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初禾說完這句話，留給聞曉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施施然離去了，過了好一會聞曉櫻才站起身，臉上的笑意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眸中甚至帶着點陰郁，與她渾身清麗的氣質十分違和，她袖中的拳頭攥得死緊。
梁周亦麽？已經消失的人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生活裏，這可真是讓人很不愉快呢。
“好消息，周亦你快看群，許組長說今天晚上曉櫻請客吃飯。說是想和我們大夥先熟悉一下。”說話的人是剪輯森森，他捧着手機興奮地坐到梁周亦身邊，“許路拉了個小群，把我們項目組的人都拉進來了。”
他說着看梁周亦的眼神有些不對味起來了，據他所知，梁周亦寫腳本的水平固然還可以，但之前所接的項目都是那些小博主，曉櫻這個級別的博主讓她來試水，怕不是想拿她當個背鍋俠？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他面上還是一團和氣：“周亦啊，你今天可不能再臨陣脫逃了，這次聚餐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梁周亦心中好笑，擡眸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聚個餐而已，雖然她平時确實和同事很少私下接觸，對這些活動也是能避則避，但這種領導親自邀約的工作性質聚餐她想推脫也逃不了，至于這麽陰陽她嗎？
森森看梁周亦還是這副不冷不熱的姿态幹笑一聲，手裏捧着那杯聞曉櫻請的咖啡，心中頓時有些不舒服，要不是以後要與梁周亦接觸緊密起來，他才懶得來和她套這近乎，擺這副樣子給誰看，舔許路和初禾的時候應該是兩副嘴臉吧。
初禾和聞曉櫻談完沒多久便收到了許路私發給她的消息，他作出一副很為初禾考慮的樣子，擔憂初禾身體不适，就不敢打擾她喊她去了，至于今晚聊的東西他都會在明天找她彙報的。
他倒是貼心，初禾無視他還在發的長篇大論，回了個她也去。
小群裏噼裏啪啦的消息沒斷過，梁周亦和談清倒是一句話都沒說，她嚴重懷疑要不是為了梁周亦和她，談清可能此刻都拍拍屁股走人了，她當初挖談清過來的時候可以說是雙方你情我願，談清對前合作對象聞曉櫻是三緘其口的，只說是有些誤會，但初禾能看出談清眼裏帶着細微的厭惡。
聞曉櫻原本定的聚餐地點是一家火鍋店，想着熱鬧點更容易破冰，一聽說初禾肋骨受了傷還沒完全好，聞曉櫻當即将餐廳換成了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浙菜。
衆人欣然同意，附近那家餐廳以環境優美價格高昂以及預約難着稱，聞曉櫻能拍板說去就去，可見她大抵也是有自己的人脈。
初禾被群裏源源不斷的恭維給逗笑了，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含着幾分真心，一個個吹彩虹屁吹得比珍珠還真，她給桌上的發財樹澆了點水，才拿起手機合群地附和着誇了兩句。
晚上他們來的這家餐廳環境确實很清雅，室內整體是雅致黑的色調，通過當代藝術裝置和光影的表達讓人整個空間都是流動的，包廂很安靜，有一種獨屬于江南的美感，青石上有泉水流動，賦予詩意的雨霧朦胧。
初禾兩邊坐着聞曉櫻和談清，梁周亦的位置很遠，幾乎都在她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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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許路紅着臉情緒開始有些上頭，他伸手想拉身邊的梁周亦給聞曉櫻介紹：“曉櫻，這是我一手帶出來的編導梁周亦，能力真的很不錯，未來希望你多指點指點她。”
梁周亦不着痕跡地躲開他的手臂，起身沖聞曉櫻禮貌點點頭，表情帶着點很自然的敬仰，讓人瞧不出一點異樣。
初禾沒有喝酒，她手中還舉着筷子，她觀察到聞曉櫻捏着酒杯的手指關節明顯用力了一下才微笑：“你好啊，周亦。以後可就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分內之事。”梁周亦淡淡道。
聞曉櫻聽她這麽說，直勾勾地看着她，時間久到衆人都發覺有點不對勁了，知道些內幕的談清更是忙得不可開交，視線兩人臉上交錯，他那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發現衆人神色各異，聞曉櫻才像是喝得微醺了一般回過神笑，酒水沾染到她唇瓣上，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潋滟。
梁周亦站在觥籌交錯的現場，看見聞曉櫻眼裏幾不可查的惡意忽然就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抱歉道：“我出去一下，你們自便。”
梁周亦一走，森森像是喝多了一般紅着沖聞曉櫻開玩笑：“周亦這個人可真是了不得，看咱們初總，前段時間受的傷還是為了去找她。你說周亦平常看起來和我們沒什麽交流，私底下倒是和初總關系好。”
初禾的視線落在醉醺醺的男人臉上，不屑之意彌漫開來，她聲音清冷：“梁周亦是我們部門的人，我去找她不應該嗎？你想說什麽？”
森森擡起臉，看向初禾，被她長眸裏那點寒意吓出一身冷汗，他真是喝迷糊了，居然開始當着初禾的面八卦起本人。
“原來初總和周亦關系很好啊。”聞曉櫻的聲音很柔軟，有一種江南水鄉女子獨特的綿潤，她轉過臉看向身側的女人，眼底有幾分探究和深思。
