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林卻只能挂掉這個奇怪的電話。
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對忙音之前那個“季”字有些在意——江錦口中出現的“季”字，大概率是季铮。
難道說這件事又和季铮有關系
如果說從前他還對季铮保留了那麽一點點年幼時的情誼，現在他已經對他厭惡到了極致。
他再一次把需要防備的标簽狠狠貼到了季铮身上。
一瞬後，林卻深吸一口氣把那些讨厭的事情一股腦全都趕出腦海，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後，便到了慣常的睡覺時間。
夜色裏，林卻抱着抱枕在床上滾來滾去——他第一次在夜晚怎麽都無法入睡，一閉眼，腦海裏就全是江成說話時宋子維的臉。
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宋子維失·控——第一次是在泳池裏那樣用力地抱住他。
按照江成的說法推測，宋子維和他的母親應該同江成有某種淵源——極大可能宋子維是江成的孩子，可如果宋子維是江家的孩子，又怎麽會淪落到孤兒院呢……
還有，宋子維現在有他的養父母，那麽，他的生母呢
宋子維那麽痛又那麽堅定地說着“我不原諒”，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今晚，他埋在心底的那些過去，會重新在他心口化成鮮血淋漓的瘡疤麽……
再也睡不着，林卻驀然睜開眼半坐起來，他打開床頭的夜燈，小鬧鐘顯示，現在淩晨兩點鐘。
他抱着抱枕利落地下了床，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
其實，主人想要在家裏打開客人的房門實在太簡單不過。
林卻下了樓，将備用鑰匙插·進宋子維的房門時，覺得自己實在像個變·态。
門被打開時發出一聲輕響，林卻的眸子裏映入一地清冷的月輝，他站在月光與陰影的交界處時，還以為自己自己會聞到濃郁的煙味。
可是沒有。
房間裏只有一股清甜的柑橘味——那是他們家為客人準備的沐浴露香氣。
林卻朝床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高大的青年沐着月光，單膝曲起坐在那裏看向落地窗外，他穿着件白襯衣，長發沒有束起随意散在肩頭，膝上根骨分明的大手裏夾了根沒有點燃的香煙，整個人冷漠俊美得像尊希臘雕塑。
聽到聲音，他朝門邊看過來，借着月光認清是誰後，他有些無奈地笑了: “小卻，其實有時候你也不必如此敏銳。”
和江家的那些糾葛也好，他自己的那些比孤兒院還要之前的過往也好，他其實并不想林卻摻雜其中。
那些都是他自己需要去解決的問題，和林卻沒關系。
林卻關上房門，看向青年眨了下眼: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哦。”他直視着青年的眉眼，很理直氣壯地道: “我是來勾·引客人做壞事的!”
宋子維愣了一瞬，随即垂首低低笑出了聲。
林卻這時已經穿着幼稚的小熊睡衣爬上了床，他來到宋子維身邊， “啪叽”一聲親了口青年的臉頰，眉眼彎彎地道: “誰讓你長得這麽好看呀。”
宋子維挑了眉望向身邊的林卻，桃花眼裏已經沁出點點細碎笑意: “嗯……你喜歡我只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林卻: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會喜歡你的好看——滿意這個答案嗎”
宋子維将手裏沒有抽過的煙丢進床頭櫃上的煙灰缸，伸手将林卻整個抱進懷裏——那一瞬間，心底仿佛要将人吞噬的冰冷缺口被填·滿了，這具身體和這個靈魂溫暖得讓人想要顫·栗。
宋子維親在林卻挺翹白皙的鼻尖上，他親昵地抵·着林卻的額頭，低低道: “滿意。”
林卻注意到青年放煙的動作，他道: “其實你想抽就抽啊。”頓了下，他看進青年的眼睛，認認真真道: “把這裏當成你家就好。”
宋子維一怔，林卻已經伸手攬住他的脖頸， (口勿)上了對方的唇，那些幾近呢喃的話在兩人的唇·齒·間·化·開: “我們都這樣了你不要這麽見外嘛……”
宋子維眸色一暗，帶着林卻的身·體·倒·在柔軟的床上。
“唔……”
林卻乖巧地(身尚)在青年的身·下，雙(月退)和青年的·交·疊。他黑發淩·亂，眼眸·迷·離，徹底沉在那個(口勿)裏，白皙的腳·趾下意識·蜷·縮着，情·動時泛·紅的指節上·纏·繞着青年微涼的長發……
一(口勿)過後，林卻前額抵·在青年的胸·口，輕輕(口端)着氣，宋子維摸了摸林卻的後頸，将一個不帶任何(谷欠)望的吻印在對方發上。
林卻臉頰滾·燙，聲音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嬌: “……就算不·zuo·到·底，也還可以zuo點別的吧……”
他摸索着握住青年的手，帶着青年微涼的指放在自己睡衣衣擺下，那裏露出一點點(月要)間白·膩·溫暖的皮膚，仿佛那指只要順着衣擺摸·進·去，就能……
