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重塑的心髒

第三十九章 重塑的心髒

那目光轉瞬即逝,如同我看花眼了一樣!

忽的眼前的東西猛然晃動,我瞥見握着傘把的手指竟然逐漸變得透明!

我立馬慌了神,伸手拽了一把陸銘升的衣袖。

他轉身瞧見我變透明的手指,眉頭随之蹙起。

“別慌,等下事情就能解決了。”

曉晨說話的語氣輕松,然後平躺到桌子上,閉上眼,朝我們揮動着手,揮着揮着,他的手忽然沉沉的墜落,蕩在桌沿上。

“曉晨……”

陸銘升握住他肩膀喚了聲他的名字,送走他最後一程。

我們轉身走到門口想去叫毛師傅,可門一拉開,正好看見毛師傅就站在門外,我不免有些驚訝,毛師傅是什麽時候過來站在外面的?

我随即告訴毛師傅曉晨已經走了,毛師傅點頭,看向陸銘升說道:“就在剛剛,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曉晨叫我把他的肉身留給你,用來借屍還魂。”

我這麽一聽才恍悟,難怪剛才曉晨會那樣說,原來他已經托夢給毛師傅了。

只是,曉晨的肉身如今受了重傷,這樣的肉身可以拿來用嗎?

我把疑問說給毛師傅,毛師傅走到曉晨的肉身跟前,擡手觸碰了下他的胸口,那裏暗紅一片,随即,毛師傅把胸口上的襯衫扯開,我看見那傷口在前胸上落下一塊暗紅到發黑的洞。

仔細一瞧,正好可以看見胸腔裏的那顆被撕開出一條口子的心髒!

毛師傅說,雖然這肉身被損壞了重要的內髒,但曉晨既然有這份心,他一定要嘗試一下。

因為眼下,李老倔慘死了,火葬場那邊偷屍體的事情中斷,而我已經離開肉身時間太久,如果在等待下去,很有可能魂飛魄散。

就像剛才,我的手指已經開始變得透明,這是不好的前兆。

我問毛師傅,這心髒已經被損壞,又該怎麽修複?想到剛才,毛師傅都對心脈斷開的事情無法扭轉,人沒有心髒,又怎麽能活?

毛師傅表情很平靜,他仔細的觀察着那顆窩在曉晨胸腔內的已經不再跳動的心髒。

随即毛師傅說道:“既然橫豎都有危險,那就把握好眼前的機會。”

他說完将一塊黃布扯來從頭到尾的蓋在曉晨的肉身上。

随即走出房間,我倆也跟了出去。

他告訴陸銘升,等下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把他的魂魄從我的肉身裏帶出,毛師傅會在一旁輔助他,而我要做得很簡單,就是站着,盡量讓自己放空。

接下來我看着毛師傅開始忙活,薛洋在一旁協助他,我見他在法桌上放了一大碗血和一大碗蓮子,還有幾根很長的銀針和肉色的絲線。

他一邊準備一邊說着,陸銘升本是近千年的孤魂,那麽就一定要比普通人的魂魄強大得多,他會對曉晨的心髒進行補救,就看等下把陸銘升的魂魄引進去的時候,是否能把曉晨的肉身激活,如果活了便是成,如果沒有……

“如果沒活呢?會怎樣?”

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地方。

毛師傅擡起視線瞅了我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他也無法确定會怎樣。

他的這句話,讓我開始忐忑不安,随即看了眼陸銘升,表情平和的如同一湖清水,視線不知落在何處,這神情很奇怪,之前從未見過。

我忽而想起剛剛曉晨趴在他耳邊說話的畫面,曉晨在他耳邊說了什麽?眼下這件事情,是否該繼續下去?那抹邪惡的眼神真的是我看花眼了嗎?

我正想着,便被毛師傅叫走,和陸銘升一起去了他的房間。

毛師傅把剛才準備好的血朝着曉晨胸前的傷口內緩緩倒入,鮮血的氣味在空氣中擴散,有些腥,但又猛地能聞到一抹甜香味兒。

我問毛師傅這是什麽血,他告訴我,這是鹿血,此鹿生前被放養在茂密的山林中,鹿可登高,吃山尖兒上的靈草,奇花,所以它的血是最上乘的補品。

我聽到這兒有些聽不下去了,感覺很殘忍。

毛師傅見我不再說話,瞅了我一眼,露出一抹笑,把手裏的碗遞了過來,我不由的朝後躲開,看着大碗裏還剩下一碗底的鮮紅鹿血,頓時嗓子眼兒泛起一陣難受。

“喝了它。”

“啊?!”

毛師傅竟然叫我把它喝了!

我不想喝,可毛師傅卻蹙眉嚴肅的說時間不多了,不喝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還跟我說,我喝完了,等下也讓陸銘升喝。

我聽見有人跟我一起了,心裏得到些安慰,于是硬着頭皮抿了一口,剛要推開碗,毛師傅伸手忽的壓住我的後腦勺,把碗朝着我嘴裏猛地送進來!

我不由的張大嘴,逼不得已的喝了一大口!

喝完,轉身蹲在地上,一陣幹嘔,那可是生血啊!而且還是鹿血,那麽有靈性的東西,我會不會遭報應啊?!

