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想見你
第41章 想見你
◎她要!去找!沈子枭!◎
回到府中, 月湧得知江柍把救命的寶丸給了王依蘭,急得在殿內哇哇叫:“公主,那丸藥是能保命的呀!她又于大計無益, 為何幫她!”
江柍只笑:“若是事事都為了任務未免太沒趣。”
那會兒她正用小鉗子剝核桃吃, 說完此話, 不免憂心起來。
問道:“我們來這裏多久了。”
星垂說道:“十二月初一大婚, 如今算來兩個多月了。”
江柍下意識捂了捂心口:“我服毒也兩個多月了,而沈子枭這一戰,不知要打到何時, 看來我連這第一個半年之期都挺不過去。”
江柍需用半年時間拿下沈子枭的心, 可這才大婚兩月, 他就出了征。
聚少離多只會讓原本就不穩固的感情越來越薄弱,怕是等大軍回朝那天, 他待她又該回到最初了。
加之為王依蘭接生一事, 江柍只覺得生死無常, 萬一沈子枭戰死,或落下殘疾,太子之位定要落于他人之手,她的人生亦會天翻地覆。
想到這, 她不由戚戚。
這時段春令忽然提議道:“公主不願坐以待斃,為何不拼死一搏?”
江柍看向她:“你是說?”
“公主不如去赤北一趟。”段春令亦看向江柍, 笑道。
此話一出, 霧燈幾人均是一驚,忙說:“太過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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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怎可親自上前線?”
“公主三思啊……”
“你們先別急,聽我說完。”段春令笑道, “公主要去, 必定不能請奏陛下以太子妃身份前去, 陛下是不會允準的。但卻可以設法暗中前去,只要理由得當,能夠自圓其說便可。”
“姑姑,赫州城中有太後的人吧?”江柍忽而問道。
段春令眼皮一掀:“難道公主心中已有主意?”
江柍捋了捋垂于胸前的長發,說道:“十日之後城中将辦廟會,我要你找幾個得力的人,把我擄走。”
江柍的計劃是這樣的
為把戲做得天衣無縫,要引誘一個真正的人牙子,在不知她身份的前提下把她賣了,只等出了城,她便可在自己人的協助下逃脫,而後再輾轉去往赤北即可。
這樣一來,她也方便向沈子枭解釋自己為何而來。
為保全自己的聲譽,江柍還找了兩個陪同
沈妙儀不是說想要感謝她嗎?那就來陪她逛廟會好了。
她親自去宮中邀請沈妙儀一同去逛廟會,又故意引沈妙儀的貼身侍女珍珠聽見星垂和月湧的談話,即“娘娘喊公主出去實際是為耍她一番”,又怕此話激得沈妙儀不去了,特意讓星垂補充一句“撷華公主只要不拉上那個什麽晁東湲一起便好,否則我們娘娘哪裏對付得了”。
此計雖然拙劣,可是對付沈妙儀那樣的草包腦袋卻足夠了。
果不其然,廟會當天,沈妙儀竟拉了晁東湲一同前來。
幾人只做尋常打扮,在廟會中逛了半天。
期間沈妙儀只對晁東湲笑臉相迎,對江柍那是要麽愛答不理,要麽就存心作對。
晁東湲才和江柍針尖對麥芒辯論過一番,本就尴尬,被沈妙儀這麽一弄更是尴尬。
江柍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只裝作淡淡不悅,其實心裏高興得不得了。
暮色降臨時,星垂提議去城東看打鐵花。
正是在去看打鐵花的途中,段春令派遣的幾個人用蒙汗藥捂住江柍幾人的口鼻,将她們擄了去。
大昭在城中密布的眼線自是什麽身份的人都有,來擄人的這幾個平日裏便做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其中有兩個人名喚毛大毛二,正是人販子花爺的手下,二人的配合恰好成全了這一出好戲。
江柍特意吩咐他們在擄走晁東湲的時候,把蒙汗藥下少一些,好讓晁東湲能在人販子們将她們送至花爺面前“驗貨”之前蘇醒。
後來事情過去了好幾個月,她們幾人在聊起此事時,江柍才知道,那時的藥量還是下猛了一點,以至于晁東湲是在“驗貨”過程中醒的。
她一醒來,就聽毛大向花爺提議:“這個丫鬟長相一般,随便賣去妓院或大戶人家即可,倒是這三個小姐,極為貌美,賣在城中恐被官府查出,不如賣去昭國或大理國遼國等地,價格定會高上許多?還無後顧之憂。”
毛大口中的丫鬟是沈妙儀身邊的珍珠。
原本是要擄星垂來着,誰知星垂當時被人流分散了,而這珍珠雖然平日裏耀武揚威甚為讨厭,關鍵時刻卻十分護主,一見沈妙儀遭難,這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毫不猶豫就上來救人,昏倒了還緊緊抓着沈妙儀的小腿,最後毛大幹脆把她也帶走。
晁東湲當時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們遇上了人販子。
只等人都走了,她才敢睜開眼睛。
搖搖沈妙儀,沈妙儀沒有反應,搖搖江柍,江柍也沒反應。
她只能忍着。
少間,又有人進到屋裏來,說道:“人都在這裏了,你們挑吧。”
這群人說了半天,有走過來驗貨的,有讨價還價的,最後只聽一人用昭國話說道:“五百兩,我要了。”
又聽一人用不知是遼語還是女真語說道:“這個一千兩,我要了。”
晁東湲不知五百兩交易的是她還是妙儀,卻知道最高價一定是江柍。
一般人聽到這裏,早就吓得魂兒都丢了。
好在晁東湲出身将門,臨危未亂,直到人牙子把她們都帶走,走到城門處她才忽然弄出動靜,押解她的正是毛大,便故意丢車而逃,讓守城門的士兵在運酒的馬車暗層裏發現了她的身影。
後來,毛二在北上的路中将此事告訴江柍。
這倒也在江柍的意料之中,她原本是想讓晁東湲快些逃走,好救出沈妙儀來着。如此一來,只好做戲做全,她命毛二安排下去,把沈妙儀送去高麗,等到踏上高麗國土再設法讓朝廷的人救下她。至于珍珠,看看這幾日便讓官府營救回去。
此外,她還特意強調絕不可讓沈妙儀吃苦。
只因毛二告訴她,沈妙儀昏迷之前竟還想要救她。
毛二是這麽說的:“當時我大哥剛捂住那個小公主的口鼻,那公主的婢女就像只狼狗似的撲過來了,他怕那婢女亂叫再把人招來,就轉身給了婢女頸後一下。而那公主就趁這個時候,向您跑過去,她受了蒙汗藥,雖沒暈乎,但說話已是有氣無力,又大舌頭,當時嘟囔着什麽:這個人不能綁!她是我嫂子……天爺呀,嫁過人的你們還要?!”
