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翟意為了完成任務重塑心法, 內力大增,武功也比之前厲害許多。
這麽大的改變,翟意總要找個理由來糊弄一下女主, 不然以女主這個城府心機高深,對任何人都存了戒備之心的人來說,無疑是翟意完成任務的最大阻礙。
所以, 翟意利用了原身因黎幽族被滅族, 遭受了身體和精神的重創而導致失憶, 致使腦袋還有點不靈光的身世背景,說自己因為在地藏宮中了金蟬之毒, 毒性發作之後刺/激了原身的大腦,致使原身想起往事。
雖然這個理由帶着一點點靠譜和一大堆不靠譜的感覺,但翟意說的淡定自若,俨然一副“我就是如此真誠”的模樣,将二號唬住。
但女主生性多疑, 自然不會輕易信服,對她仍有存疑, 可眼下女主對她還有所需求, 而且她還看見了剛才翟意一夫當關的本事, 以女主現在做的事情相比, 她一定會将翟意留在身邊, 而且女主也有控制翟意的手段, 畢竟原身的體內還有女主留下的蠱蟲。
翟意将別院四處灑滿火油, 将火把扔了進去, 一瞬間, 火焰沖天,估摸一會兒就會有人跑過來救火。
翟意轉身, 剛好和公子的眼神對上。
一個平靜自如,一個算計審視。
翟意走到馬車旁,淡聲:“公子,別院燒了,我們起程吧。”
“嗯。”
公子輕咳一聲,放下帷幔。
翟意坐上馬車前室:“走吧。”
二號揚起缰繩,黑馬拉動馬車,踏上去往江州的官道。
官道被各州知府修整過,哪怕這幾日下過大雨,地面也比山路好走了一些。
翟意雙手環胸,倚着車廂,突然道:“想問什麽就問?你偷看我好久了。”
二號的眼神從他們離開昌州開始。就一直在翟意身上掃視,像是要透過翟意的身體看清她到底被什麽髒東西附體了一樣。
二號被抓個正着,微怔:“你還是一號嗎?”
翟意偏頭看他:“我易容了?”
二號一開始也以為是易容術,但公子沒發現她的異端,他也沒看出什麽易容過的痕跡。
他搖頭道:“沒有。”
翟意雙手搭在腦後:“我只是想起往事,性情自然與從前不同。”
“但我依舊是公子的守護者,不會背叛公子,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而且我因為恢複記憶,致使武功大增,對公子的生命安全也有了很大的保障,你不應該覺得很好嗎?”
二號思忖了一下,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對了,你說自己是黎幽族人,據我所知,黎幽族已經在三年前被滅族了,眼下只剩下你一個族人了,你如今恢複記憶,那你可知滅族之人?”
翟意聽到車廂內的呼吸由輕變重,神色怡然道:“前塵往事已經過去,我不想追究舊事。”
二號驚奇道:“啊?滅族之事你不追究?這麽看的開嗎?”
“江湖上不免打打殺殺之事,今日我滅了你滿門,明日你要複仇,滅了我滿門,循環往複,周而複始,一輩子都要在報仇雪恨中度過,不累嗎?”
二號像是被翟意這番話沖擊到了,遲疑了片刻,不禁豎起大拇指,稱贊道:“我是真服你。”
這種血海深仇也能說放下就放下,沒有一點芥蒂愁怨。
這等胸懷氣魄,普天之下都找不出來第二人。
翟意閉上眼,聽着車廂裏的氣息漸漸微弱,像是松了口氣似的。
你在怕什麽?
是明明不想救原身這個差點氣絕身亡的累贅,卻意外發現了原身的體質和血液不同于常人,甚至可以緩解你毒發時的痛苦,所以你才将原身帶回到璇玑閣,不僅不幫原身恢複記憶,還不停地勸導原身對你死心塌地,赴湯蹈火呢?
這也就是為什麽翟意接受到劇情線時,無奈的罵了一句原身是個“冤種”的原因。
二號繼續專注趕車,翟意剛要閉眼休息,就聽見車廂裏傳來公子微弱的聲音。
“翟意,你進來。”
“是。”
翟意起身,拉開惟裳進入車廂。
明明是季夏時分,她卻披着一件白虎裘皮的大氅,比玉還要白上幾分的膚色,讓她整個人透着幾分病氣和恹恹不振。
公子招手,面露憂色和擔心,問:“別院圍剿之事太過突然,我還來不及問問你,地藏宮一行可有受傷,你說中了金蟬之毒,這毒可有解?”
翟意說:“回公子,屬下沒事,屬下雖中了金蟬之毒,但因屬下血液百毒不侵,金蟬之毒沒有危及性命,過幾日屬下用了內力自行化解。”
公子松了口氣:“那就好,此次讓你去地藏宮,你可怨我?”
