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雄主,你到底在哪兒啊?

第15章 雄主,你到底在哪兒啊?

“嘶…”

後頸傳來一陣麻痛,唐煜胸膛起伏,艱難地喘出一口氣。

“嘩”地一聲,一桶夾雜着冰碴的水劈頭蓋臉砸下來,迫使他在窒息中嗆咳着睜開眼睛。

四下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隐隐能聽到有蟲從身旁退開的腳步聲。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

他的手被綁住了。

他被綁架了。

這個認知讓唐煜陣陣發慌,兩輩子以來,他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電視劇和小說中才時時存在的惡性事件。

綁架蟲蒙住了他的眼睛,代表不想以真面目示蟲,可能是他認識的蟲,或者該蟲的相貌和所處地點是不能見蟲的,目的應該不是要他的命。

“啧,這麽安靜,不哭不鬧的,老大,他不會是個傻蟲子吧?”綁匪蟲通過變聲器,操縱着不知是哪個星球的口音,疑惑地打破沉寂。

“這位可是個A級,近幾日引起星網熱議的那個,要不是他落單,還真落不到咱們手裏,交貨時注意着點,記得管那星盜頭目多要點星幣!”另一道有些沉穩地聲音由遠及近,帶有一絲古檀香氣的手掌撫上唐煜的下颚,“要不是他的雌蟲不好惹,皮囊和信息素都這麽優越的雄蟲,我真想留下自己養着。”

“嘶——手拿開!”唐煜偏頭躲過觸碰,吐幹淨嘴巴裏的水,見縫插針參與了這場談論,“這麽說,你們是想把我賣給星盜?”

沉穩聲音的主人并不在意唐煜向他龇牙,贊同地打了個響指:“恭喜閣下答對了,獎勵您…”

語氣略微頓了頓,好像真的在思索該給唐煜什麽獎勵,片刻後雀躍道:“獎勵您很多個新的雌君,您看怎麽樣?”

唐煜心說不怎麽樣:“我說哥們兒,您這是犯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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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愧是尊貴的A級雄蟲,竟然知道這是犯法的。”口音奇怪的綁匪蟲語氣陰森,話音未落,猛地照唐煜胸口踹了一腳,“哈哈哈老子們就是要犯這傻叉法律!蟲族的法律是約束那群傻叉蟲的!老子才不當傻叉蟲!哈哈哈哈--”

這一腳突如其來,唐煜被踢得滾出半米遠,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暈過去。

雌蟲的力氣真是大,随随便便就能把蟲踢出內傷。

“嘿嘿嘿嘿--”

綁架蟲居高臨下睨着倒在腳下毫無反抗之力的雄蟲,看着此情此景下依舊驚為天蟲的容貌褪去原有的血色,變得蒼白而無力,心中升起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又狠狠在唐煜胳膊上踢了幾腳:“尊貴的雄蟲閣下,您不會以為到了這兒,我們還得對您千依百順吧?哈哈哈您可真是天真!”

唐煜清晰地感受到手臂傳來劇痛,甚至在某一瞬間聽到了令蟲頭皮發麻的骨裂聲,他咬緊牙關沒出聲,冷汗順着光潔的額頭滾落,打濕柔軟的黑發,口鼻間彌漫上一股血腥味。

口音奇怪的綁匪蟲怪笑不止,似乎要把這些年雄蟲施加在雌蟲身上的鞭笞通通報複到唐煜身上一樣,眼睛裏閃爍着嗜血的興奮,擡腳重重向唐煜的腹部踩去。

“差不多出口氣就行了。”沉穩的蟲披着黑鬥篷,一絲一毫的皮膚都不曾裸露在外面,喝止了另一只蟲,“A級的閣下可是很稀罕的,整個主星不超過五十只,你把他弄得缺胳膊少腿就不值錢了。”

