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女二
##30女二
##30女二
西門英年一直沒有回複，上午收工後，宋容容吃過飯，在休息室給他打了個語音通話。
不會不接吧？剛冒出這個念頭，那邊就接通了。
“喂。”低低的聲音，帶點沙啞。
聽到對方聲音還有點忐忑，宋容容坐在椅子上，雙手握住手機：“哥。你看到我的微信了嗎？”
“借錢？”那邊冷靜地問。
“……不是。”你們兄妹究竟是怎樣一種關系啊，宋容容腹诽，“我現在在拍攝電視劇《青幾傳》，今天聽了你《萬幸》這首歌，覺得很适合當片尾曲。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賣版權？”
屏住呼吸等待答複。
那邊像是對她居然是有正事找他有輕微的不适應。
沉默了幾秒才說。
“不賣。”
“為什麽？這難道不是雙贏的事嗎？”
“我不喜歡我的音樂被綁定。”
“什麽意思？”宋容容不了解。
“聽到一首歌，可以根據歌詞進行任意的聯想。相同的哀傷，不同的情境。有人想起父母，有人想起故人，有人想起過去。但如果跟電視劇綁定了，那麽日後關于這首歌的情境，只會變成這首歌的劇情MV。”
這樣一說，好像是這樣。宋容容聯想起自己以前聽過那些大熱的歌曲，“涼涼夜色”“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之類，真的已經沒辦法跟電視劇人物形象脫開了。
“想要合适的曲子建議找專業的人為劇量身定制。”頓了頓，這次等了兩秒才說，“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
嘟嘟嘟。
你們兄妹真的都很冷漠。連話都不讓人多說的。
宋容容盯着“通話結束”的界面想，不過不得不承認，西門英年說得對，還真的想不出什麽話反駁。
劉鳴說，他們買了《訴不出衷情》這首同人曲的版權，要是沒有合适片尾曲的情況下，也可以把《訴不出衷情》作為片尾。
宋容容戴上耳機，坐着握住手機線，認認真真重新聽了遍《訴不出衷情》。
《訴不出衷情》好聽不錯，但它的好聽是完全契合小說劇情的好聽，也就是說是需要觀看視頻配合劇情推情緒，連它的歌詞也基本是按照小說寫的，太“特定”了。
如果讓一個沒看過書的人完全不知道內容的單獨聽這首歌，可能第一反應是普通。
宋容容切回《萬幸》這首歌重聽一遍。
但《萬幸》這首卻不是。
它第一反應就是抓耳，第一次聽就是覺得好聽，慢慢地，慢慢地多聽幾遍就會感覺越來越深的韻味，韻律會來回盤旋在腦海裏，把人帶入情境，而不是需要情境配合。
西門英年作為專業的創作者，在這方面還是要比普通大學生強很多。
宋容容戴着耳機走出來，坐在椅子上，單曲循環《萬幸》這首歌，撐着下巴。
舍不得。
就是覺得很合适。
不是專業人士，但她有感覺，很多時候她相信自己作為讀者的直覺。如果在初聽的時候被驟然打動能完全聯想到青幾和小九，那麽別的讀者也肯定會有類似的情緒。
萬甜從她面前路過，宋容容伸手抓住她“飄飄欲仙”的裙子——是瑤池仙女的仙女服了。
“你知道怎麽說服一個人賣版權嗎？”
“怎麽？”萬甜很好地拉出旁邊的小凳子坐下來傾聽。
宋容容雙手撐下颌：“就是那首《萬幸》，早上我也發給你聽了。我覺得很适合當《青幾傳》的片尾曲，也問了劉導，劉導說讓我問問那首曲子的版權情況，我剛去問了西門英年，他不肯賣。”
“确實很适合當片尾曲。”萬甜也聽了，“為什麽不肯賣。”
“他說他不喜歡歌曲的情景被電視劇綁定。”
“也能理解。”萬甜點點頭，“不賣就不賣吧。咱們這部劇投資很多，聽說找的音樂總監也很厲害，做出的曲子應該也不會差。”
宋容容随手從座位旁邊找到一根樹枝——也不知道哪來的——在地上畫圈圈：“厲害是厲害。可我就是覺得《萬幸》最合适。是第一耳聽就覺得合适。雖然我不是專業人士，但我是《青幾傳》的受衆，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如果我能聯想到，別人也能聯想到。我真的好喜歡這種越聽感觸越深的曲子。我以前喜歡的電視劇片頭或者片尾曲都是這種類型的，越聽就越理解人物關系，越理解人物關系就越好聽。在我眼裏這首歌和這部電視劇起碼有九十分的适配。如果最後《青幾傳》敲定的片尾曲沒有這個好聽和契合，我真的會很傷心。所以我想，既然我心裏覺得不需要再等等看有沒有別的合适的曲子，那就幹脆敲下來。”