我起身見毛師傅并沒有把剩下的血給陸銘升喝,而是直接全部倒入了曉晨的傷口內。

毛師傅竟然哄騙我!我不樂意的嘟囔了句,他們倆只是瞅了我一眼,沒說什麽。

鹿血倒入完畢後,毛師傅便把蓮子均勻碼在心髒的那道口子內,正好将那條口子露出的縫隙填滿,然後便是縫補傷口了。

他的手指很靈巧,動作也非常的快速,只見幾根銀針帶着絲線上下翻飛了一陣後,眼前破爛不堪的胸口,竟然已經被縫補得嚴嚴實實。

毛師傅用浸泡過陳年酒的毛巾,仔細的擦拭着曉晨胸口上的血污。

不一會兒,剛才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如今只剩下一條比原本皮膚顏色略深一點曲線。

毛師傅叫薛洋把曉晨的屍體擡出去。

外面此時夜色濃重,他說要借點月光精華助力。

然後叫陸銘升躺在剛才曉晨躺過的那張桌子上,叫我站在他的身邊。

我乖乖的照做,見他平躺在桌上表情仍舊平和,沒有一絲緊張。

可我卻緊張的不得了,心裏總是擔心怕會出什麽岔子。

我與他對視一眼,他的雙眼裏閃爍着星星。

忽的,我的小拇指被他的手指輕松勾起,随即柔聲說道:“別害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他的話,就像是一個約定,被他勾住的小拇指随着他給的力度晃動了兩下,然後我的整個手都被他握緊在手掌心裏。

我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趕忙把視線收回,低着頭用力的點了點。

謝謝你,保護我這個膽小鬼,我只祈求,接下來的一切都能順利完成。

忽悠一下,我感覺身體整個飄了起來,一雙眼睛再也無法睜開,耳邊是一陣叮鈴叮鈴的銅鈴聲。

我用盡全力讓自己不要害怕,身體一點點的仿佛飄走在半空中,那把陰陽傘也順着手心滑落。

我的意識逐漸的模糊成一團雲狀,迷迷糊糊的像是走入了夢裏。

雙腳輕飄,如同騰雲駕霧,眼睛一點點的能夠睜開,可睜開後,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擡手胡亂的抓了一把,忽然!手指在黑暗中摸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

我猛地把手縮回,卻連帶着那東西一起被扯出了眼前的黑暗。

竟是一張枯瘦慘白的臉,瞬間驚了我一身冷汗!

可過了會兒,我定神仔細的看了過去,那竟然是爺爺的臉孔!

我大聲的叫他,他逐漸從黑暗中走出來,全身骨瘦如柴,面色灰暗,狀态一點都不好。

我問爺爺怎麽了,他只是搖了搖頭,随即朝着我招了招手,讓我靠他近一些。

我順他的意思靠近過去,忽的一縷刺骨的寒風鑽進我的耳孔,爺爺蒼老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摩擦着說道:“快跑!快點兒離開這裏!要小心你的身後!”

爺爺說完一把将我抱住,一雙眼珠瞪大到整個從眼眶中掉了出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爺爺死死的抱緊,如同要在我的身上硬生摳出一道口子鑽進來一樣!

我疼痛的叫喊掙紮,随即爺爺抱着我一個大轉身,我與他的位置猛然間對調。

只見爺爺的身後此時正站着一個沒有臉的男人,他身着黑褂暗紅長袍,頃刻間一陣嘶吼般的詭異笑聲響起,重重的敲擊着耳膜!

他突然伸出一只慘白枯瘦的尖爪,一下捅進爺爺的後背!

“爺爺!”

爺爺痛苦的聲音在我耳邊嗚呃嗚呃的響起,随後一把将我推開,撕心裂肺的沖我喊了一聲快跑!

我眼睜睜的看見爺爺的胸膛被尖爪戳穿,一顆暗紅色的心髒被死死的鉗住在尖爪內,正在那兒噗通噗通的跳動!

我又哭又喊,想沖上去!

爺爺再度沖着我大叫快跑!他的表情帶着猙獰。

于是我轉身就跑,一直跑,不停的跑,剛才的那一幕不斷的在腦子裏回放。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他會穿着和陸銘升一樣的衣服?!

突然腳下被重重的一絆,我整個人如同被射出的箭一樣從原地直接飛了出去!

“救命啊!”

我用力睜開雙眼,胸口一陣起起伏伏,耳邊是心髒噗通噗通亂跳的聲音。

片刻後,緩緩定神看清眼前的白色天花板,随即立馬坐起身,看見自己正躺在道館房間的床上。

這、這是已經完成了嗎?

我擡手把自己從頭到腳摸了個遍,是熱乎的!又趕緊摸了摸胸口,有心跳!

我回來了!終于回到我的肉身上啦!

我有些激動的叫出了聲,随即房間門被推開,毛師傅薛洋他們倆匆匆的走了進來。

“你醒了!”

毛師傅雙眼中帶着激動的目光,我用力點頭,緊接着朝着他們身後看去。

“陸銘升呢?他活了嗎?他現在在哪兒?”

我着急的問他們,可是卻沒有得到立即的回應。

只看見毛師傅的眉眼裏露出一絲難色,沒有說話。

忽然我的心裏轟隆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瞬間崩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