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留宿
留宿
初禾出院那天氣溫更很低了,零下幾度的天氣在沒有暖氣的南方就是極寒,濕冷凜冽的寒風穿透衣物将人凍得刺骨。
饒是初禾十分抗凍都不敢再去挑戰人體極限,老老實實裹上了羽絨服和帽子圍巾。巴掌大的臉被擋得只露出一雙眼睛。
“你怎麽來了?談清呢?”初禾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道。視線到處亂瞟就是不去看梁周。
不知道她在別扭什麽的梁周亦看了看手機回答她:“他跟許路忙着趕方案呢。”
這話又不知道怎麽戳到初禾的肺管子了,她音調古怪起來:“喲,是做聞曉櫻的ip方案吧,那你怎麽不跟着去啊?呀,不會是接我耽誤你的正事了吧?”
梁周亦:……
“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默認了?”初禾看梁周亦沉默着忍不住磨了磨牙,舌頭劃過齒根,語氣很是生硬。
“已經三天了。”梁周亦頭有些隐隐作痛,“你要這樣和我說話到什麽時候?”
這幾天她和初禾相處起來格外費勁,如果說不讓她扯到聞曉櫻還好,一旦像剛才那樣給她找到見縫插針的機會那就完犢子了。譬如昨天她扶初禾去走廊上走一會想活動活時,差點撞到一個黑長直的女人,她因為和人家道歉多說了兩句。
本來還平靜冷淡的初禾一回房就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對她說:“還是黑長直好看吧,多清純。”
被她這兩天的無差別陰陽弄得啼笑皆非,梁周亦站在醫院門口望着裹得很嚴實的初禾才忍不住發問戳破了這個局面。
“怎樣說話?我不都一直這樣嘛!”初禾猛的扭頭,因為動作太大脖頸都疼了一瞬,她瞪大眼看梁周亦,好像完全不明白她在問什麽。
梁周亦嘆了口氣,看着炸毛的初禾主動走近了些,挽住她的胳膊,聲音清透而柔和:“你不會是在吃醋吧?就為了一個過去的朋友?”
吃醋?初禾不爽地抽了抽胳膊,冷笑了一聲:“吃醋,你瘋了?我只是覺得有種被母單組織同盟背叛的感覺罷了。”
那天乍一明白梁周亦對聞曉櫻的感情時,初禾整個人就像一個燒開了的熱水壺倏地沸騰了,腦瓜子嗡嗡作響,她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質問系統。
Advertisement
“你不是說她的桃花運都被我換走了嗎?那這個聞曉櫻又是什麽鬼?”
沒有理會初禾的氣急敗壞,系統公事公辦道:“宿主,我最後再跟你解釋一次。沒有桃花運和不會喜歡人,不會相親那是兩回事,概念不同。”
初禾只聽到了關鍵詞:“你是說她喜歡聞曉櫻?”
系統:“……我只是在與你講述理論,你不要以偏概全。”
初禾沒有吭聲,像是已經接受現實了,原來母單的從來就只有她一個人。
“宿主,梁周亦喜歡過別人似乎不會影響你回家吧,就讓你這麽生氣?”系統的語氣似乎帶着點循循善誘。
“我生不生氣又關你什麽事?”初禾敏銳地察覺到系統不合時宜的八卦之心,立刻反擊。
把嘴硬的初禾扶上車,梁周亦鑽進溫暖的車內,伸手将門拉上,狹小逼仄的空間裏氣氛有些沉悶。
“你放心,未來短時間內我都會是個母單。”梁周亦眸色在車內看不太清,嘴角似乎帶着點無奈的笑意。
短時間內?初禾又回想到梁周亦的相親對象,一時之間有些舉棋不定,看不透梁周亦到底将來想做什麽?如果說她喜歡女人,那為什麽會接受她母親安排的相親?