那是再坦率清楚不過的邀請。
宋子維瞳孔一縮，瞳仁裏有什麽在翻·滾，他有·力·的指節下意識做出“握·住”的姿态——他想，掀·開礙事的布·料，狠·狠·掐·進·林卻的(月要)……
林卻根本就是完全任他·施·為的姿态。
一瞬沉默後，宋子維卻只是倒在林卻身邊，擡起臂遮住了自己的眉眼。
林卻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小宋你該不會不·行吧……”
宋子維: “……”
林卻側了身，緊緊抱住了宋子維的(月要)，他把臉埋在青年頸窩，閉上眼輕輕道: “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哦。”
宋子維眸子裏的(谷欠)望褪去，只餘某種寧靜溫柔至極的光，他擡手摸了下林卻柔軟的發，道: “嗯。”
林卻: “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宋子維說，接近季铮是為了他，但還沒有解釋。
頓了下，林卻又問道: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其實挺懵的，他完全摸不到宋子維那邊的時間線。
宋子維彎了眼眸，瞳仁裏盛滿了被白色窗簾濾過的淺淺月光，那裏頭混淆着悠遠的懷念，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你可能不知道，你大學的時候，我們見過面。”
從他十歲開始，那個叫林卻的小朋友就對他很重要。
只不過，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真的只把那個小孩兒當成保護，照顧，報恩的對象。
那種經年日久在心底裏紮根生長的感情真正變質，是在林卻小朋友大學的時候。
林卻瞳孔驀的一縮。
宋子維便繼續道: “兩年前，我去A大附屬醫院做過一個療程的PTSD心理治療。你那時來這邊做志願者……”
他的母親在M國做過游泳運動員，卻在很年輕的時候在A市死于溺水，那天暴雨鋪天蓋地。
在此之後，不管在哪個國家，他都很讨厭每年的暴雨時節，但事實上，也不算難熬——成年人的世界裏，煙，酒精，沒日沒夜地昏睡，總有無數辦法讓一段時間過得更快。
只不過，他入行三年後那個遍布暴雨的夏天，他在國外拍攝了一部特別的片子，主角童年少年期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生經歷都和他太過貼切，拍完後，他第一次無法順利出戲。
回國休息時，經紀人不知第幾次建議他接受心理治療，他本該像以往一般拒絕，卻在對方說過醫院名字後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A市除了精衛中心，這方面最有名的是位于A大附近的A大附屬醫院，經紀人推薦的是恰好是後者。
他那時想起了在A大讀書——應該讀大二的林卻小朋友。
這兩年他忙于拍戲，幾乎沒再見過他。
上一次見他，還是林卻高中畢業典禮時，他偷偷進了學校禮堂，坐在最後一排看着十六歲的林卻小朋友從校長手裏接過高中畢業證書。
典禮結束後，還無意撞見了，有可愛的女孩子問林卻要第二顆紐扣卻沒要到——那時林卻身邊，是林安然大小姐和季铮。
他像個過客與陌生人一般，扣着鴨舌帽站在遠處，看着林卻紅着臉拒絕女生時面上的害羞與抱歉，他那時也只是有點欣慰地想，林卻小朋友長大了，都有人告白了。
只可惜小朋友眼瞎，偏偏只黏着季铮那種人——高中時期，他只在那次打完架後和林卻有過那麽一次交集，其他時間，他只能遠遠看着林卻無數次出現在季铮身邊，他也必須接受，林卻和季铮比和他更親近相熟。
那次也是，他看了眼，便走了——他那時已經在拍戲了，工作其實很忙。
在那之後，他再也沒見過林卻，只知道他在A大讀書。
所以，那次他第一次聽了經紀人的話，去了A大附屬醫院接受治療。
整個治療過程其實是保密的，治療房間只會有心理醫生在。
他并沒有在這裏和林卻見面的想法——人就是這麽矛盾，一邊選了離林卻小朋友這麽近的地方，一邊又根本不想對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只不過，有次醫生完成治療後放他獨自在房間的床上休息，他做了噩夢，失手打碎了床頭的水杯。
本該在這邊和同學一起陪生病的小朋友們玩耍的志願者林卻小朋友，不知怎地在走廊裏敏銳地聽到聲音，突然闖進了他的房間。
窗外暴雨那時噼裏啪啦地落下來，仿佛要砸碎玻璃破窗而入。
密閉的床簾之外，有誰緊緊握住了他微微發顫的雙手。
那雙手柔軟溫暖又有力。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像夢一般在他耳邊響起，徹底驅散了雨聲: “你還好嗎”
“我這就幫你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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