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番外一
番外一
我叫願力，從我被制造出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眼前這個制造我的女人是絕不能得罪的存在。
我記不清我去過多少小世界又執行過多少任務，一開始我的同事們都不愛帶我玩，不過我知道的嘛，他們嫌我年輕沒經驗，而且又嫉妒主神對我的寵愛才會排擠我。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主神對我們是沒什麽不同的，只不過因為我是由我的主神創造的，而其他系統都是上一任主神留下的，這麽說我可是親生的!
我的主神大人嘛，她總是懶洋洋冷冰冰的，她披着一件光華織成的白袍，我看不清那件衣服上有什麽紋路，有一次我嘗試去看清時差點當場就炸開了，那是法則的力量，主神一揮手立刻推開了我才沒讓我原地死亡。
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心有餘悸，可是這不妨礙我還是滋生出對主神的無限好奇。
她黑色順滑的頭發長及腳踝，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我能感受到那種攝入心魄的美和至高無上的氣場，她很少和我說話，好像她唯一的樂趣就是看着我們系統在萬千小世界裏做任務。
為了讓她能多看我一眼，我開始拼命做任務，我将任務都完成得十分優秀，這樣她才有可能将目光落在我所在的小世界，畢竟小世界有那麽多，主神不會每個都看見。
可是十年一百年甚至一千年過去了，主神還是什麽都不做，她只會頂着無邊無際的黑色蒼穹看那些小世界，我休假的時候就會浮在主神身邊給她講述我遇到的趣事。
作為願力系統，我的任務職責就是尋找宿主幫人實現願望，而實現之後他們則會付出一部分的魂力，這些人的願望裏十個有七八個都和感情有關，于是我和主神講的故事也都是些情情愛愛，尤其我會和她講一些凄美愛情。
通常情況下主神是不會搭理我的，她只會用那雙無機質般冷漠空洞的美眸偶爾瞥我一眼，但只要能得到這一眼我都能興奮很久，于是我便更加樂此不疲。
終于有一天我和主神說話的時候得到了她的回應。
“情……究竟是什麽”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主神開口說話，她從來只會通過意識給我下達指令，我第一次看見她好像動了動唇，她的聲音比我想象的還要好聽，冷得就像冰塊碰撞帶着絲絲寒氣和一種說不出的空靈。
我說: “大人，我也不懂，畢竟我只是個系統，是沒有靈魂的。”
主神遙遙地看着我，身上萦繞着一種淡淡的霧氣，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缥缈，再加上她衣袍上的紋路看起來更加不可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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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意外我的回答，像是也沒有指望我說出什麽，不過我發現自從那天起主神開始研究起那些小世界了，她花了許多年從成千上萬的小世界裏挑選了一百個。那些世界整整齊齊排在她面前，她更加專注了，似乎想從這些世界裏面看出什麽。
我向來是猜不透她的想法的，以至于我休假那天看見她居然将自己的靈魂從體內抽出了一截，雖然我只窺見一隅，但那是一個好像有無數星星流淌的靈魂，璀璨得宛若星河，我從未見過如此絢麗的的顏色，金燦燦的光輝讓我呆住了，這一小塊包含的魂力能抵我無數個任務所收集的。
我眼看着主神輕輕擡起手将它斬斷，然後将它分成許多大小相等的碎片，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整個球飛撲過去，主神一時不妨手微微抖了一下，那最後兩塊碎片便有些大小不一。
我心虛地往後退了一些，主神暗金色的眼眸打量着我，我雖然只是個球，但還是有一種大氣都不敢出的恐懼，好在她很快收回視線，素手一揚将那些靈魂碎片投入選中的小世界。
但我看見主神面前還漂浮着最後兩塊大小不一的碎片，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我卻第一次從她的背影裏讀出了難辦的意味。
“大人……”
聽到我小心翼翼的喊聲，主神有些不耐地偏了偏頭，雖然幅度很小但是我還是發現了。
我再接再厲道: “您有什麽難事也可以和我說說……”
“你”主神的聲音裏似乎帶着點好笑。
我飛到主神身邊卻被那層薄薄的霧彈飛了，我有些暈乎乎地飛回來，有些失落: “在下怎麽說也您親手制造的系統，和其他那些妖豔賤貨都不同!”
