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車裏的靜寂持續了很久,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
莊靜檀看着他,半晌,勾唇笑了,很清淡的笑意,跟最開始斯珩見她時一樣。
但那雙眼睛已經徹底不同了。
沒有閃避,沒有怯懦,沒有恐懼。毫不掩飾的直白狡猾,以至于有幾分天然的攻擊性,眼睛變成銳利的劍尖,不用試驗也知道,會輕易刺破那些不可違逆命令的外層。
“斯珩,”
她微微俯身,把長褲往小腿處拉高幾分,露出小半截線條漂亮的小腿,踩在儲物箱上,歪頭看着他。
“我有沒有痣,有幾顆,你不清楚嗎?還是說,您年齡成熟了,視力也……嗯?”
莊靜檀伸出右手,在眼前晃了下示意。
斯珩黑眸落在她小腿上,視線明顯一頓。
“斯總,我對你的公事不感興趣,不過,你是不是新投資了影視圈什麽的,看了些換臉的電影?”
她把褲子一把捋下來,笑語吟吟地湊過去,湊到離斯珩極近的位置,淡雅的一張臉上漾出生動懶散的笑意。
“你要不試試看,我這張臉皮揭不揭得下——”
尾音驟然消失。
這距離于他來說太過方便了,不做點什麽,太浪費。
斯珩捏住她下巴,吻住她柔軟又喋喋不休的唇,舌尖抵進齒關,很快變成一個索取進攻意味極濃的深吻。
車內很快只剩下暧昧的聲響。
窗外,濃黑的深夜下起淋漓的冬雨來。
等這個漫長的吻終于結束,斯珩一言不發地啓動車子,油門踩到底飙了出去,車輪卷過細小的水花,将山一點點甩在身後。
他已經沒耐心開回市裏了,火畢竟還是沒有燒光理智,斯珩記得通往一套東郊閑置別墅的近路,這時候路況不算好,但畢竟不會堵車,最後不到半小時開進獨棟別墅的鐵門。
銀灰色revuelto甩尾停在主棟門口,連車庫都懶得進了,斯珩關門下車,繞到副駕駛俯身,看着沒動靜的人,微微笑了下:“大小姐,要我請你嗎?”
“雨太大了。”
莊靜檀無辜地擡眸,聳聳肩:“我想等小一點再說,你看你都淋濕了。”
他淋雨她喜歡看,打算多看兩秒,就算現在僵持一點,她也不在意。
斯珩在雨裏,她在車裏。
誰占優勢一眼可見。
沒想到斯珩的手臂忽然探進來,橫過腰際,穿過膝窩,将她整個人輕松撈抱在懷中,邁開長腿朝屋裏走去。
“哎——”
莊靜檀只短促地發了一聲音,很快就決定閉上嘴省點力氣了。
斯珩又不會聽她的。
短短幾步路,待在男人結實溫熱的懷抱裏,莊靜檀心頭一顫,不由得把頭往裏縮了縮:
這雨,好大。
奇異的是,她也确實能隔着胸膛聽見強健有力的心跳聲,跟雨聲一樣存在感極強。
到了門檐下,斯珩把她放下來。
沒辦法,門要驗指紋。
莊靜檀擡頭看了眼屋檐下滑落的雨滴,雖然冬雨刺骨的冷,但她總覺得比雪要舒服點,雨點砸落在地上,至少能洗淨灰塵。
噠。
門解鎖的聲音。
下一秒,斯珩扣過她手腕,将她一把拉進屋,不由分說地把她壓在門板上,掌心一路向下,握住她的腰肢貼向自己,在黑暗中兇狠地吻住她。
兩個人都濕漉漉的。
衣物上的水滴很快聚在腳下,彙成一小灘水漬。
斯珩只穿着西裝襯衫,濕透的布料貼着男人寬闊結實的肩線,隐約透出肌理分明的線條,水跡從脊線一路滑下,收在緊實的腰間。
莊靜檀的手抓皺了他的襯衫,最後落在斯珩腰上,不經意摸到了皮帶,陡然清醒了一瞬。
“等等……那個,”
莊靜檀用盡全力暫停,推住斯珩胸膛,喘息着說完:“你這裏,有嗎?”
斯珩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莊靜檀低頭在牛仔褲兜裏開始摸索,最後獻寶似的摸出來一片,微笑着遞給他:“沒事,我這有。”
斯珩眸色幽深,目光在她面上梭巡,下颌緊了緊。
好,她在氣他這一項,真是有本事。
斯珩擡手,解開黑色西褲上皮帶金屬扣,慢騰騰地抽出來,黑眸盯牢她,輕聲道:“行。你來。”
莊靜檀舌尖下意識舔舔嘴唇,小聲問:“你确定嗎?”
