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翎翎,別自讨苦吃
第11章 翎翎,別自讨苦吃
編織地毯的粗糙纖維剮刺着後背的皮膚,随着雙手被壓過頭頂,那種從未有過的憤恨與羞恥感也在蘇翎心裏到達頂峰。
這裏畢竟是客廳,一個完全開放的空間,且有住家傭人不時在其他房間走動。蘇翎沒法想象,被人撞見這種事會是何等難堪。
他的反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嘴裏發出低聲咒罵,又夾雜有哀求、抽噎聲,懇求韓弘煊放過自己。
然而韓弘煊被他剛才一次又一次稱呼自己為金主給惹惱了,扣緊他的手腕,直接撕扯開衣領,逼迫他盡一個情人的義務。
直到韓弘煊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掐着蘇翎臉頰的那只手摸到一股溫熱液體,他倏然收手,松開懷中人,卻見躺在地毯上的蘇翎唇角與齒縫間都是鮮血,整個人還在為剛才的對抗而抖個不停,嘴裏湧出的血也被抹得到處都是。
韓弘煊愣了下,立刻俯身去掰開他的嘴。
蘇翎在反抗時不慎咬破了嘴唇和舌尖,受傷是意外,但由于牙齒咬合的力度不小,血湧得很急,鮮血從臉頰滑落,又迅速滴淌到地毯上。
蘇翎看不見自己嘴裏的傷口,只覺得血腥味溢滿口腔,下颌亦是一片黏稠。
可是一見韓弘煊試圖摁住自己,出于應激反應,他又開始掙脫退縮。
韓弘煊抓着他的兩只胳膊,将他堪堪穩住,語氣緩和下來,“別動,我看咬破哪裏了。”
一面說着一面從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巾,摁住他流血不止的嘴唇。
蘇翎的半張臉被紙巾蓋住,剩下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韓弘煊。
那雙眼裏神色複雜,氣憤,驚愕,無奈,無助,什麽都有一點。
經過這麽一鬧,韓弘煊也冷靜了。
摁過傷口的紙巾很快變得黏濕,他又抽換幾張紙巾,一手托着蘇翎後腦,一手繼續壓住傷口。
客廳裏安靜下來,線燈的柔光照着灑落各處的血跡。
蘇翎不再掙紮,垂着肩膀坐在地毯上,任由韓弘煊擺布。
又過了五六分鐘,創口的出血差不多止住了。韓弘煊将他松開,轉頭叫傭人送條熱毛巾過來,接着又用毛巾輕輕擦拭蘇翎臉上的血跡。
“不流血了。”韓弘煊的聲調已如常沉穩,同時掏出手機,調亮手機電筒的光源,“張嘴,我看看裏面的傷口。”
蘇翎面無表情地配合。他的舌尖和口腔內壁能看到被咬開的嫩肉,還在緩慢地滲血,但不是什麽大傷,過一兩天基本就能痊愈。
韓弘煊查看過傷口,一絲遲來的愧意浮上心頭。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如此失控,僅僅因為別人看向蘇翎的眼神,還有那幾聲金主,就搞得理智下線。
“疼不疼?”他伸手把蘇翎拉起來。
蘇翎嘴唇紅腫,眼神黯然冷淡,以搖頭作為回應。
韓弘煊拉不下臉來道歉,但對待蘇翎的動作頗為小心,牽着他往樓上走。蘇翎此時如驚弓之鳥,一下定住了,抽回手,說,“我能回家麽?”
