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第四章

◎等等——◎

暑假連着補了十幾天,一直到快要開學前才最後放了兩天假,這天早上,許皎被許慧心帶去這邊最好的醫院挂了耳鼻喉科的專家號。

醫院總是人最多的地方,等候區的椅子坐滿了患者。排了兩個多小時,等進去檢查之後的結果卻有些令人失望。

這一年的耳科技術還處在發展中,植入人工聽骨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加之她還處于高三這個關鍵期,醫生不太建議她現在做手術。

走出了醫院,許皎先安慰起許慧心來:“沒關系的姨媽,我現在戴着助聽器一點也不影響學習和正常生活。說不定再過兩年技術進步了,我就能做手術了。”

少女笑容清甜,明亮的眸子沒有一絲陰霾,許慧心輕嘆了口氣,也希望如此,她轉頭問起許皎在新學校待得怎麽樣。

許皎把在學校發生的一些事告訴:“對了姨媽,昱瑾哥也在一中,今天下午他約我出去玩,還要把我們之前收養的那只橘貓帶給我看。”

這名字對許慧心有些陌生,想了會兒記起這男生曾經住皎皎家隔壁,她見到過幾次,懂事有禮貌,成績還非常優秀。

許慧心聞言很高興:“那挺好的,你新到這個學校,要是他在,有什麽事也可以照應着你一些。”

下午兩點鐘,許皎出了家門。

約定的地點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星巴克,許皎提前了幾分鐘到,一進去就在靠窗的一桌看見沈昱瑾,他站起身,笑着朝她招了下手。

許皎連忙過去,他腳邊擱着一個太空艙貓包,沈昱瑾蹲下拉開拉鏈,一只肥嘟嘟的橘貓拱了出來。

他将肥貓抱了起來,唇畔間含着笑意問她:“皎皎,你要不要抱一下。小不點雖然胖了很多,但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特別乖。”

許皎伸出胳膊,肉乎乎的一大團進了她懷裏,小不點濕潤的小鼻子在她身上輕輕拱了拱。

她彎着的眼眸裏盛滿笑意:“小不點你好重哦,我都有點抱不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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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和甜點被服務員端了過來,沈昱瑾将加冰的卡布奇諾和一塊櫻桃抹茶慕斯推到許皎的面前:“你應該還像小時候一樣特別喜歡吃甜的吧?”

她小時候很愛吃甜的,許知韻怕她長蛀牙,在這方面控制得很嚴格,沈昱瑾總把家裏的糖果巧克力悄悄帶給她。

“喜歡的。”許皎笑着點頭,握着勺子戳起一小塊放嘴裏,小不點這會兒乖乖地趴在她腿上,半阖着眼打盹。

“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吃蛋糕就容易嘴角粘到奶油。”他笑着說道,伸手直接拿拇指替她擦掉。

許皎感覺到唇角蹭過一抹溫熱觸感,心忽然砰砰的,跳得快起來。

從前兩人認識時她還青澀懵懂,可現在她長大了,在分開的這幾年裏,她也從沒有和另一個男孩子有這樣親昵的舉動。

“昱瑾哥,皎皎。”

兩人擡頭看去,唐歆慈走了過來,她在沈昱瑾身旁的位置坐下,拎着的袋子擱在腳邊。

許皎看見袋子裏裝的是一套芭蕾舞服。

“我聽昱瑾哥說今天要來找你,我練完了舞就過來了,平常在學校課我們都沒機會碰面。”

許皎雖沒想到沈昱瑾還把他們今天見面的事告訴了她,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便沒太在意。

沈昱瑾這幾年他一直把唐歆慈當妹妹照顧,見她來了便站起身問道:“歆慈你要點什麽?”

“我不能吃太多甜的,就一杯美式好了,謝謝昱瑾哥。”

沈昱瑾走去點單,唐歆慈剛拿到芭蕾十三級的證書,問起許皎:“皎皎,你現在芭蕾應該也拿到十三級了吧?”

許皎眸子黯了黯,搖頭如實道:“我已經很久沒跳舞了。”

媽媽去世,再加上她耳朵摔傷,她只能放棄芭蕾這條路。

“啊。”唐歆慈睜大眼,滿是不敢相信,過了會兒用惋惜的語氣道:“太可惜了,你本來多有天賦啊。”

沈昱瑾拿着她的那杯美式回來,三人聊天說起以前和學校的事,許皎發現他們倆的關系親近了很多。

以前唐歆慈和她要更熟點,對上沈昱瑾連說話都會不好意思地磕巴,有什麽還是她在中間充當傳話筒。

不過也正常,畢竟四年多的時間他們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

回家時沈昱瑾在星巴克門口攔了輛出租,他看向許皎:“皎皎你現在住哪兒,我們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家很近的,我走回去就行,那條路還在修,路邊圍了一圈鋼板,車不好開進去。”

“那行,你路上小心。”沈昱瑾和她揮了揮手。

車開在回別墅的路上,唐歆慈見他鎖着眉,關心問道:“昱瑾哥怎麽了?”