聽到這,江柍沒忍住笑了。
毛二也笑,又道:“可她沒朝您那兒跑兩步,就倒下了,一來是蒙汗藥發揮作用,二是她那婢女在昏迷之前死死攥住了她的腿,誓要與她共存亡呢。”
這讓她心裏一暖,可想沈子枭說得沒錯,這個人蠢是蠢些,秉性不壞。
就像一棵樹虬枝橫斜缭亂的樹,雖雜亂,卻沒長歪。
以後等她回來,再好好把這棵樹“修剪修剪”。
江柍安排得事無巨細。
拉上沈妙儀這個公主,又涉及晁東湲這個功臣之女,三人身份尊貴,為保全皇家和朝廷的臉面,崇徽帝定會竭盡全力将此事捂得一絲不漏,到時候便不會有流言壞了她們幾人,尤其是她的名聲;加之人牙子出價極高,必定不會動她們清白,如此一來,就安了皇家的心。
何況,她們與她一同遇襲,還能給她做個人證,讓她輾轉見到沈子枭的過程更加合理。
如此一來,倒是萬事俱備。
只差見到沈子枭,東風便可徐徐吹矣。
頗費了一些周折,江柍才輾轉來到離赤北很近的幽州城。
期間她被人牙子轉了兩次手,出價一次高過一次,最後那一回交易,是在安陽,一個遼國商人用一萬兩銀子把她買了去,說要娶她為妻。
為了做戲做足,江柍還逃跑了兩次,無一又被抓了回來,那遼商舍不得打她,又怕她再逃,只好棄了馬車帶她坐船,走了十天的水路,抵達幽州城。
此處與赤北相鄰,而赤北正在戰亂,遼商便打算帶她從焱關繞路去遼國。
江柍知道到了該真正逃跑的時候,便命暗中保護她的人扮作劫匪,為求逼真,先打暈了遼商搶走了他的盤纏,而後才把她帶走。
剩下的路便要江柍獨自前行。
她當掉了自己的釵環首飾,換了一百兩的盤纏,又用五兩銀子雇了輛馬車,換上尋常農婦所穿的粗布荊釵,把眉毛畫粗,臉畫黑,天不亮便趕着馬車往赤北去了。
路上也有許多老百姓在趕路,只是這些人都在往和赤北相反的地方逃命,唯有江柍在逆行。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們的視線常被她吸引。
而當她看到那些沉默的,如動物般的眼睛時,她的目光也常會被他們攫過去。
她看到逃亡的少部分人雖灰頭土臉,卻還能維持生而為人的體面。
可那些雇不起車馬的窮人,他們完全靠雙腿前行,鞋子大多都磨破了,腳趾和腳後跟就露在外面,被凍傷再被磨壞,混着泥土發黑的血跡和黃色膿水混合黏在有點不像腳的腳上。
衣服上原先縫過補丁的地方還是破了,有棉絮跑出來,露在外頭結成又黑又白髒兮兮的一團,透過衣服的破口子,她看到他們皴裂污黑的皮,像是黏了層洗不掉的灰。
無論男女,每個人都蓬頭垢面,有人的眼神狂亂恐懼,有人卻死寂木然。
江柍不忍猝看,下半程便只看路,不看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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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皇儲。
他從小謀權算計,踩着兄弟的性命,一路鏖戰才得來太子之位。
她則是天生貴命,養尊處優,萬千國民的信仰。
當有一天他國的鐵騎踏足她國的土地。
她零落成泥,他肆意屠戮。
他冷心冷情,有勇有謀。她驕傲高貴,善弄權術。
這不是他和她的戰争,是國與國的頌歌與悲曲。
卻也是他和她的戰争。
恨比愛深,比歲月長。
一個亡國公主與開國皇帝的故事。
一個尊嚴與生命不可兼得的時代。
他要她珍貴的國土,要她清白的身軀,要她可笑的尊嚴,要她純粹的愛情。
她只要他高貴的頭顱。
破國,破心。
誰輸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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