她就這一個,等下他發揮不好再浪費了,到時候無能狂怒把氣撒到她身上她去哪裏說理啊?
再怎麽說,莊靜檀還是有合約精神的,眼看着斯珩臉色有變,想起今晚還沒過去的這茬,她立馬低頭,乖巧道:“我來。”
能屈能伸方顯女兒本色。
她的動作笨拙,涼又潮的指尖總會不小心刮蹭到,莊靜檀自然能感覺到變化,她都能聽清斯珩呼吸都變了,很快他失去了耐心。
“得了。”
斯珩忽然握住她的手,聲線暗啞低沉,似笑非笑。
“現在沒有空看你演戲了,寶寶。”
她人被斯珩抱起來,兩條腿被迫纏住他。
門板變成海浪中的一個錨點。
感應夜燈幽幽散發着光暈,屋內很快沒有別的聲響,只有暧昧的聲息。
斯珩顯然很熟悉這樣的掌控位。
在莊靜檀神色難耐地狠咬在他肩頭時,斯珩才擡手撫她長發,蠱惑般地低語:“求我。”
“……随便。”
莊靜檀咬牙擠出兩個字,爾後唇邊又扯出一絲冷笑。
“你有本事別——”
斯珩在興頭上,才不會被幾句話惹怒,反倒越看她越可愛,手臂一松力,低頭尋她唇,高挺的鼻梁親昵蹭蹭她的,耐心吻住,把幾個字低低渡過去:“沒本事。”
光影是好東西,很簡潔。
莊靜檀在大腦有些昏沉時,餘光落在一旁的牆上他們身影上時,這樣想。
再複雜炙熱的欲望投在牆上,也只是黑白勾勒的線條而已。一筆,兩筆,結束。
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斯珩才肯結束,那一刻沖刷地她大腦一片空白。
雨散雲收時,莊靜檀被他帶去浴室洗澡,她伏在他肩上,像只難得收了尖爪的貓科動物,忽然低聲問。
“你今天為什麽幫我?”
*
淩晨五點半,Kiv Pub。
施亦均同學的常駐地,他哥們是老板,礙于工作壓力,和來自母親兄長的雙重壓迫,他現在都不敢常來了,今天好容易熬夜辦完事,本着猝死也要死在酒桌上的崇高夢想,在Kiv撞上了貴客。
于是精神煥發,喊老板留一塊三樓vip區,把瓜子零食都點了一遍,最後将人請到了位置裏,眼睛發亮:“珩哥,你出差回來也沒說一聲?怎麽,遇到不高興的事了嗎?”
好兄弟是什麽,就是苦的時候聽聽你更苦的經歷。
斯珩今天穿了件裁剪做工極優的深灰色襯衫,貴氣優雅,且鬼氣森森。
散發着生人勿擾的氣息。
他沒理施亦均,左手把玩着一枚銀戒,戴了卸卸了戴。
“怎……麽了?”
施亦均終于意識到不對,也注意到這個花紋銀戒,看出來這是斯珩新收的玩意兒了,在猶豫要不要帶似得。
“怎麽樣?”
斯珩忽然頭也不擡地問,語氣懶然。
施亦均心裏打了個鼓,最後還是開了口:“珩哥,你這個貨哪裏收的啊?看成色,很……很不錯,哈哈……哎,呂總做這個起家的呀,”
他忙把在喝酒又往這邊張望的呂總人給招過來:“那個,麻煩你過來幫忙看看?珩哥這——”
呂總走過來,把名片遞過去,想要跟斯珩握手,斯珩卻沒有半點反應,呂總把手收回去前,斯珩還是接過了名片,卻說。
“私人時間,就別談公事了。”
斯珩把戒指最終随便套進了右手中指,随口道:“呂總,你們今天玩的記到我賬上,今天我請。”
“謝謝斯總!哎,對了,您這個一看吧,就是……很珍貴的貨,比較獨特,”
呂總搜刮着漂亮詞,最終在男人沉淡的黑眸注視中,不好意思撓撓頭:“不過,您這是在哪拍下來的呢?”
“手工做的。”
斯珩說着,伸手拿起桌上古典杯,抿了口威士忌淡金的酒液。
“噢!噢——”
呂總哈哈幹笑了兩聲:“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您這是,千金易求,真心難得啊!”
他邊說着,眉頭卻下意識微擰。
呂總是浙省人,做小商品從義烏起家的,對各類小飾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以前明明看到過這個款式啊,那時候進貨價賣289一大袋。
最後得出結論:紙醉金迷裏泡大的貴公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他欣賞肯定有欣賞的理由,而且能用手工做出全機器的效果,對面顯然是費了很大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