沈昱瑾輕蹙眉頭,顯出猶豫不決之色:“我不知道皎皎回來的這件事,我要不要告訴梁叔叔,我看她的意思好像見都不想見她爸爸了。”

唐歆慈巴不得她永遠不要回去。

許皎高高在上了那麽久,好不容易變得普通平凡,沒了讓她豔羨的家世,失去了跳舞的才能,就只剩下一張好看的臉了。

可她瘦下來之後也不差,還被學校的同學稱作芭蕾女神。

唐歆慈以一副善解人意的語氣說:“昱瑾哥,我覺得還是不要了。要是皎皎想和她爸爸見面,自己就會找過去了。你要是不尊重她的想法,她還會生你的氣。”

沈昱瑾絲毫對她不懷疑,聞言想了一番:“你說得有道理。”

-

晚上十一點多鐘,許皎寫着卷子,肚子突然疼起來,她想了想上個月的生理期,這次應該是提前了幾天。

她去衛生間裏換了條幹淨的內.褲,又倒了杯溫水喝下。

每次例假第一天她都挺疼的,或許是下午喝了冰咖啡的緣故,這回疼得更厲害些,像電鑽在小腹裏攪,她額頭冷汗細細密密的,出了一層又一層。

藥箱裏的布洛芬沒了,許皎堅持到十二點鐘,實在受不了了,她抓起鑰匙和手機出門買一盒。

許慧從前一直是護士,搬來郾城很快在一家私立的醫院找到工作,今天輪到了她值夜班,并不在家。

曾耀凱在卧室裏看球賽,她換鞋時就聽見他罵不知哪個球隊:“什麽傻逼玩意兒,這都踢不進!”

許皎輕輕關上門,樓梯間的聲控燈總是慢半片,等她下到三樓時,樓上那蒙了厚厚層灰的白熾燈才透出光亮。

她只能拿手機照着亮,低頭仔細看着腳下的路,下到最後一層臺階眼前一道黑影,差點撞到。

許皎吓了一跳,趕緊擡起頭,看見是陳遂,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她就要走,身後響起低沉的聲音:“等等。”

許皎不明所以地頓住腳步。

陳遂走到她面前,借着窄巷裏不太亮的路燈看見她泛白的唇和臉色,額頭上還沁着汗,他擰起了眉:“你要去哪兒?”

許皎愣了愣,沒想到他還要問自己這個,和一個根本連認識都算不上的男生說自己痛經讓她有點不自在,含糊着道:“我……我肚子疼,想去藥店買藥。”

“小區前面的那家藥店關門了。”陳遂告訴她。

許皎“啊”了聲,一下子不知道該去哪兒了,她每天上下學會從小區前面那家藥店路過,還以為是二十四小時的那種。

“你要買什麽藥,我騎車去幫你買。”

許皎不好意思麻煩他,搖頭說“不用了”,少年卻十分執着,高大身形擋在她面前,漆黑的眼垂下,眸光落在她臉上。

無聲又堅持地等着她回答。

許皎肚子實在是疼,除了那家藥店又不知道哪兒還有,大晚上的出租也不好打,便說了。

“布洛芬。”

“給。”她從褲兜裏摸出一張折得整齊的二十紙幣,兩只手捏着朝他遞去,有些不好意思又感激地說:“麻煩你了。”

陳遂從她手裏接了那張錢:“你先回家等着,我買回來之後去敲你門。”

夏夜晚風微涼,飄起了細細雨絲,少年站在路燈下,看着她轉身上樓的背影,聲控燈一層一層的亮起。

直到五樓傳來很輕的一聲關門,他才擡腳走到車棚下,鑰匙插進鎖孔一轉,引擎聲在寂靜的夜裏漸漸遠去。

許皎就坐在客廳裏等着,曾耀凱看完了球賽,出來上了個廁所就又進房睡覺去了,窗外滴滴答答地下起了雨。

二十分鐘不到,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她趿着拖鞋,立刻跑過去拉開門。

風從樓道吹進來,攜着涼絲絲的雨,冷白的白熾燈光籠着出眼前少年硬朗鋒利的五官,黑發濕漉漉的,濃密的眼睫毛上也挂着水珠。

身上那件寬松的白t也是打濕了,貼着身體,呼吸時胸膛起伏明顯。

“是這個嗎?”他一只冷白修長的手朝她遞來,身上都濕了,紙質的藥盒卻沒沾到一滴水。

“是。”許皎實在愧疚:“真的對不起,害你淋雨了,你快回去沖個熱水澡吧,別感冒了。”

陳遂看着她,沒動,表情欲言又止:“你是不是……來例假所以肚子疼?”

在藥店時他特意問了,女生肚子疼吃布洛芬有用嗎,那阿姨和他說了一通,他才知道她的肚子疼,可能是例假導致的。

突然被他這麽直白地問出來,許皎怔了怔,臉紅了下,小聲地承認:“嗯。”

陳遂聞言便把拎在身後的一個塑料袋挂在她家門把手上:“這些也給你。”

轉身去開了對面那扇門。

想起什麽,轉回身,地上投下一道修長清瘦的影子,一貫慵懶散漫,什麽都不在意的臉上多了嚴肅而認真的表情。

“以後不要這麽晚跑出去,這一片都是老小區,治安不太好。”

說完門才關上。

狹窄的樓道間又安靜下來。

許皎垂眸,拿起挂把手上的塑料袋,裏面是一袋紅糖和一盒暖寶寶。

作者有話說:

上一秒的遂哥冷漠臉:我跟她不會有任何交集

下一秒:生病了?哪不舒服?!我立刻去買藥!光吃這一種藥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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