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 24 章
蕭明宸咬了咬牙, 瞥了眼一旁的裴安,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毒,顧不得身份, 拉住蕭晏清的衣擺,“阿姐,你幫幫我。”
他的一舉一動沒逃過蕭晏清的眼睛,心裏冷嗤,不動聲色将衣袖抽回。
“哦?”她勾了勾唇角, 慵懶聲音故意拉長,故作無知,“二皇弟這是何意, 可是課業上惹了夫子生氣,綿綿小不懂事就算了,二皇弟莫要學了去。”
言語中再不有曾經的親昵, 稱呼也不再是阿弟,而是皇家的一句冷冰冰的二皇弟。
蕭明宸心中一顫, 欲要上前再次拉住她的衣袖,蕭晏清鳳眸冷冷的瞪過來, 他忍不住後退一步,掩面痛哭,“阿姐,鐵礦是事是我授意的, 當時父皇卧病, 慶州知府上報的書信被我攔了下來,我當時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 就把這件事交給州府開采,誰知他們竟然會私采, 而且把鐵礦石販賣到東郡。”
說罷,擦了一把臉上的淚,“阿姐,看着母後的面子上,你就幫幫我吧,我知道錯了。”
蕭晏清臉色沉了下去,聲音冷淡,不夾雜任何感情,“柏盛礦業由中央統一管理,你竟然敢讓州府的人私采,你可知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阿姐,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母後臨終前讓你好好照顧我的,你就幫幫我吧。”
“幫你?”蕭晏清反問,冷嗤一聲,“殘害兄弟,結黨營私,貪贓受賄,你自己去向父皇忏悔吧。”
“我沒做過。”蕭明宸否認,不可思議瞪大着眼睛,這些事他明明做的很小心,她是怎麽知道的?
他不能承認,只要自己不承認,父皇就算為了皇家顏面也不會治他的罪。
“蕭明宸你是打算讓我把證據砸到你的臉上,你才肯承認?春季圍獵,你買通三皇弟的宮人,在馬上做了手腳,如果那天要不是三皇弟臨時跟侍衛換了馬,死的就是他。”說罷她停頓一下,擡步靠近蕭明宸,視線冷冷的盯着他,厲聲說:“去歲河郡大雨,朝廷派去的赈災糧草,最後進了誰的口袋,就不用我說了吧?”
“至于你跟東郡那些腌臜事還用我說嗎?”
“蕭明宸,我原本可以保你一世無憂,可是......” 你不該把主意打到裴安身上。
在蕭晏清聲聲質問下,蕭明宸的肩膀瞬間塌了下去,追 更百 合文關注公 衆號夢 白推 文臺他做的事,阿姐全知道,她竟然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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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像個喪家犬跪在地上哀求,“阿姐,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把這些告訴父皇,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會去說,你自己去找父皇吧。”蕭晏清閉了閉眼,擡步離開。
經過裴安身邊,突然頓了一下,“還不走?”
蕭晏清唇角微微勾起,眼底蓄滿笑意,裴安愣了一瞬,哪裏還有剛才清冷模樣,一身紅色輕紗襦裙,眼波流轉,如九天玄女下凡塵。
裴安倏爾反應過來,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蕭明宸,狼狽至極,握在佩劍上的手緊了緊,随即大步跟上。
她騎馬來的,蕭晏清乘坐馬車,裴安直接跳上馬,跟在馬車旁,到了将軍府與公主府的分叉口,裴安沖着馬車問道:“殿下有什麽話要與臣說?”
半響,馬車門打開,秋雨從馬車裏出來,“殿下請裴将軍車內說話。”
什麽話不能在着說的,裴安蹙緊眉頭,猶豫片刻,從馬背上下來,側目瞧去,墨竹捂着嘴巴坐在車板上沖她笑。
看得她莫名其妙!
甫一進車內,蕭晏清垂眸抿茶,嘴角笑意若隐若現,裴安眉頭擰緊,心裏疑惑,這主仆三人為何對着她笑?
是她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裴安忍不住摸了摸臉,壓下疑惑,在蕭晏清對面坐了下來,既沒行君臣禮,也不說話,眼神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将人看穿。
蕭晏清臉上笑意更濃,“裴大人,覺得本宮美嗎?”
?!
裴安心口一縮,臉色緋紅,她別開視線,“殿下找臣何事?”猜來猜去,還不如直接問出來。
蕭晏清手持盞蓋,在茶盞裏随意撥動,漂浮的茶葉立刻撥到一邊,狀似随意,“裴大人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呢?”