萬甜耐心聽她說了一大段：“茶茶，我問你件事哦。”
“你問。”宋容容打起精神。
“你為什麽這麽有幹勁？”萬甜撐下颌，眼眸很認真，“拍戲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是應該做好的。但是片尾曲這個本身也不歸我們負責。本來就應該讓劇組的人去對接。有時候幫忙這種事容易吃力不讨好的。”
“我知道。”宋容容停止畫圈圈，事确實是自己攬上的，“可能就是覺得《青幾傳》很好，不把其他方面也配上好的，心裏就不舒服。”雖然《青幾傳》也不是她投資的，賺了錢也不會多分給她。
“你好認真啊。”萬甜笑笑，“我沒辦法這樣，雖然我也會在每個項目中修煉演技，但不會對項目投入太多感情。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我就覺得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行。”
宋容容低下頭盯着地面想，自己也不是不想跟萬甜這樣，而是……
情況不同。
對于萬甜或者西門茶茶茶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個項目，一個機會。
這個不火，還有下個。
對于宋容容來說，拍攝三個月，就是她目前所能夠擁有的生命的一半。
宋容容用樹枝在地上亂畫。
半年時間，現在過去一個月，每天晚上拍完戲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她都睜眼睡不着，要累極才會睡去。
因為她舍不得，舍不得這天就這樣過去了。
西門茶茶茶真的好幸運。
而她居然一點也沒感知到自己這份幸運。
健康、年輕、漂亮，足夠自由的家世，被人喜歡和容易産生價值感的工作。
有時宋容容都想，人能不能不睡覺，她想繼續起來把喜歡看的電視劇看完，喜歡的番劇追完，想做的事做完。
這部電視劇播出來什麽樣她肯定是看不到，不知道是爆還是撲，是會被贊譽還是被吐槽……
可正因為看不到，唯一不會後悔的方式只有用盡全力。
萬甜見她沒回複，拍拍她的手：“那你加油喔，我先走了。”
“嗯。”宋容容點點頭，掏出手機想想怎麽繼續說服她這個不聽人說話的西門英年，還沒想到合适的措辭，來了條新微信。
茜姐：茶茶，要不要來當我新劇的女二？
茜姐：[人物小傳]
女二？宋容容點開圖片，那是《林中美人》故事梗概和女二慕容英的簡介。
《林中美人》講的是紫月仙子因善良救治了魔君，被天庭懲罰下凡經歷生老病死，高冷的星宮天君追查魔君下落意外結識紫月仙子，兩人日漸好感。紫月仙子的婢女慕容英，本是只野兔精，因暗戀星宮天君又十分妒忌紫月仙子，做了手腳，将自己易容成下凡的紫月仙子，李代桃僵，欺騙天君和魔君。而真正的紫月仙子卻因此際會認識了人間帝王昊元和戰神摩柯，得到他們的傾心守護……
且不說這個劇情看起來比較“中規中矩”。
這個紫月仙子、星宮天君，慕容英這三個人的關系，怎麽那麽像瑤池仙子，閻君和陳小九啊？
宋容容：這部戲不是下個月就開拍嗎？我現在在拍《青幾傳》。
茜姐：沒關系。《林中美人》女二戲份不多，稍微排松一點就好，《青幾傳》那邊你應該戲份也不多吧。你要是想演跟兩邊劇組打個招呼就好。
正好小西過來，宋容容問：“小西，我接下來的日程表有嗎，你發給我一份。”
“好的。”小西立刻掏出手機轉發。
宋容容接收點開圖片查看。
接下來兩個月都是《青幾傳》，《青幾傳》結束後回去，有兩個晚會，三個代言拍攝，再飛去外地拍綜藝《演無止境》。
“《演無止境》是什麽？”
“一檔演員同臺競技類節目。這個已經簽好了，不能改。”
宋容容點點頭。
《演無止境》占據一個月，但實際上拍攝時間不多，如果想湊一部戲份少的電視劇出來也不是沒可能。