翟意搖頭:“不會,能為公子做事屬下榮幸萬分。”
公子勾唇:“果然是我喜歡的守護者,如此忠心耿耿,讓我深感欣慰。”
翟意垂眸,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銀盒。
公子瞳孔一縮:“金銀盒?你竟然找到雪蟾了?”
此次一號去往地藏宮的目的就是偷取雪蟾。
翟意遞過去:“幸不辱命。”
公子接過,打開盒蓋,一股刺骨的寒氣飄來,盒中趴着一個全身透白的蟾蜍。
雪蟾以毒為食,卻也全身劇毒。
雪蟾是公子想要解除體內劇毒的藥材之一,如今他們趕往江州,為的就是找尋第二個制作解藥的藥材。
公子合上盒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翟意:“你做得很好。”
翟意垂眸:“謝公子誇獎,屬下應該的。”
“想要什麽獎勵嗎?”
話中隐晦的試探很淺淡,若是旁人很難發覺。
翟意搖頭道:“能為公子辦事,便是屬下想要的獎勵。”
公子揚起嘴角,目光幽深:“是嗎?”
她俯身上前,冰冷的指尖挑起翟意的下巴,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沒有一絲算計,仿佛正如她所說的那般,可以為她奉獻所有。
翟意任她打量,神情悠然自在。
公子指尖收回,坐正身體,擡擡眼皮:“翟意,我有點難受了。”
公子所說的“難受”,就像是一個指令。
翟意拿出腰間的一個刀片,毫不猶豫的劃破手腕,遞過去:“公子請喝。”
公子沒動,任由那鮮血滴落在她是品質絕佳的地毯上,“可我又覺得好些了。”
翟意收回手,毫不在意道:“那公子先休息,屬下出去趕車了。”
公子颔首:“去吧。”
翟意走出車廂,坐在前室。
二號察覺到血氣,看向翟意的手腕:“公子難受了?”
他從懷裏拿出一瓶金瘡藥給過去,“上藥吧。”
翟意接過,灑在手腕上,金瘡藥止血絕佳,不一會兒手腕上的傷就有見好趨勢。
公子聽到車廂外的談話,目光落在地毯上的血滴。
她伸手,指尖沾染溫熱的血珠,輕嗅了一下。
有一絲淡淡的清甜味。
這是一號獨有的血液味道,做不了假。
公子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将血珠甩出馬車外,拿出懷裏的淨血丹,塞進嘴裏一顆,流轉于四肢百骸的痛緩解了許多。
她舒了口氣,疲憊躺在車座上,額間冷汗遍布,一抹困倦襲來,公子歪着頭睡着了。
昌州到江州,就算是快馬加鞭也得三天三夜,馬車行駛速度肯定不如騎馬。
行至合道府驿站,二號将馬車停下,先進入驿站,準備定三間房間和飯菜。
卻被驿站老板說只剩下兩間上房,二號只能先交錢把房間定下來。
他回到馬車前,說:“房間只剩下兩間,公子住一間,咱們倆一間,輪流值班,看護公子安全,如何?”
翟意點頭:“可以。”
二號看向車廂,小聲詢問:“公子還未醒嗎?”
翟意跳下馬車:“可能公子太累了。”
早就醒了,只是氣息微弱,二號察覺不出來罷了。
二號緊張道:“那怎麽辦?今夜有暴雨,不能讓公子繼續在馬車裏睡下去,不然會風寒入體的。”
翟意擡擡下巴:“那你去把公子喊醒。”
二號搖頭:“我可不敢,公子若是睡得不好被人喊醒,會生氣的。”
翟意聳肩道:“那就讓公子繼續睡吧,風寒而已,多吃幾副湯藥就行。”
車廂內早早醒來的公子:“...”
二號:“...”
他不可思議道:“這..這麽草率嗎?”
翟意說:“反正公子車廂裏的內飾要比這驿站好上許多,公子在馬車裏睡覺,雖然憋屈了一點,伸不開胳膊腿,還有可能會在睡覺的時候翻動身體而撞到腦子,但你也說了,突然叫醒公子會惹公子大怒,我們做屬下的最忌諱就是惹自家主子不開心,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守着公子睡覺,以防有殺手在公子睡着之時對公子下手,至于公子是否會得風寒,是不是就顯得不太重要了呢?”
二號眉頭緊蹙,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也對吼。”
公子咬牙:“....”
她撐起虛弱的身體,輕咳了幾聲,弄出了一些動靜。
二號聽到聲響,連忙道:“公子,您醒了嗎?”
翟意眉頭一挑,故作不知:“公子,您睡醒了嗎?”
公子深吸一口氣:“嗯,到哪裏了?”