唐煜痛得呼吸有些困難,渾身無力蜷縮在地上,胸腔翻湧着鋪天蓋地的惡心感,卻始終保有一份可怕的理智,腦海裏走馬燈似的複盤着事發前後的一切細節。

他開着飛行艦從軍部出來,在半路停艦倉棄了交通工具,并在就近的垃圾桶裏翻出了一個麻袋,神不知鬼不覺溜到昨天他打過的那只黑皮雄蟲所在的醫院附近,買了瓶飲料坐在蟲煙稀少的路口慢慢地嘬,靜等黑皮雄蟲露頭,來個守株待蟲。

剛坐了不到五分鐘,就覺得後頸一痛,視線陷入了黑暗,緊接着就是被蟲用冰水潑醒了。

--蟲族治安工作說是固若金湯也不為過,對雄蟲的保護更是嚴密,這些變态的綁架犯蟲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聽兩個綁匪變态蟲的對話,他們原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黑皮雄蟲。

他怎麽一涉及到黑皮雄蟲就倒黴呢?

這群綁匪對蟲族制度不滿、對家庭不滿,但很顯然他們無力、也不敢反抗造成這一切根本原因的蟲,只能将這份憤慨發洩在他這個柔弱無辜、處于弱勢的雄蟲的身上。

--無能狂怒。

唐煜嘴角微彎,腦中出現了這個詞彙,竟然罕見地想笑。

他又想起了他的雌君安爾雅,光滑柔軟的雪銀色長發、寶石般明亮的淺紫色眼睛,一言一行彬彬有禮,又處處透着高傲和矜貴,看上去如天穹之雲、勝高山瑞雪,事實上卻像藍星上的貓咪一樣好哄。

--我失蹤多久了?安爾雅知道了嗎?他會為我着急嗎?

身上有些冷,或許有些發燒,希望雄保會的蟲不要因為他的失蹤而為難安爾雅…

星歷9630年7月21日淩晨,距離唐煜失蹤,已經足足過去36個小時。

安爾雅出征在即,本該留在家中好好休整,可事實上他自從接到綁匪蟲發來的照片,就一直不眠不休,抽調軍力封鎖主星各個幹道,啓用親衛領兵在城中來往蟲流中逐個盤查雄蟲的蹤跡。

期間,蟲帝打通訊催促安爾雅盡快出征,訓斥他為情亂智,大戰在即因雄蟲失魂落魄、大張旗鼓不顧整個蟲族的安危、難當大任。

雄蟲保護協會屢次登門,指責安爾雅作為雌君失職、連自己的雄主都保護不好,勒令他放棄征程、盡全力找回唐煜。

安爾雅本蟲從始至終未對任何蟲給出回應,既沒有百般無奈辭掉軍務,也沒有放棄對雄蟲的尋找,幾乎将整個主星翻過來,可目前一無所獲,雄蟲仿佛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消失得毫無蹤跡。

安爾雅開始從最開始的優雅矜貴變得神經質,這種情況自然不排除虛弱期帶來的負面影響,但更多的是來自心理的煎熬。

他兩世為蟲,跨越生與死的自然規律,好不容易遇見了現在的唐煜,歡天喜地将其劃分到自己的地界內,成為觸之必死的逆鱗。

他想過從良,答應過雄蟲此生不會弄髒自己的手,可偏生有蟲逼他破戒,把他僅有的珍貴東西生生從心頭撕走,不顧及他是否會疼、是死是活。

這一天半的時間裏,安爾雅的神智時不時會恍惚,甚至會懷疑唐煜是不是他做過的一場夢。

是他在絕望的深淵中、心有不甘時所做過的一場美夢,夢醒了,根本就沒有重生、更沒有那個會對他笑的溫柔雄主。

可每當看到辦公室中的氣球和那束風韻猶存的白玫瑰,想起雄蟲靈動的眉眼噙着笑意,堅定地許下希望他不再難過的誓言,又可以堅定他的存在。

窗外,是萬家燈火輝煌,安爾雅獨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繁華的城市幹道,輕吻無名指上的金寶石婚戒,發出一聲微不可察地哽咽:“雄主…”

“…你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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