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江老師似乎告白失敗了，門那邊陷入了僵局，再沒有交談聲傳出來，林卻站在門口眨了下眼，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直接進去找宋子維好像有點尴尬，霸總2號追愛（暫時）失敗應該也不想被外人看到。
于是在露臺門被推開的一瞬，林卻火速躲到了立柱後。
宋子維和江晝并未看到他，出門後便立刻分開了，仿佛根本不認識彼此一般。
林卻的視線跟着宋子維的身影，正要跟上去，這時有人拍上了他的肩，林卻一怔，轉了身便看到一個舉了托盤的服務生站在他面前，道：“先生，香槟。”
林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要。”
他有嚴重的酒精過敏，從小到大幾乎滴酒未沾。
但戴了面具的服務生或許被酒店派了推銷酒的任務，此時不由分說直接把香槟杯塞進了他的手裏，随即舉着托盤轉身離去，融進了人群裏。
林卻并未喝那杯酒也并未在意。
只是他收回視線時，突然就看到了遠處人群中的江錦。
江錦此時似乎已經隔着人群盯了林卻很久，看到林卻沒喝那杯酒，面上浮起抹失望。對上林卻視線的一瞬，他立刻慌張地移開視線走開了。
林卻：“！！！”
目标反派出現了！
他立刻提高了警惕，連忙繼續尋找宋子維的身影。
最後終于在角落裏一架香槟塔前找到了。
一個禿頂拄着拐杖的老男人手裏此時拿着兩個香槟杯，在那裏堵到了宋子維——那個香槟塔在兩根立柱與外牆之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獨立空間，除了他們沒有任何人。
老男人似乎故意挑了那裏，還特意找了秘書守着不許人過去。
林卻：“！！！”
沒什麽可猶豫的，林卻連手裏的香槟都來不及放下，就撥開層層人群，大步往那裏走去。
終于繞過秘書、從牆壁方向繞到那裏時，林卻只聽到了男人渾濁虛弱又刻意放低的嗓音：“……你知道的，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惡意，只是想親自和你聊聊……”
林卻：“……！”
真不要臉啊這種要潛規則別人還要面上裝好人的虛僞老男人！
這時他敏銳地看到，一向再溫柔不過的宋子維面上是淡淡的嫌惡。
再也顧不得什麽，林卻走了幾步直接擋在宋子維身前，他警惕地看向老男人：“你想做什麽？”
宋子維瞳孔猛然一縮，幾乎震撼地看着突然出現擋在他身前的男孩子。
老男人也吃了一驚，回過神來他倒是并未生氣，只是虛弱地咳了幾聲，才饒有興趣地看向林卻，問道：“你是子維的朋友麽？”
林卻眉頭狠狠皺起來，渾身緊繃地看着對方。
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眉眼幹淨又倔強，充滿保護欲，他一字一頓道：“不許你這麽叫他的名字。”
那麽溫柔的青年，被這種人這樣親近地叫名字，該有多惡心。
林卻語速很快、壓低聲音警告道：“也不許你以後再糾纏他。我是林家人，他是我要護着的人，如果你再敢打他的主意，不管你是誰，我都對你不客氣。”
老男人訝然地挑了眉，他若有所思掃了眼此時站在林卻身後、垂着眸、近乎偏執地盯着男孩子背影的長發青年，他怔了下看向林卻，溫和地問道：“孩子，能告訴我麽？你們是什麽關系——”
“夠了。”
宋子維的聲音冷質幹脆得像玻璃。
老男人和林卻同時一愣。
林卻正要說什麽，青年這時自身後傾身攬住了他的肩——青年的手臂有力地橫在他胸前，近似一個自背後而來的封鎖式的擁抱、或者陷阱。
“陷阱”中的林卻卻毫無察覺，只覺得耳尖有些癢——青年低啞的聲音此時正嘆息一般落在他耳畔：“謝謝你，小卻。”
林卻歪了下腦袋眨了下眼：“不客氣？”
他安撫地拍拍“吓壞了”的青年的手臂，又警惕地瞪了眼老男人：他還沒徹底解決這個騷擾別人的禍害呢。
宋子維卻已經自男孩子的頸窩裏擡起首，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老男人，聲音低沉，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意：“我說過了，沒什麽好聊的，不要再來找我了。”
老男人眉頭皺起來，正要說什麽，這時，似乎又有誰來這裏，在不遠處“站崗”的秘書并未攔他。
接着，另一道無奈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來：“大伯，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您該回去了。”
林卻豁然睜大了眼睛：“……？！”
什麽情況！
為什麽原作中騷擾宋子維的投資商老男人會是江老師的大伯！
等等，季铮找的那個替身江錦，不就是江晝大伯的私生子麽？
再加上江老師也對宋子維……
林卻：“……”
你們之間這關系是不是有點複雜了……
你們這群關系複雜的人同時針對善良溫柔的主角受，是不是過分了點……
他一邊覺得自己的CPU都快燒幹了，一邊又覺得小宋真是好慘一主角。
江晝站在那裏，先是看向被宋子維鎖在懷裏的男孩子，觸到男孩子望向自己時警惕的眼神，他心頭沒來由湧起抹淡淡的失落。
随即，他神情複雜地看向宋子維——男孩子根本沒看到，他心中那個溫柔善良的男人此時看向他們時眼神有多麽可怕——簡直像一頭獨占珍寶不許任何人靠近的惡龍。
