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走過路過沒遇過

chapter 17 走過路過沒遇過

“走過路過沒遇過,回頭轉頭還是錯,你若不曾感受過,相撞在街口,相撞在街口。”——《愛人錯過》

初三是提前開學的,還沒享受完美好假期的顧歲春被一棍子打醒,她才意識到又要回到那個地方了。

又可以天天見到胡致晚了。

但這一年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年,他們要經歷的磨難與艱險太多,這是他們有生以來面對的第一次選拔性考試。

顧歲春很早之前就問過胡致晚,他的目标是什麽,他想上哪所高中。其實她問出來無非是想和他考同一所,但按照兩人的成績差距來看,她只能嘗試找離他學校近的那所。

胡致晚說,他要考江城一中。

一中是住宿制的,而且對于學生的要求無比的高,升學率高,因此分數線也很高。

顧歲春的成績是遠遠比不上的,她連三中都夠不到,更不要提一中了。她為自己定下的目标,是江城高級中學,也就是江城四中,也是一所百年名校,後來由江城四中和六中合并,改了新名字叫江城高級中學。

以顧歲春的成績,這個學校還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只不過還是需要努力一把,無論怎麽樣,這一年裏她的更多精力要放回學習上。

可是胡致晚就像個幽靈,她不怕幽靈,這是個讓她魂牽夢萦憂思難忘的幽靈,他無時無刻不在顧歲春的世界裏游蕩,他無聲無息,不再問候。他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初三集體搬了教學樓,到新樓上課,也就額外啓用了一個新食堂。但因為面積不大,只有在五樓的初三十班,十一班和十二班可以下樓吃飯,其他班的飯都是食堂工作人員擡到樓上等他們吃完再搬走的。

顧歲春和柳珩钰的關系持續升溫,因為調位原因,顧歲春和餘之朔,周準安又聚在一起,柳珩钰就在她這一組第三排。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無論什麽時候都粘着自己的小姑娘,無論什麽時候都相信自己,永遠第一個站出來肯定自己的小姑娘。

而這個位置,先前是屬于胡致晚的,屬于那個記憶中總會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的胡致晚。

那個在她哭的時候會恰巧出現的胡致晚,那個在她哭的時候會手足無措安慰她的胡致晚,那個相信她以她為先的胡致晚。

喬年最近沒什麽大動靜,偶爾一次也只是因為煩到溫清風了被她嗔怪一頓,時不時胡致晚也會補刀,他和喬年的關系一直都不錯。

顧歲春不敢過多叨擾了,補課從八月二十五號開始,因為他們現在有了新食堂,吃的東西也改善了。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步入初三,步入初中三年學習壓力最重的一年。

顧歲春暑假時收了個耳麥,每天上學的時候都聽英語錄音和歌,蘇禾置辦了一套新房子,她暑假的時候就過去和蘇禾住,上學了再回城東。

蘇禾給她買了電動車,方便她城東城北跑,于是她每天要做的就是回城東家裏拿訂的酸奶,再回城北找蘇禾。顧哲出差了,兩人最近都沒有再吵架,反而是學會了互相體諒。

這個暑假,她知道了胡致晚家住在哪裏,偶爾會在補習班下課後偷偷去他小區門口轉一圈。

她從來不敢進去,不敢問一句。

和往常一樣的一天,她收拾好書包,和餘之朔周準安一起出了學校,以最快的速度找了電動車,騎車上路。她急着回家吃飯,也急着等着要留校的胡致晚,急着上天能給他這個契機讓她和他告別。

她急匆匆帶上耳機,調到最近剛發行的一首歌,2011年,她在聽Jay,在聽Eason,偶爾也會聽聽謝安琪或者楊千嬅。但同學間流傳最廣的,還是Jay的歌。沒有一句歌詞是多餘的,沒有一句歌詞不在敘述遺憾與青春。

顧歲春調了一首《那些年》,便轉動了車鑰匙,騎着車要從校門口那條路走。

這首歌她很喜歡,特別是那句“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愛情”,老是讓她不由自主想起那場大雨,不美好,可那是她初中三年裏為數不多算得上大的雨。

她越走心越涼,一路上沒再見胡致晚,她想或許再也見不到了。

“顧歲春!”