“還行吧。”初禾懶洋洋地環視了一圈，“這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呢還是要靠比較，若是和你們比的話，那我和梁周亦的關系确實稱得上不錯。”
端着酒杯看熱鬧的談清聽到這話心中呵呵冷笑，關系一般，他算是明白了，他在初禾心裏屁都不是。
梁周亦走後半天沒回來，眼看聞曉櫻也找個借口機溜出去了，初禾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裏的焦躁，她蒙頭灌下一杯冷水才放棄了跟上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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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啊。”梁周亦洗完手才一出門就被站在過道上的聞曉櫻攔住了，她仍然是那副友好親和的樣子，只是語調比起在包廂裏多了幾分譏诮。
“我們認識？”梁周亦挑了挑眉，帶着理所當然的迷惑。
“你……”聞曉櫻放下撐着牆壁的手，沉着臉看梁周亦，“周亦，我們之間也沒到這種見面裝不認識還勢不兩立的地步吧。”
梁周亦：“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新同事。”
“梁周亦！”聞曉櫻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看着眼前異常陌生的女人心底極其不安，“你混進暗色到底想怎麽樣？”
“你說什麽？”梁周亦像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聞曉櫻幾秒嗤笑出聲，“我來公司三年了，今天才知道原來我是為了你進來的。”
聞曉櫻嘴唇抿緊，整個人的狀态都很警惕：“是麽？難道你不是因為當年你繼父的事想……？”
砰，這句話還未說完聞曉櫻的肩膀就被重重按住，梁周亦捏着她的肩将她甩在牆壁上，眼球因為憤怒有些充血，她不負原本的冷淡，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有什麽資格和我提當年？聞曉櫻！”
“哈哈哈哈。”聞曉櫻起初被疼得懵了一下，聽清梁周亦的話她當即笑得花枝亂顫，肩胛骨傳來的痛意也沒妨礙她笑得眼淚花都從眼角跑出來，“你這麽生氣不會是把你繼父的事情全算在我頭上吧？梁周亦，你要明白他的死都是你造成的，那是你活該啊……”
說到一半的聞曉櫻看着梁周亦可怖鋒利的眼神，心中冷靜了幾分，她咬着唇冷笑着避開了她的視線，只是聲音冷漠地告誡：“當年的教訓我想你也吃夠了，你恪守本分地工作我也不會想搞死你，那我們還可以是好同事。記住了，這次可別再惹是生非了哦……梁周亦。”
她語調輕柔甜蜜，卻帶着森冷的惡意，說罷大力甩開梁周亦桎梏住她的手，動了動肩膀也懶得再和她裝，冷冷譏諷道：“幾年不見，混成這副窩囊樣，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瞧不起。”
聞曉櫻放下這句狠話頭也不回地走了，梁周亦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握成拳，身子不住地顫抖起來，半晌才把紊亂呼吸平穩下來。
散場的時候，在場只剩下初禾是清醒的了，她因為傷名正言順地滴酒未沾，其他人要麽被灌得走不動路，要麽就像許路那樣喝嗨了，人都走光快時梁周亦還沒回來。
聞曉櫻從廁所回來時順便把單買了，此刻正緋紅着臉帶着醉意看向初禾：“初總，我送你？
“不用了，我等人。”初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梁周亦的蹤跡。
聞曉櫻也不強求，她善解人意地點點頭，默默向初禾走近半步：“初總，可以叫你初禾嗎，我發現咱們倆其實很投緣呢，初總對咱們行業的敏銳性讓我很敬佩。”
“可以啊。”初禾的長發被風吹起，她轉過臉看正星星眼望着自己的聞曉櫻笑道，“确實是挺有緣的。”
可不是嘛？初禾笑意不達眼裏，可能這緣分都來自于梁周亦吧。
聞曉櫻再三邀請初禾被拒絕以後才戀戀不舍地坐上車走了。
初禾揣着手站在門口又等了快半小時，要不是這就一個出口，她都懷疑梁周亦從哪溜走了。敘個舊就這麽難過，還要在廁所呆多久？她想到這憤憤不平地啧了聲。
幾乎到初禾站得腳底發麻，梁周亦才姍姍來遲，像是沒想到初禾還在等她，她驚訝了一瞬，緩緩挪動腳步走向她。
“你怎麽才來，我都以為你地遁走了呢。”初禾拉了一把慢吞吞的梁周亦，不滿地抱怨。
“你在等我？”梁周亦眼睛看起來還帶着點紅，她嗓音幹澀地問。
“沒等你。”初禾搖搖頭往她身後張望了一下，“我在等鬼。”
她的冷笑話讓梁周亦努力勾了勾唇，只是這笑比哭還難看。
看着初禾亮晶晶的眼睛梁周亦突然問她：“初禾，你為什麽等我，又到底為什麽非要和我……交朋友？”
“這個問題你不是問過我了？”初禾有些訝異地看着梁周亦，似乎感受到她此刻的頹然，她先是笑了下然後鄭重道，“因為……你對我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的人。”特別到她把兩輩子為數不多的耐心、好感全部都傾注在梁周亦一個人身上，真心實意地希望她能過得越來越好。
梁周亦被這話裏的分量震得整個人腦子炸了一下，她能感受到初禾的真誠，所以整個人一片混亂，慌亂中下意識退後了半步。
劇烈的恐慌從心底升起，她像是回到幼時那個下午，看着櫥窗裏精美的玩具心中渴望但只敢隔着玻璃撫摸一下，就連問一下價格的勇氣都沒有。
看出她的退縮初禾沒有說話，她伸出白皙的手，掌心朝上，就靜靜地等梁周亦主動走向她握住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