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28
Chapter 28
有人生來是混賭場的,有人生來就是吃苦或享受的,有人生來……應該是被心疼的。
“疼嗎?”朱提低着頭,拉着小結巴的手,看着她發紅的手腕,吹了口氣。他擡起眉眼,濃密的眉毛跟着顫動。他看着她,“你怎麽這麽笨?被人逮到不知道跑嗎?當初跟着我跑,連死都不怕,嗯?”
山頂上的風吹的很大。
這裏以前是開發的産地,被廢棄很久了,到處都是野草。還有一輛廢棄到很久都沒用的挖土機。山頂上的大塊石頭被風雨侵蝕的深入大地。
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這個秘密基地,朱提連方展年都沒說。
朱提坐在石頭上,仰起頭,看着小結巴笑。“還笑得出來?”
許達妹坐到他身旁,“就、就就不疼了嘛。”
朱提低着頭,輕輕地朝着她手腕吹着氣。
許達妹擡起另一只戳了戳他的顴骨,“你、你臉臉上怎、怎麽有傷呢?”
朱提擡起頭,飛快地親了她臉頰一下。
“你戳我,我親你,扯平了。”
許達妹拍了下他胸口,“不不正正正經!”
“我很正經啊。”朱提攬過她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過一會兒後,許達妹說:“很、很累哎。”
“那是你不肯全部靠在我肩膀上啊。”說着,朱提按住她腦袋。“放心靠着我,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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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達妹放松身子,全身心靠在他身上。
“小結巴,以後別偷了。”朱提看着山下。夕陽似乎是停在半空不肯走了。他覺得時間沒那麽殘酷了。
許達妹看着前面的風景,輕輕地“嗯”了一聲。
朱提握緊她的手。
“小結巴。”
“……嗯?”
他沒說話了,只是握着她的手。
天稍微暗下去了。
朱提開口要送小結巴回家。
他起身,站在石頭上,跳了幾下。許達妹擡着頭看他。
“上來啊。”朱提說。
許達妹眨了眨眼。
朱提笑了一聲,俯身,伸出手,“上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許達妹看着他。
天才稍微暗了點,卻已經有月亮了。
他低着頭。
她從他眼睛裏看到了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個男人,怎麽這樣啊?怎麽會輕而易舉就把她的心攻陷了呢。
許達妹握住他的手,被他拉上去。
他好像是故意的,突然松了手,許達妹下意識叫了一聲,緊接着,就聽到他輕輕的笑聲。他摟着她的腰,看着她眼睛,輕笑:“笨蛋。”
這麽近的距離,朱提的眼睛在昏暗的世界裏變得愈發黑沉。
“看呆了?我這麽帥嗎?”
許達妹伸手捏住他嘴巴,用力扯着。
“壞、壞壞蛋!”
朱提抱住她,拉下她的手。“好了好了,我壞。”
他踩着腳下的大石頭,說:“我在這兒放了一個秘密。”
許達妹低頭看,“什什麽秘秘密啊?”
“等我們結婚再告訴你。”說完,他立即緊張又慌了起來,忙補了幾句“哈哈哈哈。”
許達妹擡起頭,定定地看着他。
寂靜的周圍,只剩下微風。
朱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那個……就不小心說出來了。”
許達妹又捏住他嘴巴。
朱提轉過臉,委屈地看着她。
許達妹抿了抿嘴唇,用力呼了口氣,慢慢的、努力說:“你……很……很……喜……歡……我……嗎?”
朱提被捏着嘴巴,嘴唇像鴨子一樣。他認真地想了想,拉開她的手握在手裏。他看着她:“我的過去,你應該知道,我對那些人,甜言蜜語的話說得太多了,多的我都不知道那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我很清楚,這是真的,不是假的。我對你,是真的,從來沒這麽真過。”
許達妹抿了下嘴唇,慢慢笑起來。她伸出手,輕輕揉着他受傷的顴骨。“我……也……是……”
她說話很慢很輕,落進他耳膜裏,像是撓癢癢。
“哎,小結巴,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他的過去沒這麽甜的,雖然說了那麽多甜言蜜言的話。
許達妹捏了捏他的臉頰肉,“痛痛痛不死你!”
“哎喲,我還沒完全感受到你的溫柔,你突然就開始兇了,好難過……”
許達妹笑着打他。
鬧了一會兒後。
朱提說:“我們回家吧。”
許達妹看他,眯了眯眼睛。
朱提不去看她,晃着她的手,“我們以後肯定會有家的,就在澳門,我要買一個大房子,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許達妹踮起腳,敲了下他的頭。
她慢慢說:“不不不需要那那那麽大,能能住住住就好啦。”
朱提拉起她的手,用力啄了口。
“怕、怕你,怕你辛苦。”她笑着,露出一排牙齒。
朱提看着她。
漫長的寂靜後,他突然叫了一聲,吓了她一跳。
“你牙齒長歪了……”
“……”
許達妹閉上嘴,靜默了會兒,她擡手要去打他時,他突然一閃,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哈哈笑。
“真想拿拿拿洋洋洋洋蔥塞塞塞你鼻子!”
“我鼻子太小,塞不住。”
“拿拿拿臭臭臭襪襪子塞塞你嘴!”
