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第41章 41
還沒到閉店時間,她建議先回店裏集合。
如果是能自由追求的對象,可以帶她去坐摩天輪,去擠青年夜市,去看油畫展,去潮玩,去露營,去游泳……
現在他被釘死在表哥家屬位上,做什麽都不太對勁。
她接到了她爸的來電,實話實說,告訴家長現在跟朋友在外面玩,晚點才回家,叮囑她爸到了以後報平安,然後就挂了。
太平和了。
“他們去哪?”
“摘黃桃。在城裏吃了晚飯,準備上山了。那邊涼快,他們上次沒去成,現在補上。我買了兩箱桃子,送掉了一半,剩下的吃完了。水果店賣的雖然是同品種,但只有種在那裏的才正宗。海拔,還有水質,缺一不可。”
“是啊,特別好吃,跟放了糖似的。”
她笑了,說:“等他們回來,再分你一點。”
“謝啦。”
“不客氣。”
她左右擺腦袋,活動活動脖子。
她臉上還帶着笑,他特意問:“出來玩,開心嗎?”
“嗯,以前有點宅。”
一個宅女,為了替男朋友肩負一部分責任,做了最需要考驗交際能力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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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想玩了就跟我說,我每天都是玩,缺玩伴。”
她笑,下車後問他:“你做這個生意,是為了興趣愛好吧?”
“對,世界名表這麽多,再有錢也買不完,做這行,可以免費戴,每天接觸,能過足瘾。當然了,我只試戴二手的,戴幾天就換下來,特別愛惜,不會影響出售。”
“挺好的。”
“等下,給你看個圖。村上隆跟宇舶的聯名,二代的太陽花,彩寶版。”
她看完照片,點頭說:“是挺好看的,這麽多寶石,要一套房吧?”
“溢價,二級市場百來萬吧。”
她笑得有點勉強,小聲說:“長見識了。我找代購買過太陽花吊墜,結果是made in China,不懂潮流,跟風新鮮一下,已經丢掉了。”
她送給凱旋的那個,還在他鑰匙串上。他以為她是特別喜歡太陽花,想确認一下再去收來送她,現在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舉動很傻逼。
“有個客戶想找這款,叫我幫忙。”
“不好意思,我沒見過,幫不上忙。”
她誤會了,這樣也好。
“嗯,不要緊,我只答應幫他留意,沒打包票。”
“殺手包是什麽樣的?”
“普拉達的,時代的眼淚,不推薦。這個品牌在奢侈品裏已經掉隊,二級市場很不好賣,我都不願意收。”
“那想買的話,是不是很便宜?”
“對,很便宜。你需要嗎?倉庫裏有,白色大號,還有個孔雀藍迷你,賣不動,店裏面積不夠,沒擺出來。”
“多少錢?我先問問她現在還需不需要。”
“八百。”
她清清嗓子,再次強調:“就正常售價!”
“真的就這麽多。白色容易髒,而且大號那個包型設計有缺陷,放久了會垮,很不好賣。迷你款日常,但這個顏色冷門。二手貨,要款式、顏色、尺寸都好才賣得上價,成色也重要。現在火的是拼色款,老款早就過時了。這些賣不動的庫存貨,都是虧本拿去直播間送福利的。”
“那我問問她。”
“嗯,保證是正品。不過對比LV、香奈兒這些同行,它家的品質差一點,不要裝太重的東西。”
她笑着點頭,撥出電話,簡單說明後,回頭告訴他:“她想看看貨。”
“走。”
他把她帶去倉庫,這裏沒別人,為了盡可能地增大存放量,櫃子和櫃子之間間距很小,側着走才方便。從櫃子之間穿過去,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無限拉近。
他特意走得很慢,時不時停下來介紹一款給她認識。
她順手拿了個黑包在看。
“巴黎世家沙漏包,它家的門面,呃……這個是二零年七夕限定款。老外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就這麽多,所以簡單粗暴,只會‘我愛你’,‘你愛我’。”
明明說的是包包上的塗鴉,他念出來,感覺怪怪的。元麓趕緊把它放回去,不太自在地說:“這個形狀,應該裝不了什麽吧?”
“還行,你看這種。”他遞給她一個巴掌大的小廢包,接着說,“手機都放不下,只能裝可愛。”
“這個多少錢?我買。”
她拿着小可愛翻來覆去看,莫名其妙迷上了。
他笑,蹭蹭鼻梁,說:“送你。只能裝個口紅,是配飾,不值錢。”
“這是香奈兒,不便宜吧?”
“二手不值錢,你留着裝新口紅。你給我帶桃子、李子,請我們去你家裏玩,又幫我介紹生意。就我們之間的交情,不用算得這麽清楚吧。對了,我們還有合資的博彩業呢。”
“哈哈,謝謝。”
他幫忙拆了保護套,她把它背上身。鏈條從身體中央穿過,原來被T恤模糊掉的胸前曲線自然展露。
她忙着欣賞小包崽,他欣賞……不該欣賞的美景。
她一動,臭流氓趕緊移開視線,繼續往前走,順手又從高處拿到一個小廢包。
“CELINE的凱旋門,熱門款,也看看吧。”
“不用了,有一個就好,我喜歡哪個,就會一直用它,不喜歡換來換去。”
也對,她就是這種執着的人,不像他,喜歡的表,戴幾天想換,喜歡的鞋,穿兩天就換。
他很少在店裏待,庫存信息沒能及時更新:角落裏待着四只殺手包,多了兩只黑金款,一只大號,一只中號。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看黑色有沒有被預定?t”
“好。”
多出來的兩只是康哥收的,新到沒多久,沒人定。
“你當一下模特,拎包拍照,讓她看下不同尺寸的上身效果。”
她點頭,将包挨個拆出來提或者挎在臂彎。
他把照片發給她,趁她發微信的時候,偷偷存到QQ相冊裏,僅主人可見。
照片發過去,對方秒回信息。
她笑了,他問:“怎麽了?”
