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眠的第四天
失眠的第四天
元寶山莊案以抓住公羊無門，找到泊藍人頭而結案。因為楊昀春、石水的到來，宗政明珠只能灰溜溜夾着尾巴離開了。
下午，醉無眠與楊昀春約在野外會面。
“不知不扶公子可知柳堂主現在何處？皇上想見他。在下已經去過百曉堂，但未曾遇到。”
聽到柳歸舟失去行蹤，醉無眠倒是不擔心他的安危。雖然柳歸舟沒有武功，可他那身暗器可不是棉花做的。何況醉無眠離職前，也聽他說過要去一個地方。
不過，這件事柳歸舟既然沒讓別人知道，醉無眠也不打算告知。
“恐怕讓楊大人失望了，自我一月前從百曉堂辭去職務後，就未曾見過柳歸舟了。我雖然在百曉堂待了四五年，可與柳歸舟實在不熟。不過，我倒是有另一件事。如宗政明珠所說，萬聖道涉及江湖與朝堂，勢力頗大，不知朝堂對萬聖道可有所防範。”
“這……不扶公子放心，朝廷對于江湖門派自然是獎懲分明。要是萬聖道有不軌之心，朝廷絕對不會放過。倘若不扶公子聯系上了柳堂主，還望告知。”
與楊昀春告別後，醉無眠回到元寶山莊，就看見方多病和李蓮花在屋檐上喝酒。
今日月色朦胧，卻是一番美景。有酒，自然就更好。
他毫不見外地提起一壺酒，仰頭而盡。
方多病這幾日與醉無眠混熟了，調笑道：“不扶公子覺得這酒如何？可能比得上聞名天下的桃花釀？”
“嗯……酒水清冽，入口是一股柔泉，還散發出桂花的味道。這應當是龍泉酒莊的桂子酒。與桃花釀相比，”醉無眠放下空酒壺，視線略過起身的李蓮花：“差了三分烈度。”
“說實話，我其實一直蠻好奇的，桃花釀的做法好像與尋常的釀酒方法不同……”“
“嗯……我去趟茅房。”李蓮花看着醉無眠起身，頓了頓，知道勸不動。
“你們都去啊？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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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稍後就回來。”
方多病看見兩人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然後大喊：“那不扶公子你幫我看着李蓮花，他老是逃跑！”
兩人一路無話，經過院子時，看見宗政明珠身穿夜行衣，手中抱有寶盒欲走。李蓮花一腳踏出，被醉無眠攔住。
…… “我來。你別出手。”醉無眠拔出廿十，飛身而起，幾個踏步追上宗政明珠。又是幾招，刺傷宗政明珠的右肩，搶到寶盒。宗政明珠負傷倒地，威脅道：“不扶公子今日攔我，就不擔心萬聖道的報複嗎！”
“呵，所以你以為你還能回到萬聖道？宗政大人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冷臉嘲諷後，醉無眠眼睛轉向西邊院牆：“齊圓圓，你趴那兒幹嘛呢？”
聽見聲音，齊曜秋探出圓圓的腦袋，沖醉無眠憨憨笑，然後急忙使出輕功落在院內，說：“不愧是副……不扶公子，又發現我了。”
“這個人是萬聖道的人，你把他捆好帶回去。他身上的夜行衣洗幹淨，應該還能穿，下次晚上穿這件。”看到齊曜秋一身白衣，醉無眠前幾年治好的頭疼差點又犯。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齊曜秋從袖中掏出麻繩，熟練地将宗政明珠綁成粽子，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不扶公子，您還是和之前一樣不收徒嗎？”
“嗯。你不必将視線放在我一人身上，蕭霍過去不是向你介紹了很多江湖名流，總能找到一個合适的。”醉無眠沉默了一瞬。
“可我只想讓您當師父。”扔下這句話，齊曜秋沮喪地提起宗政明珠離開了。夜色下，那抹白在很遠處才消失。
李蓮花走過來，看着正在收劍的醉無眠，問：“怎麽不考慮收個徒弟？”
“收徒弟作甚？傳承武功絕學？我這幾年也沒鑽研出什麽。養老送終？酒莊賺的錢已經夠多了。亦或是……假死失蹤，丢下一堆爛攤子？”醉無眠的一雙茶色眼睛狠狠瞪了一下李蓮花。
“李蓮花，你……”醉無眠話還未說完，遲遲未見他們出現的方多病循聲而來：“不扶公子你剛才那招可真的是如秋風掃落葉，卻不掀起一絲塵埃，把宗政明珠打得是屁滾尿流。不過剛才那個人是不是齊曜秋啊？那小子怎麽來了？他不是一直在追百曉堂的副堂主想要拜他為師嗎？難道……”
