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在外面看房子已經夠破碎了,進了屋子,才知道家裏除了廳裏擺放了一張矮桌,什麽家具都沒有,矮桌上擺放了一幅碗筷,看得出來,家裏吃飯也是在這張桌子上的。

老人婦人進了屋子有些局促,雙手搓在一起,“家裏什麽都沒有,連讓客人坐的地方都沒有。”

她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嘴裏又連連重複‘不好意思客人’,最後嘆了口氣,“招待不周了,公子是我家劉勇的朋友嗎?”

“嗯。”裴安點點頭,問:“劉兄可是出了什麽事?”

“唉!”劉勇母親又嘆了口氣,才說起劉勇的遭遇,“年前劉勇在苗員外家做長工,家裏條件都很好,可誰知突然有一天家裏來了官兵說劉勇殺了人,把家裏值錢的東西能搬得搬能砸的砸,全沒了,劉勇也被抓進了大牢,家裏媳婦過不下去,帶着孩子回了娘家。”

說到傷心處,老人捏着袖子擦了擦眼睛,“公子跟我們劉勇是什麽認識的?”老婦人問。

裴安踟蹰一下,據老人家說的,心裏更加确定了這就是她要找的劉勇,她說:“之前見劉兄為人仗義,就起了結交之心。”

老婦人點點頭,臉上露出欣慰,“劉勇這孩子是個熱心腸,喜歡幫助別人。”

提到兒子,老婦人臉上露出笑容,可見在她心裏兒子還是好的。

“你兒子因為什麽殺人?”宋子寧忍不住問。

誰知老婦人搖了搖頭,“官府那邊不肯透露,我們老板姓又鬥不過他們,只能忍着了,可憐我兒在獄中受苦。”

“什麽?”宋子寧驚叫一聲,憤怒道:“天子腳下,竟然有人敢不分青紅皂白亂抓人,小爺倒想去會會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

裴安按住他的手臂,對他搖了搖頭,暗示他不要沖動,與老婦人聊了幾句家常,留下五十兩銀子就帶着宋子寧離開了。

“裴小乖,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宋子寧心裏忿忿不平,在腰間摸了把空,低頭看去腰間空空如也,“咦?我的扇子呢?”

臉上露出疑惑,轉身朝身後看去,很快就釋懷,雙手拍打在衣服上,“算了,丢就丢了,大不了再找翠竹要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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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安瞥了他一眼,眼神微妙,這随意的态度,現在她完全可以确定宋子寧對翠竹壓根就不是情人之間的喜歡。

心裏忍不住吐槽他,他到底是怎麽做到成天把喜歡挂在嘴邊的?

也懶得聽他說了,裴安擡步徑直朝縣衙方向而去,宋子寧只好跟在身後,一路小跑。

裴安有官職在身,想要在大牢裏見個人應該很容易,來到縣衙說明來意後,管事的推三阻四,最終也沒見上。

上一世劉勇仗義正直,絕不是那種沖動之下能殺人的人,管事的态度更加确定了這裏面肯定有蹊跷。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硬闖,只能先回去從長計議。

“我們就這麽回去嗎?”宋子寧不滿的問。

“回去再說吧,他們有意不讓我們見,硬闖的話反而是我們沒了理,天色也不早了,回家吧。”

宋子寧肚子應景的咕咕叫了起來,這才注意到天邊一片紅霞,自己陪着她跑了一天的路,響午的飯都沒吃上。

他揉了揉肚子,還不忘向裴安讨要人情,“裴小乖,你可要記得欠了小爺的人情啊。”

“嗯。”裴安點點頭應下,突然眼熱,她別開臉,心裏微微嘆息,何止這一個人情啊,前世她欠了宋子寧一條命。

裴安剛回将軍府就有丫鬟來通報,長公主府來人請她過府一敘,長公主有事交代。

“去回了吧,就說我不在。”她一面往裏走,一面打發小厮。

小厮剛走一會,又來跑了回來,裴安以為是長公主府的使者在催促,心有不悅,“誰找我都說我不在。”

