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生
第10章 重生
桑陌和馬大偉的關系日漸親密，他們一起吃飯一起上圖書館一起健身，只需要捅破一層窗戶紙，就可以發生質的變化。
馬大偉約桑陌在學校東門外的咖啡屋見面。
白色咖啡屋從招牌到軟裝用了很多水藍色，茂盛的綠植擠滿露臺，牆架上擺着一些書供人閱讀。
桑陌踩着點到，馬大偉已經在等了，面前玻璃杯裏的礦泉水已經喝了大半。
他新理了發，穿了深藍色Polo衫，袖口微收，恰到好處地繃在健碩得當的大臂肌肉上。下面穿一條卡其色休閑褲，也是顯身材的修身款。
不得不說，歐美人的頭身比确實惹人羨慕。
“桑陌。”馬大偉看到她立刻站起來，一雙綠寶石般的眼睛溫柔地快要滴水。
桑陌覺得馬大偉今天應該有重要的話說。
初秋的風吹拂着路邊葳蕤高大的梧桐樹，耳邊響起一陣簌簌聲。
“桑陌，我喜歡你，我們能不能試試date？”
喜歡。
Like。
如果戀愛由淺入深有四步，桑陌認為應該是心動——欲望——喜歡——愛。
喜歡和愛是有區別的，date也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關系。
心動之人的猶豫是世間最漫長的折磨，馬大偉急吼吼地解釋：“桑陌，非常抱歉，我今天太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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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緊張，他思緒有些亂：“那天從上浦路市場回去，我爸爸特意打來電話問我們是什麽關系……我，我才發覺自己好像已經喜歡上了你……其實，其實，我已經好幾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我曾經有個未婚妻，我們在一起四年多，後來不幸的是她出了意外……從那以後，我覺得自己的心好像關閉了。”
“但是，認識你之後，我好像心又會跳動了。”
“真的。”
他越說越激動，不得不深深呼吸來平複激動的心跳，“我不知道你怎麽想，我也不知道你能不接受我的提議。”
馬大偉的語氣非常誠懇。
“桑陌，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我說date，沒有不想負責的意思，只是我好容易走出來，我不想不負責任地輕易開始，心裏始終放不下別人。不知道能走到哪一步，我不想傷害你一分。”
“請原諒我今天的冒犯。”
桑陌安靜地聽着。
馬大偉其實打了無數腹稿，出門前還對着鏡子演練。此刻面對桑陌，不要說完美表白，就連把準備好的話全部說完都做不到。
搞砸了啊。
他硬着頭皮找補道：“抱歉讓你困擾了，我，我可能太心急了。但是，我是認真的，不是心血來潮。你可以拒絕我，我們繼續像以前一樣，沒……關系的。”
甚至他覺得自己解釋太多，顯得太步步緊逼，又有越描越黑的趨勢，“你可以慢慢想，不用現在一定回複我。我可以等。”
桑陌仰着頭：“我接受。”
馬大偉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半天沒有反應。
桑陌笑着重複：“我說我接受。”
馬大偉像是得到糖果的小朋友，一下子蹦起來，“真的？你答應了？哦，上帝，這是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
市面上的彩妝更新疊代非常快，流行趨勢和概念随着春夏秋冬四季變換都有不同的主題。
桑陌每天會收到很多快遞，除去家裏廠子做的樣品，其他都是她自己花錢買的。
每一個耳熟能詳火爆出圈的産品都并非橫空出世。從産品本身到公關營銷，一步一步嚴謹踏實。
A大校園面積大師生多，為方便大家取快遞，最近的快遞櫃距離宿舍樓只有不到三十米。桑陌買了個可以爬樓的折疊拉拉車，不算很費力。
她書桌上堆得滿滿當當，除了上課用的書本和電腦，護膚品和化妝品的瓶瓶罐罐多得堆不下。抽屜式收納箱半個多月就整理淘汰一次。
重生後的她寧可早起也不熬夜，基本每天都會強迫自己十二點前睡覺，不再躺在床上刷手機玩游戲。充足的睡眠是最好的護膚品，早睡早起規律鍛煉比花大價錢做醫美安全有效多了。
這天中午剛回到宿舍，門被敲響。從洗手間出來的蘇瑾欣順手開了門。
一個長相平凡的陌生女生聲音怯怯的：“你好，我，我找桑陌。”
“桑陌，有人找。”
“來了。”
郝缃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女生。皮膚很白，眼形是上挑的杏子眼，搭配精致的妝容，氣場十足。
她有點結巴了，“你好，我叫郝缃雯，法學院大一的。”
桑陌看出她的緊張，放低了聲音，點點頭，“你好，我是桑陌，進來慢慢說。”
桑陌友好的态度緩解了郝缃雯的不安，“我在平臺上關注了你你的美妝視頻，每期都看。前幾天在食堂我看到了你室友，真的好巧，我和最喜歡的美妝up主竟然同校！”
“我，我想問問，你還缺不缺視頻模特？”
原來是毛遂自薦。
桑陌讓她坐下，又拿了瓶礦泉水，“我可以問一下，你想成為視頻模特還是想化個漂亮的妝？”
郝缃雯兩只手絞在一起，半晌輕輕道：“我長得不好看。我看了很多美妝視頻，也跟風買了很多彩妝，但是目前學習的成果還是像在臉上打翻了顏料盤。我覺得我美商太低。”