這要放在過去,韓弘煊會直截了當地拒絕,但此時看着蘇翎蒼白如紙的一張臉,他換了種較為溫和的說法,“樓上有兩間客房,你選一間休息。”
蘇翎繃着唇角,站定不動。
“或者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第一次帶蘇翎回家,同意與他分房睡。對于韓弘煊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
蘇翎的眼睫眨了眨,只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洩露出他內心的掙紮且認命。
他也想逃離這個地方,可是韓弘煊的勢力如此之大,憑他的能耐又能逃去哪裏。
最終蘇翎沒有執意要走,轉身上了樓。韓弘煊領着他去主卧,他卻指着隔壁一間房,“我睡這裏吧。”
韓弘煊與他一同站在走廊上,相對沉默片刻。
見蘇翎偏着頭,避開對視,韓弘煊嘆了口氣,以手背撫一撫蘇翎的臉頰,說,“以後離你那個隊長遠一點。今晚的事,我保證不會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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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蘇翎住進了這套躍層,韓弘煊只字不提讓他離開的時間。
此後一連數日,只要外面有應酬,韓弘煊都會帶他同去。
這樣近乎公開的關系很是反常,韓弘煊從前都把蘇翎藏着,不多于帶到人前。蘇翎也摸不透對方的心思,加上創口還未痊愈,赴局時他幾乎不怎麽開口說話。
可是憑他一張年輕俊美的臉,又帶着那麽點冷淡疏離的神情,就算不聲響地坐在韓弘煊身邊,一樣給足了韓弘煊面子。
席間偶爾有人給他倒酒,蘇翎以手蓋住杯口,淡聲婉拒,“不了,暫時喝不了。”
他唇上的咬傷本是自己造成的,但看在周圍人眼裏,難免以為是韓弘煊多加疼愛的結果。
蘇翎每每拒絕喝酒,接着便有人打趣,借此說些吹捧韓弘煊的葷話。
蘇翎多聽過幾次,漸漸的連最初那點羞恥感都沒了。韓弘煊給他夾菜,不時揉揉他的腰,他唇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活脫脫一個漂亮聽話的玩物,頗有點意氣耗盡的意味。
就這樣被扣在韓弘煊那裏一直住到大年初八,連帶着情人節都一起過了。這天早上,韓家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蘇翎前夜睡在主卧,不堪半宿折騰,早上也起得晚些。
他剛下到一樓,隐約聽得玄關那邊傳來人聲,還不待細想,就見到一抹靓麗身影闖入客廳,直接沖到他跟前。
喬莉莎前些天飛去馬爾代夫與家人共度春節,剛回到北城就聽得謠言四起,不少人言之鑿鑿告訴她,韓弘煊公然領着情人赴宴,甚至讓人住進自己家中。
喬莉莎聽後忍無可忍,一大早就帶着保镖登門,要捉個未婚夫背叛的現行。
蘇翎自知身份,見到喬莉莎一臉興師問罪地沖上來,他先退了一步。
韓弘煊緩步而至,臉上神情冷靜如常,似乎對這一幕早有預料。
“翎翎,你先上樓。”他吩咐蘇翎,繼而上前,稍微擋住喬莉莎,“既然來了,我們聊聊。”
訂婚本是雙方長輩的意向,加之韓家老太太半年前病重,韓弘煊自小在她跟前長大,完成與喬家的訂婚,算是遂了老人一樁心願,韓弘煊沒有拒絕。
如今韓老太太躺進重症監護室,意識全無已逾半月,估計是熬不過這個月了。
韓弘煊覺得久拖無益,也不想耽誤喬莉莎日後婚嫁,索性做戲做全套,先由得喬莉莎這陣子恣意嬌縱,讓自己父母看出她不是良配,再把蘇翎牽涉進來,逼迫喬莉莎知難而退。
像他這樣背景的人,外面有些花花草草再自然不過。喬莉莎如果接受不了,喬家被迫出面取消婚約,那就是喬家的理虧。日後兩家再有來往,不至于傷了和氣。
半個小時後,喬莉莎在發洩一通以後果真氣極離開,摔門而去。
韓弘煊看着被她摔了一地狼藉的客廳,不以為意地踩過那些昂貴瓷器的碎片,上樓去看蘇翎。
主卧半封閉的露臺邊上,倚着一道瘦削安靜的身影。
因為不便在卧室抽煙,蘇翎一手拿着水瓶,唇間銜了一支未引燃的煙,望着小區中庭出神。
韓弘煊走到他身邊止步,看了他片刻,平聲問,“餓不餓,下樓吃飯。”
蘇翎緩緩轉頭,看着韓弘煊,眼神閃動,“你從來就不打算與喬小姐結婚。”
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有種洞悉的傷感,“這幾個月,你都在利用我。”
韓弘煊對此不承認也不否認,伸手摘掉蘇翎唇間的香煙,以指腹搓揉那截他含過的過濾嘴,“她走了,你繼續做我的情人,這樣不是很好。”
蘇翎心裏泛開一種細密的窒痛感。
近來發生的各種事端,像無數根尖針,也像一把鈍刀,對他進行一場漫長而深入的折磨。三年積澱的感情不淺,就算慢慢熄滅也需要時日。
也許還留有最後一點不甘心的沖動,一股從胸臆間蕩開的憤恨讓他無法再忍受下去。
他突然起身,揚手甩出一巴掌。
男人的反應相當迅速,在半空截住他的動作,将他的手腕緊緊抓在自己手裏。
他看過他這些日的乖巧順從,對于他此刻的反抗也并不意外。
這段關系裏,韓弘煊自恃居于主導,無所謂蘇翎做何反應。
他握緊掌中的一截細腕,強行将人拉到跟前,以和緩語氣道,“我已經通知向晴,明天你先不回公司,陪我去外地開個會。”
停頓的間隙,面對懷中人眼底泛紅的怒意,他卻是游刃有餘地笑了笑,“翎翎,別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