“她也看上了小包。”
不能暴露價格,他搖頭說:“沒貨了。”
“嗯,黑色殺手包要貴一點吧,這個中號多少錢?”
他本想來個對折,她已經看到價簽,把數字報出來了。
“她的預算是2000,讓她考慮一下吧。”
“2000能出,行情就是兩三千,收貨的員工比較沖動。最近生意很不錯,但是國慶過後,肯定會回落。我不想囤太多,做這一行,還是有一點風險的。”
“好,謝謝你。”
“你幫她帶,還是她自己過來?”
“我把地址發給她,能留一下你的電話給她嗎?”
“可以,守店的人員每天有變動,你叫她買的時候打我電話。”
“預留兩三天就行了,她拖着沒來,就不用留了。”
“嗯。我們走吧。”
他引着她從另一邊出去,特意從愛馬仕架前經過。
“你看看這些……”
“我的包夠用了。”
“那好。”
參與人員按捺不住,不想等了。梁川和五毛自願留下守店,其餘人到小倉庫找齊材料,興沖沖幹壞事去。
南大沒圍牆沒校門,時刻有登山的游客,他們看中的是不在上山主道附近的冷門區域。
這邊坡道不如盤山公路給力,但清靜才是最重要的。停車場人多,下車後,一人分幾塊,手動搬到一個隐蔽的地方,用手機和拿來做車燈的手電筒照明,鬼鬼祟祟拼裝。
周牧的女朋友外號菲機,她跟這些人很熟,對這兩輛車也熟,拿着神器透明膠在幫忙粘裝飾。
元麓幹不了別的,盡職盡忠當燈盞。
瘤子一直躲懶沒幹活,抱着幾根黑色尖頭小棒在搗蛋:時不時拿它們戳人。
菲機笑着罵:“你個鼻毛精,能不能消停一會?等下他們收拾你,別怪我不幫忙,我們只看戲的。”
瘤子一只手抓幾根,插在頭上自嗨。鼻毛粘完了,他又撿起箱子裏那團烏雲往人臉上怼,叫嚣“去屎吧”,被胖子按在地上摩擦。
薛逸璞擰完螺絲,趕緊說:“那個不要了。”
胖子不幹,噓他:“孫子,是誰說鼻屎絕對不能少的?”
瘤子翻身坐起,跟着喊:“就是,精髓在這裏,鼻屎牌安全氣囊,你值得擁有。”
其他人一齊哈哈,元麓看明白了——這鼻子有鼻毛有鼻屎,細節滿滿,很用心!
薛逸璞看她抿着嘴在憋笑,囧啊!
周牧的車是只拖鞋,鞋板長,能坐好幾個。
薛逸璞出于安全考慮,建議他們先只坐兩人,這些人哪裏肯聽勸——大鼻孔裏坐一對,剩下的全坐在拖鞋板上。
從拐角的平地出發,先用腳劃動給點動力,剩下的交給重力勢能。
元麓被大鼻毛包圍,望着膝蓋上的大坨鼻屎,笑到停不下來,完全忘了緊張。
薛逸璞為了保障她的安全,不敢過分加速,盡量走S路線,大鼻子被拖鞋板遠遠地甩開。
前面“喔喔喔”加“啊啊啊”,一路嗨唱,沿着山道繞下去了。
她抱着鼻屎,也忍不住跟着喊。
他趕緊解釋說:“他們的車可能要散架,會堵道,我們等會再加速。”
“好……好……”她哈哈笑,接着說被風和車颠卡帶的話,“好……好玩……啊……”
大鼻孔雖然造型奇葩猥瑣,但穩定性沒得說。車架沒毛病,上邊的裝飾都頂住了風侵,鼻梁搖搖擺擺,但始終堅挺。快到山腳的時候,“偶遇”斷跟的拖鞋板,對手從六輪變四輪,大鼻孔只損失了一根鼻毛,穩得一批。
第一輪沒加速,車沒散架,那還得繼續。爛拖鞋都要再來一次,大鼻孔也要。下坡容易上坡難,把背帶扣上,往上拉吧!
他不讓她幫忙,一個人背犁,還能抽空聊天。
她回頭望山腳,總結道:“這條坡特別合适,剛好到底時坡度很緩,沒危險。”
“對,我們找過很多地方,這裏最合适。去年來玩過。”
她問:“做這個車成本高嗎?”
“就一堆破爛湊出來的,上面是紙板子和泡沫。”
“鼻屎呢?”
她問的時候沒憋住,噴笑了。
他跟着樂。
“抱枕裏拆出來的,幾十塊錢買了一對。鼻毛是拿廣告紙卷的,沒花錢。”
“很有創意。不好意思,哈哈,真的很搞笑。”
遠看像先鋒武器,近看是沙雕。
他也笑,窘迫早就跑沒了影——她這裏包容性拉滿,對別人沒什麽要求,相處起來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