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年
一年
初禾根據微信消息找到梁周亦時她正在樓道裏抽煙，眉眼松散，看起來難得姿态随意地坐在臺階上，梁周亦在看見初禾的一瞬間下意識想掐滅煙，卻被初禾阻止了。
“也給我一根。”初禾開口要求道。
“你也抽煙我沒見你抽過。”梁周亦一邊伸手摸煙，一邊皺眉問她。
初禾笑了笑: “以前抽得比較兇，現在雖然戒了，但是可以陪你抽。”
梁周亦夾煙的手指顫了顫，她笑出聲: “我是什麽高中生嗎，抽煙還得有人陪着，你以為這是幹什麽好事”
話雖這麽說，梁周亦還是把煙扔給了初禾，她看初禾接過後半叼在嘴裏，眼波流轉間帶着些妩媚，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梁周亦幫她點，梁周亦猛得吸了口煙，才無奈站起身幫她點煙，兩人湊得很近，那是幾乎要吻上的距離，氣氛在煙霧缭繞中無端有些暧昧。
“談清和你說了。”梁周亦也不怎麽在意臺階有些髒，一屁股坐回去，聲音不輕不重。
初禾猛然吸了口煙，有些不習慣地輕咳一聲，才淡淡嗯了聲: “沒關系，慢慢來。本來這也不是什麽一蹴而就的事情。”
梁周亦搖搖頭: “跟時間沒關系，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一輩子都做不到呢。我一拿起相機就能看見我繼父滿臉是血的樣子，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不在意了應該好是了，但當我真的想去嘗試做點什麽才發現原來都是我的錯覺。”
初禾任由手上的煙緩緩燃燒，她蹙着眉安靜地聽梁周亦的喃喃自語，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鼻腔，初禾倚靠在門上，表情有些悵惘: “周亦啊，遺憾和愧疚這兩種感情往往是最難消散的。”
她看着有些頹唐的梁周亦忍不住感到手足無措，甚至比前世她拉不到投資，公司瀕臨破産時都要無法思考，很久之後她回憶起現在的心情才知道，原來這就叫作心疼。
梁周亦盯着指尖那點猩紅，笑了笑沒吭聲，等它燃燒殆盡才站起身撣了撣褲子站直身子看向初禾: “原本的話确實是這樣，但有你在的話，情況應該會不同，所以你不要騙我哦，初禾。”
梁周亦的玩笑話語裏帶着莫名的鄭重其事，讓初禾心髒仿佛被一只手掐住了，她甚至有點無法呼吸，但仍然姿态悠閑地抽着煙，聲調憊懶: “你放心，我在這個世上一天，就陪着你一天。”
“說得我好像是什麽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一樣。”梁周亦蒼白瘦削的臉上露出一點笑， “那我可當真啊。”
未來的日子裏不管他們倆是什麽關系，她都會将這個女人死死捆在身邊，她給過機會的，是初禾不依不饒地偏要招惹她。
Advertisement
梁周亦和初禾帶着一身煙味離開樓道，初禾落後她半步，神情凝重，她和系統确認: “統，完成任務之後，梁周亦會忘記我對嗎”
“是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有變，但是初禾想要的答案卻變了，她忽然覺得梁周亦能忘記她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又過了很久，久到系統以為初禾不會接着說話了，她才問了一個系統沒想到的問題。
“假如，我只是說假如……我要是一直完不成任務，是不是會留在這”
系統的機械音聽起來分外冷酷: “我勸宿主不要抱有這樣的消極想法，我們系統改變世界意識的時間是有限制的，如果你一年都完不成任務，你的存在會被直接抹殺，靈魂也會因為越來越虛弱而消散。”
“一年嗎”初禾在心裏默念了一遍， “那還真是很短呢。你先前也不提醒我”
系統無奈道: “宿主的任務進度很快，快到在下沒想過你要是積極去做會有完不成的可能。”
“初禾。”梁周亦突然轉頭看向身後一動不動的人， “你在發什麽呆”
“來了。”初禾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神地站在原地很久了，她勉強揚起唇角，單手插着兜快步跟上梁周亦。
“這是什麽”梁周亦率先進入初禾辦公室之後指着她桌上那個精美的盒子神色不善地看向她。
初禾扶額，她明明已經和聞曉櫻說了不愛吃甜食，她居然還偷偷把蛋糕送過來，這不是害她嗎
“你吃吧，我也不愛吃甜食。”初禾揉了揉眉心，披上挂起的外套，看起來完全沒把這東西放在心上。
