘的人都驚詫地目睹着這一幕,平日裏,尼克那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竟然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你可以選一首歌,或者清唱什麽原創小調,都可以。”托馬斯低喃道。

布萊爾稍加思索,輕啞道,“那我嘗試靈魂樂吧······”迫不及待地,大家幾乎是同時點頭,并且看着托馬斯在電腦上找到她提到的那首伴奏。

當背景樂響起時,尼古拉斯·米勒失了神似地垂眸,他那雙本是澄澈的瑪瑙綠眼眸在一剎那便黯淡下去,自己上一次演唱這首歌,還身處兒童福利院。而在合唱團領唱這首歌的當天,也是他重生的一日。尼古拉斯擡眸,燃起燒灼感的目光再次落在少女身上。

于是。她啓唇。

他們的眼前宛若展開了一卷白布,那初始的音線略感遙遠和飄渺,在畫布上浮泛出少許柔媚的線條。随着音調的緩緩漸進,色澤靈動起來的聲線輕盈起舞,那幽遠而甜美的嗓音好似擲入倫敦霧茶中的一抹被蜂蜜水浸染過的薰衣草,彌漫出淺淺的迷昧。她的吐氣和呼吸輕柔而不着痕跡,那音色慵懶撩人卻又籠上了淡極的悲恸。

從她口中逸散出的每一個音,都仿若在徐徐地呈現出一幅意境優雅而悵然的水彩畫,那在迷朦柔光中幻化出的點點淡墨叫人神魂蕩漾。隔着一道落地玻璃門,布萊爾·約翰森獨自站在錄音室裏,她擡起雙手輕觸着耳罩,嘴角是勾人的淺笑,此時的少女仿佛一只打扮華美的精靈,在微醺的醉意中施展魔法。

這海妖重現的魔音令在場的聽者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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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有篤定的預感,可是托馬斯和丹尼爾還是聽得目怔口呆,這豈止是合适?如果丹尼爾不用盡全力和多加練習,她的加入會令專輯中的男聲部分顯得遜色,這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而此時的尼古拉斯更是啞然,這個小妖女身上有一種令他恍如隔世的熟悉感,她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卻又好似是一個他永遠無法企及的自己。尼克的腦海中驚現孿生哥哥查爾斯,以及當年在兒童福利院的片段,那些封存已久的記憶碎塊開始狂肆地侵擾他的神志。

他們出生之後,父母在車禍中雙雙去世,而尼克和查爾斯被當地的兒童福利院收養。在對外的敘述中,尼克稱,當兄弟倆終于遇到願意領養的人家,她們卻只想帶走尼克;從此以後,搬去另一個城市的尼克便失去了查爾斯的消息。之後,因為尼克的“表現”不符合新養母們的預期,她們之後便想着再次抛棄他。尼克最終逃離到了一個當時所住街區裏唯一的精神依靠,鄰居安東尼·米勒先生。

安東尼先生是一個有異裝癖的中年黑人,他私下常常扮成六十年代的美國家庭主婦,但因為無論對于異裝現象還是跨性別者的偏見,雖然有自己成功的寫作事業,但安東尼羞于在公共場合顯露他的癖好。直到有一次,為了躲避女教師的欺辱和傷害,兒時的尼克找到了安東尼先生的後院,他們也因此相識。因為小尼克對安東尼裝扮由衷的欣賞,這位受盡歧視的社會棄兒作家重新審視并且選擇放飛自我。最後,安東尼先生毫不猶豫地花費重金,歷經千幸萬苦把領養尼克這件事合法化。

尼克已經很久未曾追憶起那時候的自己了,也許是一直匿伏于他的潛意識裏,尼克向周遭的所有人隐藏了真實的他。

而此時的布萊爾就好像喚醒了那個時候的小尼古拉斯,想要反叛,不想再藏匿自己。再次凝睇起歌唱完畢的少女,尼古拉斯·米勒的心中泛溢出劇烈的追随感和歸屬感,此時的他不再有平日裏的僞裝。只見他恍惚着站起來,幾乎是閃現到了少女的面前,一把攬住她。

在這些人面前,尼克的這個擁抱看似平常無奇,但在尼克懷中的布萊爾感覺到他那不尋常的呼吸韻律,他那溫熱的身體在輕輕顫抖着。因為讀取到了他隐隐作痛的心緒,本想要反抗的少女也用雙臂環抱住他的腰,她仿佛是在感謝他對她剛才演唱的反應。感受到了她互動的尼克阖眸,沉醉于這甜美的撫觸,在下一霎,他将她摟得更緊了。

尼古拉斯·米勒在驟然間明白,放任她如此張狂地吸引眼球極為不妥。

托馬斯即刻便把記錄着兩首單曲內容的紙張在她面前晃悠起來,他叮囑她時的語氣溢滿了欽佩和驚喜,“就是你了,布萊爾!其中一首有丹麥語的獨白,那個部分需要強攻一下,其他,完全不會有問題。”

而丹尼爾·路易斯則是走上前去,和仍舊在尼克懷抱中的她握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安德魯和薩姆高聲齊呼,“歡迎布萊爾·約翰森加入迷你輯!”