二號道:“合道府驿站,今晚會有暴雨将至,不宜繼續趕路,便在驿站定了兩間上房,給公子休息。”
“嗯。”
二號看了眼翟意,抽出馬車腳凳:“那公子請下馬車吧。”
惟裳掀開,公子站在前室,居高臨下看着翟意。
二號走上前,遞手臂過去,方便公子下馬。
公子沒有動作,而是叫住了翟意:“你過來。”
翟意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公子眼睛一轉,又咳嗽了幾聲,整個人脆弱的仿佛要被風吹散一樣。
她擡起手,語氣又軟又輕,像是在愧疚自己的孱弱給旁人帶來了麻煩,“許是睡得不好,我現在全身無力,就連下馬的力氣都沒有。”
二號立馬道:“屬下背公子進客棧吧?”
“...”公子眼裏閃過一絲不快,看着毫無動作的翟意,繼續道,“翟意,你過來。”
二號了然公子心中所想,他虛虛推了一下翟意,生怕她如之前那樣腦子不靈光,聽不懂公子的指令,惹公子不快。
翟意靠近馬車,擡起手:“公子請下馬。”
公子将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眼睛時刻盯着翟意的表情,想從中察覺出來一絲不對勁兒。
下一秒,公子頓感身體空滞,整個人被翟意抱在懷裏。
公子瞪大眼睛,聲音因驚吓和慌張有些艱澀:“你..你這是在幹什麽?”
二號難以置信的看着翟意将公子打橫抱起,要知道公子最讨厭別人碰她了,他們這些做屬下的也就在公子許可的情況下能讓公子稍稍搭一下手臂之類的。
而現在,二號看着翟意膽大妄為的動作,心髒都險些停下了。
翟意低頭,看着公子微微泛紅的臉龐,這樣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
“公子不是說了嘛?您全身無力,連下馬邁步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屬下作為公子的守護者,理應為公子着想,願成為公子的馬前卒,被公子驅使。”
公子:“....”
“你..你放我下來,我..我現在有些力氣了。”
翟意擡腳往客棧裏走:“公子的力氣還是留着點,畢竟接下來的路程還要讓公子勞心勞力吶。”
公子:“....”
她想掙紮脫身,卻發現翟意的力氣很大,兩只大手,一只箍住她的腰,一手握緊她的手臂,似堅實的壁壘,将她困于翟意的懷中,無法動彈。
眼見即将進入客棧,公子羞赧萬分,将頭埋進翟意懷中,不讓旁人發覺她此刻微紅的面色。
小二上前接待,見翟意懷中所抱之人,詫異道:“這位公子,您這是...?”
出門在外,翟意穿着皆是男子打扮,一襲黑衣束袖打扮,看起來飒爽利落,因喉結不太明顯,身形修長挺拔,樣貌雖有女子柔美豔麗,但眉眼深邃幽深,五官立體精致,看起來更有男子氣魄沉穩,所以外人第一眼會以為翟意是名“男生女相”之人。
二號大腦此時還跟漿糊似的,聽到小二的詢問,還未想到如何回答,就聽見翟意語氣冰冷道:“怎麽?住個店還要盤問客人身份?”
小二被翟意的氣場震了一下,忙道:“不是的,我只是擔心公子您..您的夫人生了病,想着要不要幫公子您叫個大夫過來診治?”
小二在驿站這麽久,眼力還是有的,自然能發現翟意懷中人是女子。
剛恢複點神智的二號大腦又被小二的話給攪混了:“...”
夫人??
瘋了吧?
你說誰是誰的夫人?!
公子聽到小二的話,臉騰地紅了起來,身體因過于激動而顫抖,像是在壓抑着什麽。
翟意扔下一句話往二樓走去:“不用。”
小二看向二號,說道:“您和剛才公子夫人的房間是左手邊往裏走,12號和13號房間,這是房牌,請您收好。”
二號顫巍巍的接過房牌,往二樓走去。
翟意帶着公子進入13號房,将公子放在房間軟塌,留了一句“公子好好休息”的話,剛要轉身就走。
背後傳來公子氣急敗壞的聲音:“我讓你走了嗎?”
翟意轉身,看着公子羞紅的臉和瑩潤的眼,這副模樣讓翟意有些恍惚,宛若見到那時羞澀的郁蘭亭。
“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公子瞪着她:“我最讨厭別人碰我了。”
“跪下!”
翟意雙膝跪地,腰背挺直。
公子見她如此聽話,眼中閃過一絲猶疑:“知錯嗎?”
翟意懶得辯解,說:“知錯。”
“錯在何處?”
“明知公子讨厭旁人觸碰,屬下卻違背公子意願,行強盜之事,惹公子不快。”
公子抵了抵腮,眼中精光閃過:“你倒是一清二楚,被我責罰,不想反駁嗎?”
“公子是屬下的恩人,公子讓屬下做什麽屬下就做什麽。”
公子冷笑道:“很好。”
“那今晚你就這樣為我守夜吧。”
翟意漠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