江晝根骨分明的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銀絲眼鏡，鏡片閃過的光澤遮擋住他瞳仁中的情緒，他對宋子維道：“我先送大伯回去。今日，算我們打擾你。”
頓了下，他又看向林卻，眼神和聲音下意識柔和下來：“小卻，早點回家。”
林卻一怔，眨了下眼：“……嗯。”
他還是無法對江老師産生任何惡感。
……
江晝攙扶着男人走出大廳，林卻才徹底松了口氣。
這時宋子維終于自男孩子身上撤回了手臂，他松了松領帶直接向後倒去，姿态優雅又潇灑地抱着臂靠在立柱上，黑色西裝褲包裹着的大長腿微微傾斜——那是他慣有的精神緊繃結束後的放松姿态。
他不知想到什麽，低低啞啞輕笑了聲，才挑了眉看向依舊背對着自己的林卻：“小卻，你怎麽會來這裏。”頓了下他看向男孩子手裏的香槟，桃花眼眯了下：“嗯……你喝酒了？”
林卻轉過身很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頓了下，他朝青年神秘地笑了下，露出一口小白牙，中二又自豪地回答了青年的第一個問題：“因為、我要當個英雄。”
宋子維：“……”
他沒忍住笑了下，正要說什麽，宴會廳突然發出一陣激動的輕呼。
林卻下意識朝聲音方向看去，便看到季铮此時正攙扶着一位穿唐裝的老人，自大門走進宴會廳，江錦跟在他們後頭。
看到那老人的臉，林卻想了半天總算想起來，那應該是個地位很高的老頭兒，因為年少參加商業宴會時，他隐約記得那個老
頭兒和他奶奶一樣坐主位。
後來兒子繼承家業，那個老頭兒就不怎麽出來了。
他之所以會對那個老頭兒有印象，是因為，那時他們二代圈子裏所有的小孩兒都害怕他，見了他就跑——那老頭兒總愛爹味教育大家，還喜歡仗着身份逼着小輩的孩子們做不喜歡不擅長做的事情出醜。
他怎麽會來璨星的晚宴？
宋子維幾乎立刻看出了男孩子面上的疑惑和抵觸，他淡淡道：“璨星的老板是他的二兒子。”說着他輕拍了下男孩子的肩：“走吧小朋友，我送你回家。”
林卻歪了頭看青年：“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他？”
宋子維挑了眉回望過去，桃花眼裏含着笑意：“嗯……就是知道。”
林卻也沒忍住彎了眉眼，他正要說句“好吧那我們走吧”，此時不遠處的人群卻突然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季铮攙扶着那個老人，後頭跟着江錦，直接來到了他們跟前。
全場的視線也全都跟着老人的步子，集中在林卻與宋子維身上。
林卻：“……”
靠了。
……
老人滿頭白發，拄着拐杖弓着脊背，眼神精明地掃着林卻，聲音像是含着濃痰：“你是林家的小孩兒吧，都長這麽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滿場低聲議論聲，更多探究的視線掃向林卻。
即使不喜歡對方，林卻也還是禮貌又客氣地道：“爺爺好。”
林卻對對方有種天然的畏懼和抵觸，聲音便有些小。
宋子維眉頭微微皺起來，瞳仁裏劃過道心疼，他不留痕跡地邁了半步，将男孩子擋在自己的臂後。
季铮難得看到男孩子這副徹底收束起天性被迫乖巧的模樣，他眉頭下意識也皺起來。
跟在最後的江錦眸色閃爍了下。
老人打量着男孩子，眸子裏又劃過道精光：“這小輩見着長輩，總要敬杯酒才算全了禮數吧，你家裏長輩沒教過你麽？”
林卻瞳孔一縮——家人是他最大的軟肋。
他皺着眉直直看向老人，盡最大努力忍着快要暴起的脾氣，咬了下唇耐心解釋道：“不好意思，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果汁可以麽？”
老人卻依舊不依不饒，似乎打定主意要教訓小輩：“嗤，真是時移世易了，林家的小孩兒傲得很，酒都不肯敬我這老頭子一杯——今天就是你爸站在這裏，也不會拿什麽過敏來搪塞我吧？”
林卻：“……”
好想潑這死老頭兒一臉酒再狠狠踹上一腳。
周圍一片嘩然，許多人面上帶了看笑話的神情——畢竟豪門這種擺在面上的互女表笑話可少見得很。
季铮掃向男孩子垂在身下緊緊握着的拳，心裏不知怎地驀然一疼，權衡利弊後就要張口，一道溫潤的聲音卻已經堅定又清晰地響了起來——
“秦總，嚴重的酒精過敏是會死人的。”宋子維把林卻整個擋在身後——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他微笑又冰冷地着看向老人：“秦總非要立長輩的威，也要講些良知和道理吧。”
老人的臉驀然冷下來，沉得可怕。
季铮面色此時也有些冷，他看向老人，正要說什麽：“秦爺爺——”
宋子維卻已經利落地拿了林卻手裏那杯香槟，他依舊微笑着，優雅地朝老人舉起來，瞳仁裏卻布滿冷意：“我是林卻的朋友，這杯酒，我替林卻敬秦總。”
說罷便仰了首，将那杯酒一飲而盡。
有了這番話和這杯酒，老人便再也不好挑林卻任何錯處。
林卻站在青年寬闊的脊背後，猛地睜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側了點身子，怔怔望向青年仰首喝酒時修長脖頸處滾動的喉結——
“砰、砰”
他鼻子有些泛酸，卻也清晰地聽到，自己此刻心髒跳動的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