他們的喊話終止了尼克的失神,他再次倉皇起來,好似意識到了自己對她過分的依賴和耽溺,他忡怔地松開自己的雙手,停頓了一記,倏地轉身,垂眸中的他匆匆離開了錄音棚,沒有人瞥見他此時的神情。布萊爾面露疑惑地擰眉,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這個金發貝斯手的背影上。而托馬斯立刻走上前去,他們開始讨論起歌曲的線譜和歌詞。

丹尼爾端詳着此刻的布萊爾,只見她深籲了一記,那朝着制作人露出的讪笑裏有些許無奈和疲憊,她輕聲答應了這個在她看來極為荒謬至極的合作請求。TH成員們之前對她的忽視和不屑都演變成了突如其來的焦慮和忐忑,她對TH和公司的影響力已經不容小觑,而這樣的人才,絕不能,絕不可以,再一次地,因為盧卡斯·克林而攪擾了心智。此刻的成員們都有着同樣的憂慮:她不可以成為第二十四個閃失。

主唱的掌心滲出了密汗,他幾個箭步,追上了尼古拉斯。

幾個小時過後,布萊爾走入了電梯,已是心力交瘁的她嘆氣,“終于可以回家了。”《蜘蛛俠》裏曾經有句話: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雖然被肯定了自己的唱功,但是她的心情卻跌入了低谷。本來學校那邊就是任務繁重,再加上這份工作和跟随V去印尼做翻譯和造型,而且化妝小組經常來尋求她的幫助,現如今,她又要被迫加入TH的專輯制作,

就在電梯門快要合上的時候,一只大手突然抵在門縫中,門頓了頓,再次開啓。是丹尼爾·路易斯。他輕瞄了一眼布萊爾,走進來的他伸手拉長了紅色按鈕,電梯忽然就停住了。布萊爾疑惑地斜視他,只聽見主唱故作鎮定地輕喃道,“剛才唱得不錯。”

布萊爾看着他沉黑如墨的眼眸,倍是受寵若驚地回應,“哦,謝謝。”

“但沒什麽好驕傲的,想要成為一個正式的歌手還是需要更多的練習。”

布萊爾擡眉,咕囔起來,“我從沒想過······”

丹尼爾好像并沒有在聽她說話,他只是再次走上前,按下紅色按鈕,電梯恢複了運行。這平日裏在她面前少言寡語的撲克臉竟然給予了她如此直接的贊賞,可這卻令她倍感不安。

第二天晚上,尼克約布萊爾去了市中心的一家意大利餐廳。他曝光了各個成員的趣聞轶事。尤其是說到TH樂隊剛組建的時候,因為沒有資金支持,四個人擠在一間小公寓裏寫歌,某次紐約大停電正好是在隆冬時節,四個大男人只能抱在一起取暖睡覺。

“安德魯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和薩姆冷戰了好久。”

布萊爾聽得連連捧腹。

“丹尼爾一直都是那麽寡言少語嗎?”

“他其實話很多,但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你們和V走得很近?”

“V的隊長盧卡斯·克林和丹尼爾像兄弟一樣,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課。他們原本是想組建樂隊的。但是兩個人的風格迥異。我們兩組人經常開派對玩在一起。”

“哦,那不錯,”布萊爾用叉子圈起一小段海鮮意面,放進嘴裏,她這才明白二人的關系。

并沒有直視她的尼克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湯勺,他的右手找到自己的下腮輕微地抓撓着,仿佛是一邊揣摩着自己的言語一邊開口道,“布萊爾,你之後有什麽計劃和打算?”

這個問題略顯突兀,使得還在小口輕呷威士蓮的布萊爾略略咳嗽了一聲,她擡眸便發現了尼克突然嚴肅起來的臉色。少女振作了一下,微微仰起頭來,看似像在幻想着将來的自己,嘴裏咕哝起來,“想盡快完成學業,然後我就可以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設計師啦······”

尼克的那雙敏銳警覺的綠色眼眸像是在審視她,只見那雙迷人的琥珀色瞳仁清透明亮,滿是她對未來的美好臆想,可是那塊壓在他心上的頑石還在。尼克莞爾,回應道,“非常好,我為你感到驕傲。”

他回想起自己剛才和丹尼爾的對話,“尼克,我們不能失去她······要不我們直接向她把話挑明了?讓她專心工作別去招惹盧卡斯?”

深呼吸的尼克抿了抿唇,搖頭,“這樣只會讓她對盧産生更多的好奇心······”

史無前例地,與其他人一樣,尼古拉斯·米勒的心中竟有危機感在浮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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