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惦記上
被惦記上
誰也沒想到,鹿一白會提這個。
大家面面相觑,一時間沒人說話。
鹿一白說:“我認為,堵不如疏。明面上的東西更好防控,與其讓員工之間偷偷摸摸勾搭,幹什麽都在背地裏,還不如直接允許他們光明正大地戀愛,至少這樣方便大家監督。”
戚歌對鹿一白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韓若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他現在也還不知道。
但他也不傻,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今天這事是有預謀的。
首先,警察到了公司居然沒人通知鹿一白,甚至公司大群以及戚歌在的所有小群都安靜如雞,他收到的幾條信息是幾個好友私發的。
戚歌不信這麽大的事情,沒有人議論,他們只是不想讓鹿一白知道而已。
戚歌現在成了特助,他們便也要一并瞞着他。
其次,鄭翰那通電話太巧,剛好在有股東提出鹿一白不該去雲州分公司之後。
這明顯是有人想拿雲州分公司做文章。
鹿一白什麽都不知道,卻還能不動聲色,掌控住節奏,半點不費勁地把話題帶跑,還毫無破綻。
不愧是鹿一白。
戚歌光顧着花癡,居然沒發現鹿一白的這個提議有點點微妙。
會議中途休息,鹿一白回到自己辦公室,戚歌和紀菡自然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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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一關上,鹿一白馬上問紀菡:“怎麽樣?”
“已經通知唐總在查了。”紀菡說,“估計很快會有結果。”
鹿一白點點頭,順手遞過來一個咖啡杯。
紀菡要去接,戚歌忙搶先一步:“我去吧。”
這種時候,紀菡肯定比他更有用。
紀菡也沒跟他争,只是給他指了到茶水間的路。
戚歌記下,迅速出門。
路上碰到很多人,都對他報以複雜好奇的眼神。
到了茶水間,戚歌腳步一頓。
鄭翰竟然也在,臉色非常難看。
“翰總。”只一秒,戚歌就繼續上前,平靜地打招呼。
“戚歌?”鄭翰上下将他打量一番,冷笑一聲,“我可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你不是不幹助理嗎?”
戚歌神色平靜,拿了兩包糖:“以前年輕不懂事,覺得自由自在好。現在卻覺得,還是有權在手的感覺比較好。”
鄭翰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這位可不是善茬,別權沒搏到,反把自己小命玩脫了。”
戚歌接好水,沖鄭翰微微點頭:“謝謝翰總提醒。”
鄭翰心情不好,懶得為難他。
戚歌走後,茶水間連着的陽臺走進來一個男人,正是會議中表現得八面玲珑的羅董。
“這人是誰?”羅董問鄭翰。
“原來雲州分公司一個業務員,能力确實不錯,被鹿一白提到身邊當特助了。”鄭翰有些氣悶。
“業務員?長得不錯。”羅董若有所思地伸頭看了眼戚歌快要消失的背影,“你剛才說他不幹助理是什麽意思?你的助理不都是女人嗎?對男人也感興趣?”
鄭翰皺眉道:“不是我,是阿仟。”
“阿仟?”羅董像是看不出來鄭翰的不高興,繼續追問,“他們怎麽會認識?”
“那年阿仟來雲州玩,一眼就看中戚歌,想要帶人回總部做助理,結果戚歌不樂意。”鄭翰語氣嘲諷,“阿仟那人你也知道的,他不肯罷休,給戚歌制造了一點麻煩。”
羅董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呢?”
“然後就沒然後了。”鄭翰攤攤手,“他還沒得手就被召回來,後來也就沒再提過,估計是忘了吧。”
羅董覺得很不可思議:“他竟然沒得手?一個小職員,抗得住阿仟的手段?莫非這戚歌還有什麽背景?”