“你能說出美商這個詞，就說明你美商不低。”桑陌說道。
郝缃雯眉間距大，單眼皮腫眼泡眼睛還小，上嘴唇輕微外翻，山根塌，鼻翼下有個小指甲大小的紅色胎記。如果長相可以打分的話，确實在中等偏下。
從她腳上某品牌運動鞋來看，她家裏經濟條件應該還可以。看來，她不是為了掙錢當視頻模特，是真的想學習化妝。
桑陌食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淺笑：“如果你只想化個漂亮的妝，我可以給你化，不需要你做模特。這個過程中你可以錄像，回去以後按照視頻照着化。”
“真的可以嗎？”郝缃雯眼睛亮亮的。
桑陌點點頭，“今天就可以，吃完晚飯來找我。”
郝缃雯心滿意足地走了。
安悅瑤回來路上買了四杯聖代，她遞給桑陌一杯：“桑桑，你為什麽免費幫她化妝呀？”
桑陌說過化妝可以微調臉部的瑕疵。斑點痘印毛孔可以遮蓋，中庭長就縮短中庭，面部留白多就減少留白。郝缃雯這麽有挑戰性的長相，如果能出個整容式化妝，這期的流量絕對大爆。
桑陌搖搖頭，唇角依然帶笑但是語氣沒了往日的慵懶，是少見的嚴肅。
“出一期換頭妝容的确會吸引眼球，不過我不想這麽做。我們都是女生，知道這個社會對女生有多苛刻。她能找到我願意做視頻模特肯定需要更多勇氣，她只是想看到自己變美，沒必要放到網絡上被陌生人談論容貌。”
三個舍友換位思考了一下，朝桑陌豎起大拇指。
“桑桑，你就是我唯一的大姐大！”
“格局！”
“桑桑，我真的好愛你，為什麽你沒有大唧唧？”
桑陌：“……大可不必！”
晚上，郝缃雯如約而至，三個舍友齊刷刷搬好小板凳旁聽。
郝缃雯手機裏還有她自己的化妝後照片。
桑陌放大照片：“你的底妝很不錯，胎記被遮得很好，眼妝化得很精致。很好呀，沒有你說的慘不忍睹。”
郝缃雯：“我高三暑假在家經常練習。”
桑陌麻利地為郝缃雯上底妝：“眼睛部分你已經完成得很好，不過如果想要放大眼睛的效果，卧蠶一定要化，媽生感的卧蠶和睫毛、眼線一樣重要。”
“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卧蠶，所以沒化。”
郝缃雯輕輕點頭。
“那你有沒有發現如果沒有特意化卧蠶，平時我們不笑的時候，就很不明顯。”
“而且我建議你用分段式假睫毛，不要像刷子似的那樣濃密，根根分明就行，下睫毛要長一些。”
“化妝的重點在于調整和強化。調整就是長的變短，塌得變挺。強化是讓我們的五官更精致。”
“我們的臉沒有明暗關系會顯得臉大而平，留白很多。臉型不能調整，但是內外輪廓的比例可以調，這時候就要用到腮紅。”
“腮紅分膨脹色和收縮色。”
“蘸取接近膚色的收縮色腮紅，從外眼角向下刷，到鼻基底結束，寬度不超過眉尾……這樣，然後暈開。”
“現在換個刷子蘸取膨脹色，如果你不喜歡腮紅，那就用粉狀的高光打在收縮色的內側，一直鋪滿眼下，淚溝的問題也順帶填一下。”
“這樣，我們就人為調整了內外輪廓比例，高顴骨也沒有那麽凸出了。”
“眉毛怎麽化，要看臉型，有效的眉毛甚至可以調整我們中庭的長度。我給你示範一下兩種不同的眉型。”
“如果是長中庭，眉形要柔，眉尾自然垂落。如果是短中庭，我們可以眉頭下壓，眉尾輕揚。你看，是不是兩邊差距很明顯。”
郝缃雯使勁點頭，“學到了，原來我以前都化反了。”
“再告訴你一個小tips，眉峰不要超過收縮色腮紅的外緣，否則會顯得很怪。越統一，越舒服。”
“鼻子的修容很重要，我建議分段式。你的山根比較塌，要用小號刷在在眼頭再次加深邃。山根畫好了，眼窩都會消腫。”
安悅瑤驚嘆：“哇，魔法！”
桑陌笑道：“還沒有完。用最小號的刷子尾巴蘸一點高光，在手背勻好，輕輕點在眼角這裏。這樣層次感更明顯。”
“其實你的鼻尖長得挺好，小小翹翹。”
郝缃雯比剛坐下時放松多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都羨慕你這個鼻尖。”
“用修容在鼻頭畫V，上面也用同樣的手法，現在只要在留白處提亮就可以了。”
“你的唇妝過于死板，感覺就是用一支口紅裏外塗了一遍。其實可以這樣……淺色打底後，用唇刷在人中、唇珠、上唇中間、下唇中間畫V形，下唇外側畫W形，嘴角兩側微微上揚，暈開。”
“哇！”
“哇！”
“哇！”
“哇！”
郝缃雯的上唇有些外翻，這樣化完之後，嘴唇看起來飽滿立體，嘟嘟的，很減齡。
桑陌：“如果是要去比較正式的場合，不能顯得太幼，你只要記得弱化上唇外輪廓就可以了。”
郝缃雯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第一次覺得自己平凡到醜陋的一張臉，原來有那麽多的優點。
她喃喃道：“好想把這個妝焊死在臉上。”
桑陌笑着收拾桌面。
曾經她問媽媽為什麽要做化妝品行業。任婷婷摸着她的腦袋說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美不應該是千篇一律，但是大多數人對着鏡子總會率先看到缺點，還是放大的缺點。
當想變得更美又沒什麽太多零花錢的女孩子用更平價好用的化妝品獲得滿滿的自信和快樂，當臉上有瑕疵胎記的女孩子通過化妝獲得與人社交的勇氣，是多麽有成就感的事。
這是她和爸爸一直堅持的事業。
桑陌體會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