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二十多年前。

還是刑事組分隊組長的宋弘文像極了現在的李永基,一心想鏟除罪犯,想立功,想升職,想站在正義的最高點。

宋弘文冒着生命危險,跟南島的黑暗勢力對抗,但無疑是以卵擊石。

有一次圍剿邱門一起非法交易時,傷亡比較嚴重,同事受傷後跳水逃生,宋弘文為了給同事争取逃跑的時間不幸被邱門的人抓了。

宋弘文被邱大莊餓了兩天,意志力已漸漸削弱。

這時候,才有人來跟他談話,他們不斷的折磨他又不讓他死,而那個同事逃跑後也不見警方有人來救他,這讓宋弘文有些心灰意冷,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邱門的人手裏了。

邱小雲當時正懷孕期間,她雖然是邱大莊的妹妹,但也沒有過多的驕橫,為了給孩子積德,讓警方和邱門少積些恩怨,讓自己的孩子以後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就偷偷放走了宋弘文,救了他一命。

那個年代江湖講義,這個人情宋弘文記在心裏,他得還。

所以,撿子出事後,宋弘文接到邱小雲的電話,雖然局勢已變,身份立場不同,但邱小雲讓他救撿子,他還是答應了。

何況邱小雲是如今唯一知道他罪過的人。

——

“所以,是你救了他?!”臉譜不禁問道,沒想到在南島救他将他送往日本的人竟是宋弘文。

“是。是我救了撿子。”宋弘文悶悶的答道。

“爸爸,你,你們在說什麽?”宋明珠聽了半天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她聽到了撿子,他還活着!“你救了撿子哥,他,他還活着……”宋明珠一時激動的紅了眼睛,“爸爸。”

“他還活着。”宋弘文看着宋明珠。

“撿子哥,撿子哥……”宋明珠高興的低聲抽泣起來。

臉譜的手松了松,不由得從背後看了一眼宋明珠,有些不忍。

宋弘文告訴臉譜,當年邱小雲算南島數一數二的美女,很多人心生愛慕,但因為哥哥宋大莊的勢力,所以無人敢娶她,生怕一個伺候不好就被邱大莊教訓。

但膽識過人的詹士禮卻敢。

詹士禮跟秋雲分開後,急于擁有權力建立自己的商業帝國,于是開始追求邱小雲。詹士禮雖是邱大莊的手下,卻也算得上是英年才俊,因為哥哥的原因沒有戀愛過的邱小雲很快就被這突來的愛情迷住了雙眼。

邱小雲生下撿子一年後,邱門就發生了很大的動蕩。

當時警方突然瘋狂打壓黑勢力,并且清楚的了解邱門每一筆重要交易的時間地點。邱大莊懷疑邱門有內鬼與警方串通,開始嚴查拷打所有的嫌疑人,令很多兄弟漸漸不滿,邱門各個幫派為了私利又各自暗中較勁,內憂外患局勢混亂。

邱大莊也被人趁亂殺害了,詹士禮接管了邱門,開始平亂,各個幫派才安分下來。

——

“邱門的內鬼是誰?!”臉譜問。

“不知道,那是邱門自己的事情,我怎麽可能知道。”宋弘文閃爍其詞,“臉譜,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可以放開我女兒了吧。”

當着女兒宋明珠的面,宋弘文根本不敢繼續說下去。

“好,最後一個問題。”臉譜低沉的說,微蹙的眉頭眼神無不透露着沉重和悲傷,“邱小雲,不是詹士禮的原配妻子嗎,既然詹士禮接管了邱門,邱小雲為什麽還要抛下兒子離開南島去了日本?”

從小就被灌輸自己是孤兒的撿子,看到別人有媽媽疼愛,他沒有,他從來都不敢奢求會有媽媽來愛他,直到秋雲媽媽的出現。

可現在,詹士禮卻是為了秋雲,将邱門改成了秋門。那邱小雲又算什麽?他的親生母親該如何自處。

“她,她去哪是她的自由,這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應該去問她自己才對,放了我女兒吧。”宋弘文怎麽可能說實話,如果說了,宋明珠第一個不會原諒他,甚至會對他這個父親失望透頂。

臉譜苦澀的笑了一下,放開了宋明珠。

“爸爸!”宋明珠慌忙跑到了宋弘文身旁,驚慌的看着臉譜。

“你最好祈禱邱小雲的事情與你無關,不然,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臉譜冷冷的說。

聽完往事,臉譜傷心不已,失魂落魄離開了宋家。

臉譜知道宋弘文肯定沒有說實話,但他已經猜到了幾分,內鬼,警方,□□,邱大莊的死,邱小雲的離開,父親不但掌權邱門還改了名字……

這是多麽大的一盤棋啊,自己還真是低估了父親的野心。

——

邱園。

臉譜避開監控,準備找邱美子問個清楚,不管真相如何,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卻看到一個男的匆匆離開邱園,臉譜也顧不上去管別人。