“好像還真有背景。”鄭翰想了想,“的确有人保他,但我不知道到底是誰。”
“查。”羅董說,“看這個人到底什麽來歷。”
鄭翰不太願意:“有必要嗎?一個助理而已。”
“不,這個助理不簡單。鹿一白身邊有紀菡,為什麽還要招一個特助?”羅董眼神興奮起來,“我有直覺,這人或許是個突破口,他就是我們的機會。”
戚歌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回到鹿一白辦公室,他看到紀菡和鹿一白都神色輕松,顯然是韓若的事情已經弄清楚了,忍不住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事情其實不複雜,跟他們的猜測差不多。
韓若自以為手裏捏着兩張床照就能為所欲為,殊不知嚴菱那個級別,怎麽可能是善茬?
她一邊讓周星博穩住韓若,一邊給韓若下套。
韓若也知道自己在青柏待不長,別說嚴菱針對她,就那天她挑撥戚歌和劉華清關系的事,就已經把兩人都得罪了。這兩人現在都爬上去了,哪裏還有她的活路?
更別說那事還被鹿一白親眼看到,沒直接被開除可能是還清理到頭上來,即便不被開除,她在青柏也毫無前途可言。
所以韓若才會威脅周星博,想撈一點好處再走。
嚴菱就是利用她這一點心理,和一家競争對手勾搭,讓那家來挖韓若,給出極其誘惑的條件。
韓若正在着手找下家,自然心動,對方又暗示如果她能盜取競争産品的設計方案,就直接讓她做市場部老大。
韓若受夠了被人壓的滋味,又有周星博“幫忙”,順利盜得方案,然後就被守株待兔的嚴菱用一個“110”解決了。
如果不是戚歌無意中聽到他們之間的糾葛,說不定還真讓嚴菱得逞了。
“多虧你掌握了他們的秘密,才能迅速查到嚴菱身上。”紀菡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稱得上溫和的表情,“反應很快,不錯。”
剛才還在開會的時候,聽到鹿一白那番話,紀菡馬上就跟分公司聯系,讓他們去調查。嚴菱和周星博被打個措手不及,露出了破綻。
“這大概是天意吧,我就是運氣好,剛好聽到他們的談話。”戚歌嘴上這樣說,心裏還挺高興,他總算還有點用。
雖然今天這事,就算沒有戚歌的提醒,鹿一白也不至于就被難倒,但什麽都不知道總歸是處于劣勢,很難做到像現在處理得這麽完美。
戚歌只用了幾秒就向鹿一白傳遞了幾個人之間複雜的關系,這點讓紀菡都很佩服。
其實戚歌也有點驚訝,他匆忙中胡亂畫出來的關系圖,鹿一白竟然能看懂,說明他們之間的默契還在。
戚歌裝作不經意地翻了下筆記本,想要再看看自己的“傑作”,卻發現那張紙不見了。
被人撕走了。
戚歌:“……”
他朝鹿一白看過去,鹿一白正優雅地喝着咖啡,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可惜存在過必定有痕跡,哪怕那頁紙撕走了,下一頁也還殘存着用力留下的印記。
戚歌一顆心頓時又酸又軟。
這一天的會議鬥智鬥勇,看不見的硝煙始終彌漫全場,開完後戚歌累得都不想說話。
他也越發心疼鹿一白,現在大權在握尚且如此艱難,以前他的日子簡直不敢想象。
會議結束,自然有人來邀鹿一白吃飯。
鹿一白彬彬有禮地拒絕了:“難得回來,我得回去陪老董事長吃飯。”
提到老董事長就沒人敢再說話。
戚歌以前跟鹿一白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認真問過彼此的家庭背景。
但從鹿一白偶爾透露的只言片語來看,他從小跟着媽媽,但媽媽也早早去世,父親對他非常非常不好,鹿一白對父親恨之入骨。
戚歌不知道他後來為什麽會接管青柏,但他知道,鹿一白并不喜歡掙錢,他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可現在,他已經這麽累了,還得回去面對不喜歡的人。
一場接着一場的表演,厚重的面具始終摘不下來,他很累吧?