實則是今天你不回答本宮的問題,或者讓回答的讓本宮不滿意就別想下車。
“公主天香國色,自然是美的。”
“那、裴大人可喜歡?”
“咳咳.....”蕭晏清這只狐貍可真敢說,裴安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殿下莫不是忘了臣是個女子?”
“女子又如何,本宮記得在慶州的時候,裴大人可是跟別人說本宮是你的娘子。”蕭晏清慵懶的擡起眼皮,視線對上裴安,四目相對。
裴安心裏一慌,別開臉。
呵~
這算什麽?秋後算賬?
裴安心裏早就慌成一團麻,面上不敢顯露,“當時只是權宜之計。”
“哦?換作別的女子裴大人也會如此稱呼嗎?我的驸馬。”蕭晏清故意咬重後面幾個字的發音。
沒完了,真是沒完了!
裴安在心裏念叨:她是君我是臣,她是君我是臣,默念了三遍,問道:“殿下到底找臣何事?如果無事,臣就先行離開了。”
看着這人被自己惹惱了,蕭晏清收了笑意,語氣依舊慵懶,“也沒什麽要緊的,就是本宮這胳膊這兩日也不是怎麽着了,夜裏總是疼的睡不着。”
?!
裴安心口一滞,氣極反笑,這是想訛上她?
面上還得恭恭敬敬道:“臣去請禦醫來幫殿下瞧瞧。”
蕭宴清單手托腮,倚靠在矮己上,半阖着眼皮,神态慵懶,“禦醫已經為本宮瞧過了,說是落下了病根,往後這陰雨天都會疼,本宮聽說裴大人府上的府醫乃是神醫後人。”
其實蕭晏清也并沒有說謊,禦醫确實這麽說的,今天她也确實想訛上裴安。
裴安未做他想,要是能看好,倒也還了蕭宴清這個人情。
于是,道:“臣這就回府讓江府醫往公主府跑一趟。”
“何必這麽麻煩,本宮随你去一趟将軍府不就得了。”
蕭宴清畏寒,夏日裏馬車裏也鋪了層厚厚的絨毯,不肖片刻,裴安額上就附上一層汗珠,再看看蕭宴清垂眸抿茶,茶水冒着皚皚白煙,神清氣爽,哪像自己這般狼狽。
“殿下。”
裴安抿着唇,等着蕭宴清看過來,誰知那人只是輕哼了聲,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裴安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在整自己。
馬車裏熱的要命,兩個人都不說話更悶,“殿下剛才在宮門前說的可都是真的?”
“嗯?”蕭宴清終于擡起眼皮,不緩不急道:“大人說的是哪句?”
裴安一噎,嚴重懷疑她就是故意的,身體向後一仰,靠在馬車壁上,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二皇子那些罪名。”
“那些啊!”說着她低低笑出聲來,“都是道聽途說的,大人要是有時間可以去查查。”
?!
裴安氣極,她怎麽輕易就信了這個人的鬼話,上一世她能把蕭明宸那種人扶上皇位,完全一個寵弟狂魔。
剛才讓他去皇帝面前請罪,估計也是吓吓他吧,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幫蕭明宸周璇呢。
不過,剛才蕭明宸聽到那些話時臉色都變了,臉都不要了跪在地上哭着求蕭晏清,難道......
裴安心裏咯噔一聲,這些事可能是真的。
她心裏微喜,面不改色,微微坐正了身子,別開臉,不動聲色偷偷用餘光打量蕭晏清。
心裏暗想,回去就派人去查實這件事。
蕭明宸授意開采鐵礦,他大可說是下面的人瞞着他做的,皇帝再生氣,也會顧及皇家的面子,将這件事輕輕揭過。
但是,如果查出來他殘害手足,證據遞到皇帝面前,那就不一樣了,老皇帝子嗣本來就少,年輕時又經歷了奪嫡的慘劇,非常看重子女間的和睦,這時候蕭明宸再曝出殘害手足,那可是觸了老皇帝的逆鱗。
“殿下到了。”墨竹在外喊了一句。
終于到了。
裴安籲了口氣,率先出了馬車,從侍衛手裏接過缰繩,剛想讓将軍府侍衛去喊江澄,就聽蕭晏清說:“回府。”
馬車緩緩駛離。
?!
裴安愣住,這蕭晏清莫不是有病吧。
她前腳踏進書房,後腳就有小厮來報,長公主府送來一人正在蘭馨苑門口候着。
送人?
蕭晏清給她送什麽人?