胡致晚的聲音傳來,顧歲春猛的偏頭,胡致晚就在她左側,對面的馬路邊,正着急火燎的騎着車要走往常顧歲春走的那條路。

可惜他還沒說什麽,紅綠燈亮了,兩人心照不宣,為了回家他們不會耽誤這個綠燈,不會再等候一個紅燈,等到下一個綠燈亮起。

因為那太麻煩了,太不省事了,對于他們而言,這樣義無反顧為了一個人浪費一個紅綠燈,不是即将中考的初三學生應該做的。

胡致晚揮手,騎着自行車離開。

“再見。”

顧歲春不知不覺又紅了臉,她全程一句也沒答上來,她素面朝天,穿着一件橙色防曬服,按理說因為騎車發型淩亂帶着耳麥的她是熟人也認不出來的,可偏偏是胡致晚,又認出了她。

後來總有人問她,為什麽那麽久了都還在喜歡他不肯放下,她總會給一樣的回答。

“我也不想又心動啊,可是我戴着耳麥騎着電動車被風吹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他還是認得出我,和我說了再見啊。”

可惜他以為顧歲春是搬家了,以為顧歲春不住在那裏了。

他看顧歲春是從那邊過來,他想她還會路過那邊,一次又一次,所以一開始,他還抱着希望一次次盡快處理完作業拉着蘇問月一起走,他想找回以前的生活規律,他想再在那條路上遇到顧歲春一次。

但是沒有了,後來他們在碰到,就是在胡致晚以前常走的那條路上。他記得顧歲春和他說過那條路離她家遠,所以她不喜歡走。但她後來偏偏一直走那條路,胡致晚想大概她真的搬家了,搬到了他猜不出來的地方。

走過路過沒遇過,回頭轉頭還是錯。

初三的學習一上來就加了一科化學,即使在學科上比初二還要少一科,但這增加的一科化學對于顧歲春來說也确實是一大難題。

她本身數學就只能算得上湊合,來了個物理她簡直是吃力的說不上話,再加一門化學,人人口中的香饽饽物理化在她這裏卻只是一堆看不懂的文字,一份必須作答的卷子,一些必須考到的分數。

她每次背政治背到崩潰,就會去做一做化學題,看那麽幾題回來,再想想莫歲安一個學習那麽認真刻苦那麽聰明的人天天抱着化學啃知識點,她就會覺得政治也沒那麽難,然後繼續背,拼命地背。

這就導致開學兩周後的開學考上,她的政治拿到了一個高的離譜的成績,五十分滿分她還真敢考五十,這和她可憐的理科成績一比,偏科問題就更不用提了。

她吃不下飯,也沒法有很好的睡眠質量,她夢裏都在做題,偶爾能夢見胡致晚,那也不算什麽美夢。毫無例外,夢見胡致晚就等同于也夢見了溫清風,夢見他給她講題,講的還恰好是顧歲春不會的題,因此她這個覺就在不會化學題的基礎上加持了不想看見的場景,實際上算個噩夢了。

她并不太常把這些事和柳珩钰講,但漸漸她也發覺柳珩钰不太對勁。那天她給了柳珩钰生日禮物,兩人一起慶祝了屬于柳珩钰的十五歲,中午一起去吃飯的時候,一向樂觀的柳珩钰,卻沒有再笑。最近她也總是悶悶不樂,最值得一提的是,她身後經常跟着她的宴遇然不見了。

“......”柳珩钰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心裏難過,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麽說,最後只悶悶的給了個回答,“他以前都會時不時來逗我開心的,可現在不僅不逗我了,還話裏話外老是一副嫌棄我的樣子。”

“啊?有嗎?”顧歲春也算是全程目睹他們相處的人,她沒覺得哪裏不對,也可能就是她天生不敏銳,難以察覺這些,“我覺得他可能就是...他也喜歡你,但對于他這個年齡段來說,玩更重要。”

“你說他是不是很讨厭我啊...”柳珩钰眼眶通紅,“我真的好想知道,一個答案就夠了。”

“我去找喬年,讓他去問。”顧歲春說着就要起身,被柳珩钰一把拉了回來,她讓她先吃飯,什麽事吃完飯再說。新食堂的打飯阿姨脾氣還挺好,颠勺能力也不行,甚至每次都會把飯盛多,顧歲春每次都吃不完,後來所幸就只要兩個菜,一半分量的米。

她很快吃完飯,拿着餐盒去倒飯時她去問了喬年幾句,喬年疑惑的摸摸後腦勺,随後開口:“不就是因為到了柳珩钰生日他才故意疏遠她的嗎?”

