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劍拔弩張

劍拔弩張

第二天,整個青柏公司都處于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态。

昨天鄭仟來挑釁,結果直接被鹿一白趕出公司,連鄭翰也連帶被控制的事情,已經在員工中間傳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公司要開董事會,說是讨論鄭翰最後的去留。實際上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鄭翰從來都只是一顆棋子,今天其實是鹿一白和羅弗最後的博弈。

公司或許會再次變天,或許以後就徹底變成鹿一白的天下。

執掌者不同,對員工來說,影響是很大的。關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他們不可能不關心,只可惜使不上力氣,只能幹着急。

戚歌就不一樣了,他能全程圍觀,似乎是篤定今天一定會勝利,戚歌打扮得超級帥,一大早就神采奕奕地來了。有早到的員工碰到都不免多看了他兩眼,然後莫名就覺得,以戚歌這精神狀态,今天鹿一白贏定了。

鹿一白今天卻是刻意沒有提前,而是準點到的公司。

一進辦公室的門,就看到戚歌坐在他的專屬位置上,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你也想奪權嗎”鹿一白笑道。

這當然只是玩笑,就是因為對戚歌放心,所以他才會直接開這種玩笑。

戚歌擡起頭來,也笑道: “對啊,你今天要小心了。說不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就是那只黃雀。我不僅要奪權,還要吃了你……嗷”

他朝着鹿一白做了個吃人的動作。

鹿一白眼神掠過他的脖子,微微一頓,然後快走兩步上前,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讓我看看……這是什麽樹枝”

戚歌脖子上有幾根樹枝一樣的線條從衣領內延伸出來,看着有點奇怪,但這東西讓戚歌多了兩分野性的帥氣,還挺好看。

“你猜。”戚歌抓住鹿一白拉自己衣領的手,吊兒郎當地說, “猜對了給你一個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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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一白并不着急猜: “什麽獎勵”

戚歌拍拍屁股下的座椅,暗示性十足地說: “我試過了,這椅子又寬大又舒服……嗯,做什麽都沒問題。”

鹿一白這次沒拉戚歌的衣領,而是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你是他們派過來的卧底吧在這時候來勾引我,就是為了亂我心神”

“胡說。”戚歌膩膩歪歪地往鹿一白身上靠, “我明明是在給你加油。”

鹿一白輕笑一聲,先欺身上前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戚歌推開他,自己扒開衣領: “算了,就當你答對了吧。”

鹿一白: “……”

見過作弊的,沒見過作弊這麽明顯的。

戚歌到底是有多喜歡這張椅子

等事情結束,倒是可以一試。

“來看看。”戚歌拉開衣領又伸手捂住了脖子。

鹿一白已經被他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有些不迫不及待地拉開了戚歌的手。

随着手指一點點散開,那些線條露出了真實面目——原來是一個鹿角的紋身。

鹿一白呼吸一頓。

這個位置他記得很清楚,昨天晚上,鹿一白親自在這裏給戚歌種了一顆大大的草莓。

“遮住幹什麽”鹿一白指尖撫過那片皮膚, “怕被人看見”

“怕被人罵妖妃。”戚歌摟住鹿一白的脖子,跟他調笑, “大王你要是想看,等今天打了勝仗,晚上單獨給你看怎麽樣你也不想別人一直盯着我的脖子看吧”

戚歌倒是不怕別人發現他脖子上有吻痕,但今天是重要場合,如果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确實非他所願。鹿一白準備了那麽久,他不該破壞他作為董事長的威嚴。

鹿一白原本也沒想這麽快公開兩人的關系,昨晚上純粹就是有點失控,位置沒算好。當然他也不怕暴露,但既然戚歌為他考慮,他也不會勉強,反正是一次性紋身,洗掉就好了。

而戚歌這句“晚上單獨看”,已經是給鹿一白最好的加油方式了。

上午十點,所有與會人員全部到齊,會議室似乎連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不少人呼吸都比平時更用力。

鹿一白并不拖泥帶水,兩句話言明今天的目的,他把搜集到的鄭翰違反公司規定的證據全擺了出來。鄭翰這人跟鄭仟差不多,也是個纨绔,得勢的時候并不懂收斂,濫用職權違規操作的事情很多,之前只因為姓鄭,又跟鄭仟關系好,才一直沒人跟他較真。