“他是過來收拾宗政明珠的。估計是百曉堂收到消息，發現他在幹壞事所以就派人過來了。現在夜已深了，要不再喝會兒酒？”醉無眠有心想要和李蓮花再聊一會兒，決定把方多病灌醉。
但李蓮花沒有這種想法，他神色疲倦地伸了伸懶腰，順便打了幾個哈欠，說：“喝不動了喝不動了，實在是人老了精神不濟。要不方小寶你陪無眠喝會兒？”
“哎不是！李蓮花你武功不行，酒量也差不扶公子一截啊？行叭，那不如咱倆喝？”方多病鄙視了李蓮花一番，轉而用他那雙卡姿蘭大眼睛盯着醉無眠。
“嗯……有何不可？”醉無眠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趁着方多病初涉江湖心思單純，将他這些天與李蓮花的經歷全都套了出來。除此以外，醉無眠還多說了些：“當初李相夷與李弗元可是水火不容，兩人每天都要吵架。十幾年前的一次江湖聚會，他倆差點就撕破臉皮直接開打了，要不是佛彼白石等一衆人的勸解，我估計四顧門恐怕又得背上不少債。”
方多病皺緊眉頭，雙頰通紅，大聲反駁：“怎麽可能？我師父和師姐感情深厚，根本就沒吵過架。李相夷不必說，他那麽厲害！李弗元就更不用說了，溫柔如水，端莊文雅，知書達理。當初我跟他們見面時，我師姐還送了我一顆兔子糖呢！”
醉無眠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對這件事實在沒什麽印象，心裏清楚醉鬼的話有七分都是不能信的。看看方多病虛晃的眼神，醉無眠起身給他披了件毛毯，去找李蓮花了。
不出醉無眠意料，李蓮花果然準備逃，但幸好他早有準備，在李蓮花的住處點了特制迷香。
“醒了？”醉無眠沖李蓮花皮笑肉不笑，繼續說：“我也不是非要纏着你不放。主要是有件事得做。我已經讓人研制了碧茶之毒的解毒方法，而且那方法得到了驗證，确實有效果。你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就跟我啓程。甭管什麽萬聖道、單孤刀……嗯，或者等參加完喬姐姐的婚禮也行，你覺得呢？”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李蓮花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天還沒亮，又低頭掃了眼捆着自己的麻繩，心裏清楚逃不了了，但還是抱有僥幸心理：“阿娩的婚禮我肯定得參加。你不能這麽綁着我去吧。”
“注意稱呼，現在不能叫阿娩了……哎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叫誰家阿娩是不是有點厚臉皮。她已經跟你分手了，馬上跟別人結婚了，你叫這麽親密是不是想被打？照方小寶的話說，就算你是李相夷也不行。這次你跟我去參加婚禮，一來把喬姐姐的心結給解了，她這麽多年來一直以為是她那封分手信讓如此脆弱的你在東海之戰被打敗；二來把肖紫衿的心結給解了，雖然他看起來還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但我覺得你就是他最大的心魔；三來……”醉無眠深深嘆了口氣，說：“我要去跟雲彼丘見面，有事要和他談。”
李蓮花注意到醉無眠神色不安，手也緊握住廿十劍的劍穗，應允了。
是該見一見。
第二天，兩人收拾好行囊，在石桌上趴了一夜的方多病渾身酸痛地走進來，哈欠不斷地沖兩人打了聲招呼：“現在就走啊？行吧，我得再睡會兒，昨晚上實在沒睡好。”
以為方多病沒意識到自己準備離開的李蓮花也沒露破綻，和醉無眠鎮定地與方多病打完招呼，離開了元寶山莊。
一個時辰後，趕路的李蓮花察覺到不對，問醉無眠：“你和那小子說了什麽？他怎麽那麽容易就放我們走。”
醉無眠無語，将手中的雞骨頭丢給一直搖尾巴的狐貍精，說：“不就是朋友間的相互告別，跟他提前說了我們要走，僅此而已。人家天機堂少主也不是什麽不通曉事理的人，也只有你能讓人家氣得跳腳，還沒法做成一件事。為什麽這麽多年你情商還是這麽低，我真的很好奇？”
“行行行，我情商低，你還是我徒弟呢，也沒見得高到哪裏去。不過，誰和方小寶是朋友？他倆這麽快就成為朋友了？方小寶也太好騙了吧？”李蓮花知道醉無眠吵架的功力，因此只是小聲嘟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