“什麽意思啊?”顧歲春心底開始大膽的猜了起來。

“他要送禮啊。”喬年擺擺手走了,顧歲春卻像是個得了什麽驚天大好消息,迅速把飯盒裏的剩飯倒幹淨準備回座位找柳珩钰。

她走得急,心裏替柳珩钰高興,最起碼宴遇然這小子不像看上去那麽木然,居然還會欲擒故縱。

她低頭看着飯盒,擡頭看路時還差一段路,直走就能到位上,她開始小跑,可就在她路過一旁是拐角的路段時,胡致晚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他的視線還在蘇問月身上,全然未覺身前的少女。

顧歲春被一撞,毫無預防的向右一偏,本身就不好的平衡力這會讓她很站不穩,而反應過來自己撞了人的胡致晚,一手拿着飯盒,一手要去扶顧歲春。

“對不起...你沒事吧?”胡致晚看着顧歲春身上的飯漬,有些自責的抿了抿嘴。顧歲春搖搖頭,她其實不太開心的,但她這會也已經沒了不開心的資格。那可是胡致晚,是她心心念念就想說一句話的胡致晚。

“真對不起...”胡致晚有些自責的看着她,她擺擺手,神态自若的回了座位,可回去後,她便現了原形。她高興的和柳珩钰分享,可還沒告訴她好事将近。

說起來她或許應該和他多聊幾句。

你若不曾感受過,相撞在街口。

本來今天好好的,或許某對愛人就此錯過,愛人就錯過。

下午放學,人走的只剩三三兩兩,幾天沒交流的宴遇然拿着一小把桔梗突然出現了。

“祝柳大小姐生日快樂,新的一歲要平平安安!”少年人捧着一小束桔梗,嘴裏念叨着祝福,他虔誠且真情實意的遞上了那把桔梗。

顧歲春等着兩人說完話,和柳珩钰一起離開,不過一會,往常要再留十分鐘的胡致晚從教室裏走了出來,路過她身邊時,他也是這樣回頭看了幾眼。

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停在了顧歲春身前:“對不起,衣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回家洗洗早點休息吧。還有,我...算了,再見。”

顧歲春答複了他的告別,目送着他離開。少年人的背影在陽光下格外好看,夕陽把他的影子拖得好長好長,長到顧歲春腳下。

之前說,一個人一直踩着另一個人的影子,那麽這兩個人就永遠不會分開。顧歲春略有些執着的看着樓梯口,那裏已不見了人影。

開學不久後的一天,天降大雨。那天物理老師留他們堂看着他們做物理,然而一拖再拖,雨最終大了起來。那天薛曉穎發了家長群,讓家長們一定要來接孩子。

顧哲那時還沒下班,收到消息後只能幹着急,随着時間流逝,同學們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只留下了幾個人。其中就有本來已經被通知過家長來了的胡致晚,和至今為止沒家長來接的顧歲春。

終于,在林姝催到第三遍的時候,胡致晚背上書包下了樓。那之後不久,顧哲的電話匆來遲,雨已經很小了,顧歲春收拾好東西就下了樓。

然而,她慢慢悠悠走到校門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打着一把黑傘,推着自行車逆行走進了學校。

即将出校門的那一刻,顧歲春和那個身影擦肩而過,她甚至沒來得及确認一下到底是不是他。

僅僅一個側臉,她就看出來了,那是胡致晚,不知為什麽到了現在還沒離開的胡致晚。

那他知道那是她嗎?

他認出她了嗎?

多年之後的顧歲春會想,如果回到那個時候,她會和他搭話的。

那時候顧歲春不知道,他們擦肩而過,一次就是永遠。永遠很長,永遠短暫,永遠,很遺憾。

擦肩而過,一言不發,就從她身邊,兩人間隔的距離只是回頭便能看見,便能認出,便不會錯過。

可是本來今天好好的,怎麽愛人就會錯過,是愛人怎麽還會錯過。

還是說,這一生注定的命運裏,他們就是注定走過路過沒遇過,回頭轉頭還是錯。他從不曾感受過,相撞在街口。

在青春的第三場大雨裏,他們走過路過沒遇過。

在青春的第三場大雨裏,他們互相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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