現在真擺到臺面上來看,從在雲州分公司到總部,可謂是“罪行累累”,實在也沒人能為他辯駁。

所以,羅弗一方只能以轉移視線的方式,避而不談鄭翰的行為,然後放出鹿一白的把柄。

鹿一白做事情很有分寸,羅弗方面能做文章的事情不多,算來算去,主要還是集中在“六親不認”這事上。當然,他們把事情嚴重化了。

羅弗先是抛出堂叔的事情,他并不說鹿一白“六親不認”,而是刻意說成鹿一白針對姓鄭的。

說鹿一白恨鄭家,此舉是為報複。

青柏姓鄭的不少,雖然并不是人人都有鄭翰那樣的實權,但拿着一點股份,日子也過得很滋潤。一聽說鹿一白針對姓鄭的,自然不爽。

而很多不姓鄭的,能跟着鄭正成混,肯定跟鄭家關系也很好,羅弗一句話,就将鹿一白和在場大部分人都放在了對立面。

段位确實比鄭仟鄭翰之流高了幾個檔次。

面對衆人的指責,鹿一白很淡定: “怎麽身為董事長,什麽時候不走後門還變成錯事了是不是以後但凡我的親戚朋友來找我幫忙走後門,我都該無條件答應,這樣的話,可能就沒各位什麽事了。”

這個錘本來就不硬,羅弗也沒想用這個把鹿一白怎麽樣,他只是先在鄭家人心裏埋下一顆種子。所以,他沒反駁鹿一白。

“我說過了,這不是走後門的事,透過現象看本質,鹿總你不是在維持公平和正義,而是針對鄭家人。同樣是不按流程,為什麽你身邊的戚助理就可以被破格提拔,鄭昊天就不行”羅弗也知道今天是最後的戰場,所以直接自己上了,免得給人留下把柄。

鄭昊天就是堂叔那個兒子。

鹿一白說: “公司章程有明确規定能力出衆者可以破格提拔吧戚歌年年業務第一,需不需要我給你們上數據他被破格提拔有什麽問題”

戚歌業績一直很猛,只是他以前從不參加年會,沒在總部露過面,所以存在感有點弱。現在鹿一白這樣一說,頓時就沒人吭聲了。

“另外,戚歌當上助理以來的所有工作,你們誰能挑出錯來”鹿一白掃過衆人,自信滿滿。

有他和紀菡保駕護航,戚歌本來也不差,所以工作方面的确是挑不出錯來。

“沒錯就沒錯吧,也沒人說不然他當助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能不能不要浪費在這種無名小卒身上”有人嘀咕道。

“好,我們不說這個,都是小事。”羅弗立刻順着轉移話題, “現在有兩段錄像,事關青柏的存亡,希望大家都認真看看。”

他說得這麽嚴重,會議室又安靜下來,羅弗讓人放出兩段視頻。

一段看樣子是在醫院,一個白大褂對着鏡頭說: “鄭董的身體素質很好,按理來說不太可能出現中風的情況……”

他噼裏啪啦說了一堆專業名詞,最後總結: “大概率是服用了違規藥物……直白點說,算得上是下毒了。”

緊接着又是一個護工模樣的,特別謹慎地說: “說好你們要替我保密的啊,我可不想死……那個老董事長真的很可憐,被他兒子,就是長得很帥的那個,天天呵斥,我還看到他兒子給他吃藥……什麽藥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醫院開的,他吃了後身體就更糟糕了。”

滿座嘩然,有人說: “這個護工我見過,之前負責照顧鄭董的,他是鹿總請的,不可能撒謊來污蔑鹿總。鹿總,你怎麽說”

“不是還有一段嗎看完再說吧。”鹿一白道。

羅弗心裏“咯噔”一下了,但事已至此,他沒辦法,只好放下一段。

這次是一段車禍視頻,鄭仟出車禍的視頻,現場響起一片抽氣聲,都不忍細看。

車禍過後,視頻裏開始出現截圖分析,第一張圖是車牌號。

“根據登記信息能查到,這輛車和車牌都屬于司機周婷婷。周婷婷已經死了,當時的車禍被鑒定為意外,可最近我們查到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周婷婷有個男朋友叫黃維,他是紀助理的前男友。”羅弗看向紀菡, “而且很巧,在車禍前一天晚上,這個黃維剛好跟紀助理通過電話,具體內容不得而知。”