“少爺,是舒小姐來了,還帶了一匹馬,說要給您賠罪。”

将軍府上下都知道裴安好馬,尤其是好馬,她養在馬廄裏的那些馬,很多時候都是自己親自照顧,這回舒蓉蓉帶來一匹馬,小厮雖然不懂馬,可是那馬肌肉健碩,一看就不凡,所以才冒着被罵的風險來報。

“回了吧。”裴安淡淡的說。

然後,頭也不回進了蘭馨苑。

裴老将軍回來之後已經交代下去,丫鬟們正在裴安的房間收拾行裝,裴安瞥了一眼,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丫鬟領了命退出房間。

裴安躺在床上就開始捋今天發生的事,上一世劉勇性格沉穩,與誰相允的都不錯,軍籍上也沒有犯罪的記錄,從今天的事來看,劉勇殺人的事肯定另有隐情,為防夜長夢多,看來要盡快解決慶州的事,争取早點回來。

慶州?

上一世宋子寧從慶州回來的路上,真的是意外嗎?還是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越往下想疑惑越多,一個一個問題冒出,裴安心裏越不安,上一世到底有多少東西是她不知道的?

“你別攔着我,裴安、裴安,我知道你在裏面。”院子裏傳來舒蓉蓉的叫聲。

裴安蹙眉,心中不悅,這種事她那個性格确實能做的出來。

嘆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出去跟她說個明白,想早點将人打發出去,要是躲着恐怕她那個性格不闖進來是不會罷休。

她推開房門,春夏秋冬四個丫鬟擋在門口,舒蓉蓉一手牽着馬,一手叉腰,依舊是那身紅的耀眼的衣服,裴安搖搖頭,勾起唇,果然誰變了都有可能,只有舒蓉蓉這個驕橫的大小姐脾氣是不會變的,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舒蓉蓉見裴安出來,臉上立馬露出喜悅,“裴安,你果然在家,你快來看看,本小姐給你送來了什麽?”

是赤狐。

裴安眼底露出一絲懷念,這匹馬是她随祖父出征時抓到的,舒蓉蓉的父親在那次突襲裏表現英勇,祖父把這匹馬賞給了他,自己因為這件事心裏一直耿耿于懷,直到後來蕭晏清送了一匹汗血寶馬給她才作罷。

沒想到舒蓉蓉竟然又把這匹馬送了回來。

現在看到它心裏早就沒有了曾經的執着,真是令人唏噓。

“這匹馬是祖父賞給舒大人的,你怎可随意送與我?”裴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揮揮手讓丫鬟退下,自己從臺階上下來,手掌摸在馬鬃上。

赤狐轉頭沖她噗哧噗哧,寬大的鼻孔裏噴出熱氣,似還記得她,勇腦袋帶頂了頂她的胳膊,顯得親昵。

“裴安,我聽說明日你要去慶州,正好我的祖上也是慶州的,我已經跟父親禀明,他同意我跟你同去。”舒蓉蓉直接說明來意。

?!

“不行。”裴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此去慶州是兇是吉難說,她已經帶了一個宋子寧,再帶一個舒蓉蓉路上不得吵死,何況這次她是去辦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怎麽不行?你自己去身邊不得有幫手嗎?正好我可以幫你啊,再怎麽說我舒家在當地也算名門望族,雖然比不得京城的世家,在那裏也是能說的上話的,帶着我去,你一點不虧。”

舒蓉蓉急着争取,心急之下抱住裴安的胳膊,左右搖晃。

裴安瞬間覺得腦仁都疼。

仔細想想如果真像舒蓉蓉說的,帶上她也不是不可以,裴安看她的眼神帶上了審視,仿佛在看她到底靠不靠譜。

“裴安,裴小乖,你就帶着我吧。”舒蓉蓉瞧着她表情有松動的跡象,開始賣力的撒嬌。

裴安從她手裏扯回自己的胳膊,面上假裝有些為難追 更百 合文關注公 衆號夢 白推 文臺,微微嘆了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必須什麽都得聽我的,能做到就帶你去,做不到就算了。”