裴安心裏疑惑,想想蕭宴請剛才的奇怪行徑,思索片刻,吩咐道:“将人帶進來吧。”
裴安坐在圈椅裏,片刻小厮帶進一人,看清楚,裴安拿着茶盞的手一抖,半盞茶潑在身上。
“少爺。”小厮驚呼一聲,“少爺您沒燙着吧。”
裴安哪有功夫管這些,倏地從椅子上站起聲,“劉大哥,真的是你?”
劉勇一下子跪在地上,“大人,您折煞小的了,小的的命是大人救的,從今往後願為大人鞍前馬後,唯命是從。”說罷就磕了個頭。
裴安忙扶住他的胳膊往上提,“劉大哥,快起來。”
“大人,您還是叫小的名字吧,小的叫劉勇,京城人氏,這次要不是大人,小的估計還在牢裏,家中老母無人照料,小的無以為報,求大人讓小的留在您身邊。”
是了。
這一世裴安不是叱咤風雲的長勝将軍,劉勇也沒有投軍,裴安燦燦的收回手,坐回到圈椅裏。
沒想到蕭晏清竟然把劉勇救了出來,還為他平反了。
只是平白無故讓她撿這個便宜,裴安心裏發虛,一想到自己身邊需要有個可靠的幫手,嘆了口氣,只怪自己沒出息,“既然你想留下就留在我身邊做個侍衛吧。”
“謝大人。”劉勇面帶喜色又磕了個頭。
“圓子,帶劉侍衛去熟悉一下将軍府。”
劉勇跟在圓子身後離開,書房裏安靜下來,裴安這才有時間思考蕭晏清今天說過的話,倒是像故意把蕭明宸的罪證說給自己聽,她想要的好像就這麽被喂到了嘴裏,而喂她的人正是蕭晏清。
裴安心裏一團亂麻。
向來頭腦簡單的她,怎麽快活怎麽來,重活這一世,為了将軍府被迫營業,對手又是蕭晏清這種老狐貍,時時被她耍着玩,現在對手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不僅救自己的命,還把仇人的罪證一個一個送給自己。
裴安喚了下屬偷偷去查三皇子身邊的侍衛,自己則帶着江澄去了公主府。
剛進內院就被秋雨攔了下來,“殿下正在休息,裴大人還是請回吧。”
裴安蹙眉,瞅了眼天色,明晃晃的太陽晃了一下眼,眯起眼睛,自己确實來的不是時候。
不過按照上一世的習慣,蕭晏清最多半個時辰準醒。
于是對身邊的江澄說:“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用午膳,一會再來。”
“哎。”秋語打斷她,“裴大人還是明日再來吧,最近殿下都是睡到酉時才醒。”秋語略帶尴尬的說完。
她自己也奇怪,殿下最近越來越嗜睡,午睡能睡三個時辰,還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裴安微微蹙起眉頭,視線落在蕭晏清的房門上,呵~,睡三個時辰,騙鬼呢?
心裏認定這是蕭晏清打發她的一個借口,臉色沉了下來。
找借口就不能找個好借口,這種話自己聽着都尴尬。
她瞥了一眼秋語,“走吧。”
裴安帶着江澄去附近用了午膳才回将軍府,一路上臉黑的能擠出墨水,越想越覺得自己蠢,居然帶着江澄去給蕭晏清診脈,結果連人都沒見到不說,還被用那樣荒誕的理由給打發出來,心裏委屈,又惱自己多管閑事,一口氣憋在心裏發不出來。
圓子抻長脖子從窗戶往房間瞅了瞅,很少見她家少爺生氣,這是怎麽了?
她記得少爺午時帶着江府醫去了公主府,這來回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不過看這架勢,十有八九小兩口吵架了。
“圓子。”
?!
“哎、、來、來了”
圓子心虛,嘴巴都快抖成篩子。
“去把劉勇叫來。”
“哎、、好、奴、奴婢馬上就去、”
裴安瞪了她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早晚胖成豬。”
小丫鬟委屈,這都什麽事,真的是小兩口吵架殃及魚池,心裏腹诽,她哪有偷吃,少爺又冤枉她。
片刻,劉勇就從外面進來,換了一身将軍府侍衛的衣服,整個人看着一下子精神氣都提了上來。
“劉大哥,住的還慣?”裴安問。
劉勇一下子跪在地上,“大人還是喚小的劉勇吧,小的承受不起大人一聲大哥。”
裴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裏嘆了口氣,這不是上一世的那個跟她稱兄道弟劉勇,“找你來,是有點事要你去辦。”
劉勇領了命就退了出去。
皇宮。險豬傅
老皇帝把奏折甩到地上,“這個混賬東西,咳咳咳......”
“陛下,保重龍體。”魏如海輕輕拍打老皇帝後背,“興許這裏面有什麽誤會,不如找個可靠的人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