他放出一堆照片,有周婷婷和黃維的親密照,也有黃維和紀菡說話的照片,還有通話記錄。

這下會議室是真的沸騰了,比起剛才害鄭正成的證據,現在害鄭仟這個就更真了。

鹿一白沉着臉沒吭聲。

羅弗稍稍松了口氣,又道: “各位稍安勿躁,我還有證人。”

他轉向鹿一白,故意用很卑微的語氣說: “鹿總,你之前強行把阿仟趕出公司,他現在作為證人,總可以進來了吧”

昨天的事情在座的人都知道,可能之前還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看到這些證據後,他們的想法自然就不一樣了。

親弟弟要進公司還得他同意鹿一白未免也太一手遮天。

鄭仟本來就在門口等着,很快進了會議室。

再次走進這個地方,再次面對這些熟悉的人,他心情極度複雜,面容都有些扭曲。

“阿仟你放心,在坐都是跟着老董事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們也算你半個長輩,受了什麽委屈,盡管說出來,叔叔伯伯們會替你做主。”羅弗安撫鄭仟,同時提醒他不要失态。

鄭仟深呼吸一口氣,說: “我自知能力比不上大哥,因此從未想過要和他争什麽繼承權,他對我下手,把我趕出家門我都能忍。但是他連父親也不放過,實在未免做得太絕。青柏不能落在他這樣的人手裏,所以今天我不得不站出來,揭發他,反對他。”

他掏出一瓶藥和一張報告單: “爸爸在鹿總的照顧下,病情越來越重,思維越來越不清晰。鹿總阻止別人去家裏探望他,所以這些事情外人都不知道,還以為他得到了精心照拂。我卻不放心,冒死偷偷帶他做了檢查,報告顯示他體內含有大量抑制神經的藥物。這一瓶是用來治療精神病的常用藥,這是我在爸爸房間找到的。請問鹿總,我們家有誰是精神病患者,需要用到這些藥物”

鹿一白除了在鄭仟說出“大哥”時眉峰微微一動,後續表情就再也沒有任何波動。

“羅董。”鹿一白不理鄭仟,看向羅弗, “還有別的證據嗎”

“這些還不夠嗎”羅弗還沒說話,鄭仟先忍不住了, “鹿一白,你到底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鹿一白還是看着羅弗: “我的意思是,有證據就早點拿出來,否則等下別說我不給機會。”

羅弗冷冷道: “你先把這些解釋清楚再說吧。”

“好。”鹿一白點點頭, “看來是沒有了。”

他這才看向鄭仟,眼神像在看一個弱智: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如你們所說那樣一手遮天,就憑你,有機會帶着老董事長去醫院做檢查嗎”

鄭仟一怔,随即咆哮道: “我是趁你去雲州的時候,偷偷帶着爸爸去的。雖然那些傭人都是你請的,但他們中也有有良心的,不會全都幫着你。”

有個女股東細心一些,立刻道: “不對呀,據我們所知,老董事長現在行動不便,按照你們之前所說,鹿總把小少爺趕出了家門。就算有人幫你,但要怎麽偷偷把老董事長帶走而不讓人發現呢難不成,鹿總請的所有傭人,都背叛了他”

鄭仟一時語塞。

羅弗立刻道: “為什麽就不能是在老董事長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阿仟找了個信得過的醫生,偷偷替老董事長做的檢查”

鄭仟抹了把汗: “對,就是這樣。”

鹿一白微微一笑: “不會剛好是第一段視頻中那位醫生吧”

羅弗警惕道: “你打聽這個幹什麽還想對醫生下黑手”

“如果這些事情屬實,我今天從這間會議室出去就該直接進警察局了,還能對誰下黑手”鹿一白說, “倒是你們,這麽重大的事情,難不成連醫生是誰都不敢明說那讓人如何敢信”

“就是那個醫生又怎麽樣”鄭仟等不及,怒道, “我不怕你報複,有本事你沖着我來!”