邱美子端了一杯咖啡從客廳走到了書房,她好像很喜歡一個人待在書房。

透過書房的落地窗,臉譜靜靜看着邱美子的一舉一動,這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嗎?曾經無數次的奢望,現在成真了,卻好像沒有辦法去接受這個事實。

“誰?!”臉譜進入室內靠近書房時,邱美子察覺到了有人闖入。

當看到闖入的是臉譜時,她驚慌的準備喊人卻被臉譜制止了,“不用喊人了,我問幾句話就走。”

“不知道秋門的王牌殺手一而再的闖入邱園,是想幹什麽?”邱美子稍作冷靜,淡淡的說。

臉譜皺了皺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她的話,她是媽媽啊。

“你從日本回到南島到底要做什麽?又想對秋門做什麽?”臉譜艱難的擠出了一句問話,他其實更想說‘媽,你為什麽要抛下我……’

“還真是詹士禮養的一條好獵狗,他人都死了,你還操心秋門。”邱美子揶揄道,“要不要考慮到我這來替我辦事,我出的條件一定比詹士禮更豐厚。”邱美子挪步到臉譜面前,“而且,我絕對不會像他那麽不近人情把你當成一條只會咬人的狗。”她伸手去撩遮掩臉譜面貌的衣帽。

邱美子靠近臉譜伸手的那一刻,她第一次那麽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眼睛,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懸在了半空。

臉譜迅速躲開,慌張的後退了一步。

“哼。”邱美子不屑的笑了下,扶着桌面又退回到書桌前。

“怎麽?你該不會是來看我喝咖啡的吧?還是覺得我邱園的景色好,舍不得走?”見臉譜不語,邱美子冷冷的問。

“秋門,已經不是以前的秋門了,它是一個合法企業,是秋門上下所有兄弟家人賴以生存的來源。”臉譜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要跟她說這些,“停手吧。”

“你不會是來給秋門那些老不死的東西當說客的吧?你有資格嗎?”邱美子看着臉譜,他是想用秋門那幫該死的人的生計來感化她嗎?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秋門的人即使死光了,她的心也不會為他們動一下。

“我是沒有資格,可是……”他不知道怎麽開口。

“秋門的死活與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慈善家,商場如戰場,讓秋門走着瞧吧。”她有些不耐煩的說。

臉譜看了看邱美子,心裏多希望她能認出自己,至少她還沒有忘記自己有個兒子。可說了半天,她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母子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她有她的執着,他也有他的堅持。

“詹士禮有個原配妻子,叫邱小雲……”臉譜無力的試探道,“你可認識她?”,感覺好像被什麽堵了喉嚨一樣的難受。

聽到臉譜的話,邱美子心裏一顫,雙腿不自主的有些發抖,她用力撐着桌子才沒有顯得太過慌亂。

她不确定臉譜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麽……

“你,你什麽意思?”邱美子強裝冷靜的問。

“二十多年前,詹士禮娶了一個叫邱小雲女人,他們還生了一個孩子……”臉譜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不認識什麽邱小雲!”邱美子有些愠怒。

“那個孩子從小就沒有媽媽,他一直以為他的媽媽已經死了。”忍着難過,聲音沙啞的說着,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他進過孤兒院,被小朋友欺負過,因為喊着要媽媽被訓斥過,被師傅吊起來懲罰過,也為了能讓自己變的更強受傷流血過……”

“別說了!”邱美子突然像被觸碰了某根神經一樣憤怒的吼道,她掩飾着內心的驚恐從抽屜裏摸出了一把槍,将槍口對準了臉譜,她不想再聽他說下去。

她忍着淚不讓它掉下來。她從沒有想到過詹士禮竟然會如此狠心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早知道詹士禮這樣決絕,五年前撿子18歲那年她偷偷回南島看他,就應該強行帶他離開南島!

看到邱美子的舉動,臉譜嘴角微微的動了動,面具下的他,眼神裏充滿了哀傷。也罷,反正他也從未預習過跟媽媽見面的場景,如今這樣,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是你第二次拿槍指着我。”他忍着難過有點哽咽的說。

臉譜沒有辦法再面對眼前這個女人,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離開了邱園。

摩托車疾馳着,呼呼的風吹過來,刮的他眼睛生痛,前方的路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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