宋容容猶豫幾秒，發微信問賀霖。
宋容容：賀霖，你接《林中美人》這個項目嗎？
賀霖：不接。怎麽？
宋容容：沒什麽，剛剛茜姐問我要不要《林中美人》的女二。
賀霖：你要是接了這部戲，人物關系會跟《青幾傳》形成對照。
宋容容也這麽想，所以她才問哥哥有沒有接，要是哥哥接了自己更不能接：你知道？
賀霖：找過我。
賀霖：你的下一步是自己抗劇，不是給林茜當配。《林中美人》是一女四男。女二戲份非常少，且不出彩。
喔，哥哥是在提點自己嗎？
宋容容是不介意番位的。
時間寶貴，如果是那種很帶感的女配，無論幾番，無論女主角是誰，她都會考慮，也可以調整時間去拍，最多辛苦點，畢竟她還很想過過戲瘾。
可惜的是，慕容英這個角色太常規了。
宋容容：我也不想接。只是在想如何拒絕。
過了約莫十幾秒，哥哥發來一張照片。
賀霖：[圖片]
宋容容點開，瞪大眼睛。
跟宋容容之前看到的西門茶茶茶坐在吳透腿上喂櫻桃是同一個KTV包廂的樣子，但主角變成了林茜。
她穿了件低胸V領銀絲緊身裙，正端着酒杯笑看前方，身側還有個年輕男性握着酒瓶，像是候着準備給她倒酒。
可怕。
宋容容：你是怎麽拿到的？
賀霖：娛樂圈沒有秘密。
從這張照片拍攝角度來看，是坐在林茜對面的人拍的。
人心險惡啊人心險惡。
娛樂圈互相攥把柄，她信了。
西門茶茶茶風評本來就不好，照片爆出來會雪上加霜不錯。
但林茜這種一直走白月光女神人設的人參加酒局旁邊還坐着小鮮肉畢恭畢敬倒酒……更讓人跌破眼鏡。
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
林茜絕對比宋容容還不想這件事爆出來。
賀霖：非必要盡量不撕破臉。
宋容容：嗯。
不冷戰的哥哥對女朋友真的很友好，宣布你是個合格的男朋友了。
傍晚，劇組發放飯盒，演員和工作人員都聚集片場。
宋容容躲到在靠近男演員休息室的木樁旁，見哥哥單獨從休息室出來，她連忙轉身神神秘秘地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哥哥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
這是劇組搭建的龍宮角落裏，有龍宮龍柱和巨大母貝殼，比較能藏人。
宋容容退兩步，走到母貝殼與牆的縫隙裏，探頭觀察到這邊沒什麽人來，也沒什麽人注意他們。
哥哥的目光倒是只落在她身上：“解決了？”
宋容容點頭：“解決了。不過沒爆出照片。我祭獻出了劉導。把劉導說得很可怕，天天說我演得不行，後面要補戲，沒時間。”
“做得很好。”哥哥的眼神簡直像以前要摸摸她的頭似的。
宋容容嘿嘿一笑，背着手，擡擡頭望向他，又擡擡頭望向他：“賀霖，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嗯。”
“你跟林茜到底是什麽關系？”雖然萬甜說過，宋容容還是想跟當事人求證一下。女朋友身份更可以問了。
“我跟她是高中同學。同桌過一段時間。之後算是朋友。”哥哥回答，“我大三簽公司進娛樂圈是簽了她爸爸的公司。第一部戲也是她推給我的。”
“那你為什麽沒有喜歡她？”宋容容補充，“不是說，她對你好，你就應該喜歡她。我是覺得林茜對你還蠻執着的，都這麽多年了。林茜現在是有點兒……不過以前或者說學生時代應該還挺好的吧？”怎麽哥哥就沒有動心呢，宋容容不理解。
仍然記得，自己生病那會兒來家裏看望自己的林茜。雖然有點高傲，但還是能明顯看出來她是很傾慕哥哥，有明顯的少女心。
不是照片上出現的讓小鮮肉候着倒酒的微冷睥睨感。
宋容容也不太想去揣測她讓西門茶茶茶出演女二的目的是什麽。
宋容容還以為哥哥會跟她說“愛的意志”，畢竟他就是這樣解釋青幾的，或者說“性格不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知道，哥哥沉吟一段時間後說：“因為我一直認為她沒有你好看。”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