“你受傷住院了,家裏人也不來看你嗎?”梁周亦看着手機導航去初禾家的路線忽然問起這個事。
初禾黛眉微蹙,這麽說來到這個世界也有段時間了,她一直沒和系統安排的親人有過什麽交集。
“他們都忙得很,再說了,我有不是受了什麽要人命的傷。都成年人了,該上班不還得上班。”初禾似乎終于願意揭過不愉快的話題了,又恢複了平常有所保留的狀态。
但一小時後獨立堅強的初總就打臉了。
初禾住的地方很大,是個足足快兩百平的大平層,雖然沒有她前世精心設計的房子好,但也稱得上豪華,梁周亦仰頭看着這棟公司附近、房價高得令人膽寒的樓抿了抿唇才跟上她。
到玄關處時初禾想彎腰拿拖鞋立刻被梁周亦制止了,她幫她拿出來放在地上以後,有些責怪地看了她一眼:“醫生不是說了,讓你少彎腰,就算地上掉錢了都別撿,你都當耳旁風呗。”
這話讓初禾聽樂了,像是沒想到還會從梁周亦口中聽到責怪的話,但她微笑着很是受教地點點頭。
大平層內的視野很開闊,透過玻璃甚至可以遠遠看見公司那棟高樓,地理位置确實對得起這價格。
初禾泡了杯紅茶遞給梁周亦,踩過地毯她盤腿坐在柔軟白色沙發上,順手抱着一個枕頭:“不知道你喝不喝得習慣,我看你經常喝咖啡,要不要以後考慮喝茶?”
這有什麽喝不喝得慣,再說喝咖啡只是為了提神而已,梁周亦點點頭抿了一口茶,發現這紅茶與她想象中的苦澀不同,口感清新幽香還帶着點甜甜的後味。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初禾滿意了,有一種喜歡的東西被認可的興奮,她神色飛揚起來,“改天給你帶茶葉到公司,別一天到晚空腹喝咖啡了,當然,我也不是在叫你空腹喝茶哦……”
梁周亦靜靜地看着初禾挑着眉碎碎念,時不時還配上一點肢體動作,雖然她全程只聽着沒有說什麽,初禾一個人照樣眉飛色舞說得很開心,梁周亦心底最柔軟處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了下,很輕微,但卻莫名讓她感到有些酸澀。
“下雪了……”梁周亦視線透過玻璃落在外面,聲音帶着點驚訝。
“真的哎。”
滿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在黝黑的夜幕裏細小到密集得有些無法忽視。
初禾披着毯子,穿上毛絨拖鞋就往窗口跑,從高處往下看景色更好,雪一下起來,整座城市都被洗滌得唯美安靜起來了。
“梁周亦,要不你今晚別回去了吧。”
梁周亦眉心一跳,看初禾抱着胸靠在窗邊神色坦然自若,才知道她這話沒有帶多餘的含義。
“不。”梁周亦斬釘截鐵地拒絕。
初禾聞言突然神色一滞,扶着腰輕呼道:“我突然感覺骨頭疼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轉身的時候扭到了,我還得一個人在這房間裏呆着,想想也可憐,這要晚上出點什麽……”
“胡說什麽呢。”梁周亦打斷她,視線落在她手捂着的部位,演得這麽拙劣還想忽悠她。
雖然明知道初禾的情況,但看不得平時張揚的女人流露出脆弱的神色,哪怕心裏清楚是初禾裝的,梁周亦還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她的要求,不過就是住一晚,似乎也沒有那麽抗拒?
不,還是抗拒的。梁周亦看初禾抱着一床被子放到她自己主卧時,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問:“你一百多平的房子連個客房都沒?”
“睡什麽客房啊?當然和我睡。”初禾理直氣壯地将那床被子扔到床上,示意梁周亦将它攤平,肋骨處現在仍稍微有點隐痛的,她還是惜命的。
梁周亦半晌沒動,她聲音淡了幾分:“我不習慣和人一起睡。”
初禾的眼神倏然落在她臉上,仔仔細細看着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才冷聲道:“你怎麽知道不習慣,你和誰一起睡過了?”
?
梁周亦被她的語氣怼得心髒一顫,她發現好像自己不小心挖了個坑,早知道初禾是這樣的……小心眼?她說起聞曉櫻時會考慮換個說法的。
“行行行,我和你睡還不行嘛。沒有別人,我自己的睡覺習慣我還能不知道嗎?”梁周亦重重嘆了口氣,發現底線這種東西就是這樣一退再退的,更可怕的是她壓根不知道自己面對初禾的底線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