戚歌又開始恨自己,他現在連陪着鹿一白面對的資格都沒有。
回自己家吃飯,沒有帶助理的道理。
但戚歌還是忍不住問道:“鹿總,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他現在唯一的機會,大概就是給鹿一白當個司機。
“不用。”鹿一白卻拒絕了。
戚歌低下頭,努力不讓眼底的黯然被人發現。
鹿一白看着他疲憊的臉色,報了一串數字。
戚歌沒反應過來:“嗯?”
“門鎖密碼。”鹿一白說,“我今晚可能不會回去,你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開完會,我們直接從公司去雲州。”
戚歌急忙答應下來。
早有司機等着,戚歌看着車開走才離開。
鹿一白回到郊區的大別墅,一進門就看到所有人都瞬間緊繃起來。
“鹿總好!”
鹿一白點點頭,面無表情地進屋:“老董事長最近怎麽樣?”
“還,還不錯,能吃一點東西了。”照顧的阿姨接觸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就怕,說話都不利索。
鹿一白便也不多問,直接進了主卧室。
寬大的床上躺着頭發花白的老人,其實要說老也不太老,他才五十多歲。
但他這狀态,比六十歲的人還不如,滿臉皺紋,眼神渾濁,好像對整個世界都沒有反應。
看到床前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他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置信,慢慢看清楚後,床上的人終于有反應了。
他眼底出現極其憤怒的神情,努力想要擡起頭,雙手也往上使力,奈何他已經用盡全力做出來的動作,在旁人眼裏不過是擡了下眼皮,勾了勾手指,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鹿一白安安靜靜地看着他,直看到他眼裏的憤怒慢慢褪去,變成可憐的哀求,眼眶都濕潤了。鹿一白這才轉頭,對身後的管家和阿姨說:“照顧好老董事長,倘若敢有怠慢……”
後面的話不用說出來,冷冰冰的眼神就足夠了。
管家和阿姨拼命點頭。
他們都看不懂這個年輕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奪了自己親爹的權,把人氣得半死不活,所有人都覺得他恨死那個爹了,所以有人在照顧的時候便想着讨好他,有意怠慢,結果又惹得他勃然大怒。
沒人能看明白鹿一白的心思,所以他們都學乖了,鹿一白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絕不敢耍小聰明。
“開飯。”鹿一白把外套遞給管家。
超大的餐廳內,已經有人在等着。
一個坐着輪椅的年輕男人。
鹿一白同父異母的弟弟,鄭仟。
看到鹿一白進門,鄭仟怒目而視:“你還有臉回來?”
鹿一白視線卻根本沒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問身後的管家:“少爺的腿,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恢複得不錯。”管家誠惶誠恐地回答。
鹿一白“嗯”了一聲,在餐桌前坐下來。
管家一揮手,飯菜便流水般送了上來,他上前将鄭仟推到餐桌邊。
只有兩個人吃飯,卻上了足足有二十多個菜,更顯得這屋子又冷清又空曠。
鹿一白擦過手,開始吃飯,姿态優雅矜貴。
鄭仟忍無可忍,臉都憋成了豬肝色:“鹿一白!”
“噓。”鹿一白像在對待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輕飄飄地丢下一句,“食不語。”
“我去你媽的!”鄭仟終于徹底爆發,他伸出手臂,将面前的幾個餐盤掃到地上,發出稀裏嘩啦的碎響。
但這毫不影響鹿一白繼續吃自己面前的菜,他甚至連音量都沒提高半分:“管家。”
管家顯然早有防備,飛快拿掃帚拖把将地面處理幹淨。
鹿一白頭也不擡地說:“仔細一些,別傷着少爺。”
“是!”管家又拿了抹布過來。
“滾開!”鄭仟怒極反笑,一把将管家推開,然後盯着鹿一白,咬牙切齒地道,“鹿一白,我聽說,你把戚歌調到身邊當助理了,是吧?”
鹿一白終于放下了手裏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