“呵。”梁周亦拿起那個盒子仔細端詳起來，抽空給了初禾一個眼神， “這怎麽行呢人家一片心意，初總直接轉送了不太好吧。”
初禾瞬間一個頭兩個大，她捏着衣角，手心微微出汗，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了什麽叫風水輪流轉，原來她之前因為聞曉櫻陰陽梁周亦的時候她是這種心情。
初禾微笑: “這肯定沒你做的好吃啦，所以你什麽時候也做給我吃啊，我生日可是快到了。”
剛剛不是說不愛吃甜食梁周亦挑眉: “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這個月15號。”初禾絲毫沒将這個問題過腦，下意識回答，她沒注意到梁周亦眼裏一閃而逝的疑惑，她怎麽記得初禾好像不是這個時候生日。
“那還早着呢。”梁周亦伸手勾起桌上的蛋糕盒子上的絲帶問， “怎麽，你現在不覺得我和聞曉櫻有什麽了”
初禾咽了咽口水，幹笑着打了個哈哈: “我一直也沒覺得你們有什麽啊。”
再說真有什麽她能怎麽樣呢，她心中又堵起來，眸色深沉地看着梁周亦: “聞曉櫻不适合你，她這個人做事沒有什麽底線。”
梁周亦沒有作聲，算是默認了初禾的說辭，她跟着初禾走到電梯才開口: “下周我要和聞曉櫻去一趟A市拍攝。”
初禾皺起眉: “你去那裏幹什麽怎麽還要帶上你”
“團隊裏的執行編導請假了，談清說我寫的東西我最知道怎麽拍，反正那個非遺繼承人也是我對接的，這次就去一趟好了。”梁周亦聲音悠悠的，聽不出多少情緒。
“許路是死了嗎”初禾不悅地譏諷， “什麽事都丢給你做，你也是心甘情願。”
梁周亦沒搭理她，她又不是初禾能在職場橫着走，她還能把工作還給領導不成何況她也想嘗試着看看談清的拍攝，從前這些年她只顧着寫，從不參與拍攝，既然當年她是因為拍攝聞曉櫻而牽扯出後來這麽多事，現在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她必須邁過這一步。
“既然這樣，那我也去。”初禾按着電梯鍵開門，一半身子站在外面， “聞曉櫻要轉型收割非遺的這塊流量和口碑的話注定她每條視頻時間跨度都會很久，你這一去，得算出差了吧。”
梁周亦看她攔着電梯往外推了她一把和她一道出來，她抿了抿唇: “也不至于很久，我就替幾天那個編導的班，三五天最多了。”
初禾沉默着，三五天，她總共在這個世界上就沒多久的時間了，莫名的危機感她語氣堅定: “行，我會跟你們一起去。”反正工作安排一下，再擠一擠也完得成，這個項目本來也是公司的重點項目，她去也不至于被人閑言碎語，說到這一點，公司最近的八卦甚嚣塵上。
他們這個行業本來就有很多性向飄忽不定的人，現在公司很多員工已經将她和梁周亦視為一對了，初禾起初聽聞時是很無語的，但現在她想起那個吻就只能苦笑，似乎也不能堅定不移地說自己和梁周亦清清白白了，索性梁周亦一直也沒有要提起這件事的意思。
沒有強行要求送梁周亦回家，初禾看着梁周亦離開的背影忽然想到那個搖搖晃晃的小電驢就被戳到了笑點，回憶起梁周亦冷着臉跨在車上帶着那個萌萌的頭盔，她就有點被可愛到，哎，自己真是沒救了。
她搖搖頭給陳歆洛發了個消息說自己要提出差申請，陳歆洛仿佛預料到一般問她是不是去A市，初禾應了，對面也沒有再追問，只讓她走流程就是。
A市，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裏正是她那便宜哥哥公司所在地，這麽久以來，她和初澤好像連一條消息都沒有互發過，她不知道系統所說的瞞騙世界意識到了什麽程度，目前來看的話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沒遇到過真正懷疑她的人。
正想着初澤就給她發了條消息: “你要來A市”
初禾眯了眯眼回: “我才剛做的決定，你這消息未免太靈通了點。”
“歆洛說的。”
哦對，陳歆洛似乎是初澤的女朋友，初禾敲了敲頭，系統給她的這資料就跟牙膏一樣，擠一點才會出來一點。
“既然你要回來，就住家裏吧。 “初澤的話語簡短但卻能看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住家裏初禾冷笑着按滅手機，她才不會聽他的。
“你可以将你那位好朋友一起帶回家。”手機很快又亮了，這條消息讓初禾心中一凜，她潛意識覺得這個哥哥來者不善，似乎和她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她哪裏敢将梁周亦貿然帶回去。
————————
聞曉櫻:我難道也是你們play裏的一環(冷笑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