“是就好說了。”鹿一白道, “我也有視頻想讓大家看看。”

戚歌上前放了視頻。

裏面是療養院內部的會議,解聘某位沒有醫德,收錢造假的醫生,正是第一段視頻中的那一位。

“這是什麽醫生他的話不可信吧。”立刻有人嘀咕道。

“對啊,這種人為了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多半是污蔑。”

“還有收錢造假,那份檢查報告會不會也是造假”

“有可能。”

……

聽着這些議論,羅弗臉都綠了。

“好了,我們說回車禍吧。”鹿一白示意大家安靜, “關于車禍,我們也有點東西想讓大家聽聽看。”

戚歌下來,換上紀菡,紀菡放了一段錄音。

錄音裏是一個男人在威脅紀菡,讓她給他一筆錢,不然就別怪他不客氣,要把兩人的過去抖出來雲雲,反正那個男人像個無賴一樣。而紀菡不受他的威脅,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還把人臭罵了一頓。

簡單點說,這段錄音只能說明兩人關系非常不好,而不是說明兩人有勾搭。

“這段錄音就是羅總說的那通在仟總出車禍前,黃維打給我的電話。”紀菡依然像個機器人,毫無情緒波動地解釋, “黃維的确算是我前男友,但因為三觀不合,所以已經分手多年。他突然打電話過來,我覺得有陰謀,因此錄了音。”

這錄音的證據比羅弗給出的證據有力多了。

在坐又不是蠢人,看羅弗的眼光就開始變了。

鄭仟忽然道: “等等,不是還有……”

“這事可能只是一個誤會。”羅弗急忙打斷鄭仟, “但是不管怎麽說,鹿一白,在你的照顧下,鄭董的身體越來越差是事實,你敢摸着良心說你沒虐待他嗎”

“羅董別急啊,我還有東西沒放完呢,鹿一白輕笑一聲,示意戚歌繼續。

戚歌再次上前,放了一段視頻。

這一段是某個小藥店的監控,畫面裏是個戴着大墨鏡的女人在買藥。

藥品恰好是鄭仟拿的那一瓶,那個女人走出來的時候露了個正面,所有人都認出來了,正是鄭夫人。

“為了防止居心叵測的人去打擾老董事長,我的确說過不讓人探視,但鄭夫人當然是例外。”鹿一白不無諷刺地說, “他們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我不可能阻止他們見面。”

這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只有鄭夫人能見鄭正成,而鄭夫人剛好又買了精神病用藥,太巧了。

“天哪,下毒的人竟然是鄭夫人”

“這也太惡毒了吧”

“不過很奇怪,她沒必要自己去做這種事情吧這不是給人留下把柄嗎”

“她現在還有可用的人嗎”

“也是,而且這種機密的事情,還是自己親自做放心一些。”

……

“你血口噴人!”鄭仟大怒, “我媽為什麽要害我爸對她有什麽好處誰說買了藥就是給我爸用的鹿一白,你別倒打一耙。”

鹿一白根本不理他,只是看向羅弗: “羅董,你還有什麽話說”

羅弗狠狠盯着鹿一白,忽然一秒變臉,換了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對不起大家,我也是被人騙了。我一直以為鄭仟是被欺壓的那一個,所以才想替他報仇,扶他上位。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母子倆私底下竟然如此,如此……唉!人心不古啊。”

滿場皆驚,都不知道羅弗這是什麽走向,鄭仟雙眼瞪得溜圓,驚得連話都忘記說了。

“這麽想來,鄭董真的太不幸了。”羅弗眼眶都紅了,似乎馬上就要落下淚來, “他一生呼風喚雨,沒想到到老來竟然被妻兒所累,連安享晚年都做不到。可這是鄭董的家務事,我們想幫忙都無力插手。唯有……唯有青柏,是鄭董一生的心血,是他嘔心瀝血做起來的,是他成功的标志,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青柏被毀。所以,今天哪怕被罵,被人戳脊梁骨,我也要替鄭董做一回出頭鳥。”

羅弗站了起來,沉聲道: “鹿一白和鄭仟身上都有一堆不幹淨的事,遲早毀了青柏。今天既然大家都在,不如推舉一位新的董事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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