“哇……你對你男人這麽殘忍的嘛?好心痛。”
“……”
時間在轉動。
朱提送許達妹到家,有點不想走了,但是為許達妹考慮,最好還是別讓附近的人說閑話。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
“走了。”他說。
許達妹扯住他衣袖。“別……別打架。”
他回頭看她,笑:“你忘了,我現在是皇城賭場的人,哪會打架。”
許達妹板着臉,擡手戳着他的顴骨。
“知道了。”朱提笑,“快進去吧,弟弟妹妹等着你呢。”
許達妹松開他衣袖,轉身要走——
朱提拉住她胳膊,用力拉進自己的懷裏。他微微低頭,下巴抵在她發頂上。
夜,靜悄悄的,只剩下巷子外面偶爾的車聲。
“讓我抱一會再走。”手摩挲着她的肩膀,聲音也一點一點的沒了力氣。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氣,看着地面。
許達妹擡了擡手,握了握,慢慢的,她也同樣地擁住他。
她咬了咬舌頭,慢慢說:“辛……辛……苦了。”
朱提笑了笑。
外面的巷子裏傳來說話聲。
朱提松開許達妹,推開她。
“進去吧。”
許達妹摸摸他的臉,“你也、也是啊。”
朱提覺得這一天,自己臉部的肌肉可能得到了很好的鍛煉,至少不會提前下垂——光是一個晚上,他都笑了很久。
他回了鐵皮屋,換上大褲衩,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還在笑。
方展年回來,看見他笑,下意識看了看屋子的裏裏外外。
“你樂什麽?”他走到朱提床前,用腳踢了下他腿。
朱提倏地起身,單手撐着床,另一只手張開,抹了下嘴巴亮邊。剛剛還在笑的臉,此刻沒了。
氣氛很快就變了。
方展年蹙着眉,站在桌前,牙齒咬住煙,打火機沒油了,他又低頭從抽屜裏翻。
“夏真是什麽人?”朱提坐在床上,摸出打火機,準确無誤地扔到桌子上。
方展年看了眼那個打火機,偏了偏身子,看向朱提。
他坐在床上,沒看方展年。
方展年拿起打火機點燃香煙,轉身,靠着桌沿。他微微仰起頭,看着昏暗的鎢絲燈。
“我不想再問第二遍。”朱提曲起腿,胳膊挂在膝蓋上晃了幾下。
“她是我女人,還能是什麽人?”方展年吐出一個不完整的煙圈,視線都跟着煙圈走過去了。
朱提沒情緒地笑了一聲。
靜默幾秒後,朱提冷着臉起身,抄起床邊的小木椅子朝方展年的方向砸過去——朱提突然緊緊閉上眼睛,咬肌緊繃,手緊緊抓着椅子高高地舉着。
方展年緊張地吞了吞一口唾液。他不敢看朱提。
朱提吐出一口氣,椅子最後平安無事地放回原地。
克制住脾氣的下場就是頭痛。
他單手捏住額頭兩側,揉着太陽穴。
“你到底想搞什麽?你不要命了?海樂死了,你他媽是不是不長記性啊?”
朱提跌坐到床上,弓着身子,萬分疲憊。
“如果你的小結巴是夏真,你難道會長記性嗎?”
朱提擡起頭,看向方展年。
“你拿小結巴跟夏真比?”他低低地笑出聲來,“方展年,你死定了。”他笑着,撐着膝蓋,起身走到方展年面前,一手扇掉他嘴裏的香煙。“夏真是什麽人?”
方展年的嘴巴被扇的發疼。“朱提,這個跟你沒關系。”
“皇城最近收購了一個小賭場,你們倆的記錄簡直讓我大開眼界,尤其是你,你居然敢上臺子?!”
方展年擡起眼,“朱提,夏真是我女人,我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受罪。”
朱提呼着氣,從他褲兜裏摸出香煙。
“如果夏真是騙你呢?”
方展年蹙起眉:“你什麽意思?”
“你跟我說夏真是哪的?”
方展年遲疑了幾秒:“香港。”
朱提扯着嘴角“呸”了一聲,“你連人家底都不知道,就說是你女人,人家可不一定拿你當她男人。”說着,他點燃煙,擡了擡眼皮,“說吧,你們倆還幹了什麽?夏真明知道你是疊碼仔,還拉着你上臺子,明顯毛病的很,你他媽還上當,跟海樂一樣傻是不是?”
“她不會騙我。”
朱提轉身,罵了句“傻了吧唧”後,不再多說什麽了。在感情上,方展年和自己一樣,無論發生什麽,認定的東西都不會有任何絲毫的改變。可他還是不甘心,不能讓方展年走海樂的老路。
他回頭,盯着方展年。
“你他媽要搞什麽事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方展年沒說話。
“操。”朱提走過去,“還是不是兄弟?”
方展年笑了起來,“一輩子兄弟,斷的掉麽?你要斷我還舍不得斷。”
“夏真有個韓國來的朋友,好賭,我得想辦法接近他。”他拍了怕朱提的肩膀,“我需要一筆很大的錢。”
朱提皺起眉。
“無論夏真是不是騙我,我都要賭一把。”
“要多少?”朱提吐出一口煙圈。
方展年往後靠了靠。
桌子腳發出吱呀幾聲。
“我自己來。“方展年露出自信的笑,“別忘了,你賭技比我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