“能、能、肯定聽你的。”舒蓉蓉滿口答應。

裴安不想與她多廢話,找了個借口将人打發掉了,“等等,你的馬帶走。”

舒蓉蓉疑惑,“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我已經有新的馬了?”裴安說。

舒蓉蓉雖然不情願,還是把馬又牽了回去。

春末夏初悶熱已經初見端倪,裴安讓下人搬來桌椅打算晚膳就在院子裏解決。

晚膳小廚房準備的都是些爽口的小菜,裴安不自覺多吃了幾口,用完膳才發覺自己肚子撐得圓鼓鼓的,尋思着到外面溜溜食,誰知走出将軍府就碰上了蕭晏清跟劉玄尚二人并排走在街上。

她瞥了一眼,轉身就朝着另一個方向疾步離開。

“今天的事還要謝謝劉公子,本宮還有事,先行離開了,改日再請劉公子過府一敘。”蕭晏清清冷的眼眸掃了眼對面街。

“公主,這......”劉玄尚還想再說點什麽,蕭晏清根本沒給他機會,直接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上秋語拿了條薄毯蓋住蕭晏清腿上,“殿下,夜裏涼,別受了寒氣。”

蕭宴清小時候貪玩,自己一個人在皇宮的荷花池邊玩耍,被一個小宮女推下水,池水寒涼,從那之後她的手腳常年冰涼,即使炎熱的夏天,也是涼涼的。

“讓你做的事都準備好了嗎?”蕭晏清問。

“一起安排妥當。”

“咦?殿下,那不是裴小将軍嗎?”墨竹從車窗縫隙看去,裴安正站在一個糖葫蘆攤位,眼睛盯在上面。

蕭晏清彎起唇角,吩咐道:“去把她叫過來,本宮有幾句話要對她說。”

“是。”墨竹擡眼偷偷打量了一眼自家殿下,剛才還冷冷清清的臉上,瞬間帶上一絲笑意。

墨竹忍不住為她操碎了心,自從春日郊游那日起,自家殿下突然對裴小将軍上了心,瞧瞧平日裏清冷如谪仙般的人兒,如今一臉少女懷春的表情,有點沒眼看怎麽回事?

不消片刻裴安就被墨竹拉上馬車,秋語跟墨竹默默退出馬車,體貼的幫她們把車門關上,夏夜最後一點涼意也被擋在外面。

裴安抖了抖衣擺,找了個離蕭晏清最遠的位置坐下,蕭晏清不說話,自己樂的自在,本來也沒覺得兩人有什麽好聊的,她拿起手裏的糖葫蘆咬了一口,天氣熱山楂上的糖衣幾乎都融化掉了,咬到嘴裏整個口腔的味蕾都是酸的,身體忍不住一哆嗦。

心裏暗罵‘無良商家。’她就說這個季節怎麽會有糖葫蘆,擋不住好奇心買了一串,一口下去酸的她差點靈魂出竅。

這時蕭晏清遞過來一塊米糕,裴安看了眼,直接拒絕,“我不喜歡吃甜。”

被拒絕了蕭晏清也不在意,問她,“明日你去慶州要小心,那裏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麽簡單。”

裴安沒理她,自顧自地把玩起自己的手,車裏的氣氛一下子陷入沉默。

半響,裴安起身,“公主要是沒什麽事,下官就先告辭了,畢竟我們還沒成婚,孤男孤女待在一起總歸失了禮法。”

“你在介意剛才的事?”蕭晏清挑挑眉,唇角勾起,挺直的腰背突然前傾,湊到裴安身前,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幹淨。

這樣一雙幹淨的眸子怎麽會有她這樣的主子,裴安忍不住想,它的主人應該跟它一樣純粹幹淨才對啊,怎麽會是蕭晏清這種不擇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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