主神似乎被取悅到了，她語調散漫: “你倒是會給自己貼金。”
我其實知道主神的意思嘛，她是從某個修真位面踏破虛空來到空間，抹殺了上一任主神才獲得的位面控制權，其他系統既怕她又恨她，所以她才制造了我幫她處理雜事，我其實就是個打雜的小喽啰罷了，但是小喽啰也有夢想的嘛，這麽多年我不也混到了高層，成為五大系統之一。
主神将頭轉回去，黑色的長發順滑地就像一匹上好的絲緞，她看着手心上方漂浮的靈魂碎片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理我了才聽見主神似乎嘆了口氣。
“願力，你說有沒有人她生來就沒有感情呢”
我很茫然，我對人類不太了解，不過我連身體都沒有自然是不懂感情的，我想了想主神嚴格意義上來說算神，神也是沒有感情的，所以她好奇這個問題也正常。
于是我努力靠近主神讨好道: “人當然生來就會有感情，他們和我們不一樣，總是被感情所困。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無愛即是神。”
“無愛……即是神”
主神咂摸一下了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她此刻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那天以後主神像是入定了一般，她本來就不愛動彈，現如今更是一動不動地看着眼前一百個世界球，我中間離開去做過任務，休假時我就會回來，主神眼前的世界球也越來越少。
我沒敢問主神把自己的靈魂碎片投放到這些世界是為了幹什麽，太無趣了所以給自己找樂子嗎聽起來好像有點變态，我很疑惑，這難道也能從中獲得快樂嗎
我最後一次回來時，主神面前只剩下兩個相差無幾的世界球，也不知道主神是如何找到如此相似的兩個世界，按理說這應該是不被規則允許存在的。
我給主神打招呼，她跟往常一樣不理會我，我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但又不敢多久打擾，正準備離開時被她叫住了。
我有些好奇地飄向主神，她直直地站着，長身玉立，仿佛永遠不會有情緒産生，我聽見她對我說: “願力，你還記得這塊碎片嗎，當時我手抖了一下，導致這個世界裏的她似乎過得有些不順利……”
我有些心虛，确實是因為我導致她們的魂力分配不勻，想必是無意之間破壞了主神什麽計劃吧。
“那不如我去幫幫她”
“你如何幫得用你的職責去實現她的願望嗎”
她顯然是瞧不起我的，我有些不服道: “我可以找宿主做任務幫助她，只要她這麽多年許過願望我就可以合理地進入這個小世界。”
“哦”主神似乎來了點興趣， “你找誰做任務”
我有些得意起來: “我有我計算匹配率的機制，可以算出最合适的宿主。”
這其實是我自己進化出來的，是為了超過惡意贖罪那些家夥的業績，我卷不過他們，于是我另辟蹊徑努力提高了我的效率，但是主神從來沒關心過我，所以我自然也沒有機會在她面前求誇獎，好在這一天終于讓我等來了。
主神冰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她似乎仔仔細細地在觀察我，這讓我有點害羞，我後來才得知她是在思考要不要捏碎我這個會自己進化的系統。
當然此刻的我是不知道的，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差點沒聽見她問我的問題。
“那你從這99個人裏篩選一遍。”
主神說的是她其他的靈魂碎片，這樣篩選其實範圍就很小了，不過我還是乖乖幫她計算了，不算吓一跳，發現居然只有一個人有概率完成任務。
我把結果告訴主神後她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有些不易察覺的期待。
就這樣我背負着主神的所托去找了初禾，該怎麽形容這個女人呢，冷酷張揚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她感情淡漠到讓我很難不聯想到主神。
我看不清主神的臉，但我能看到初禾和梁周亦兩個人的臉，所以我仔細觀察她們，但完全沒有什麽相似點，這讓我更加想象不出主神長什麽樣，有點遺憾。
我用那樣蹩腳的理由騙她去幫助梁周亦，我覺得初禾之所以是最匹配的宿主是因為她的部分氣運是屬于梁周亦的，所以我才會發布那些讓她與梁周亦逐漸親密的任務，通過這樣的方式轉移她的氣運。
初禾的任務和我要實現梁周亦的願望是吻合的，但在這件事上主神悄悄動了點手腳，她似乎十分希望梁周亦能找到愛情，于是這個任務也成了我與初禾談判的籌碼，她能完成我便送她回家。但我和主神都知道這個願望其實很難實現，因為神是不會有愛的，梁周亦作為她的靈魂碎片自然也是。
自從我開始做這個任務，主神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這個小世界，後來我發現她對我撮合梁周亦和初禾這件事竟然是樂見其成的。
這個事情該怎麽說呢，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系統我很早就發現了梁周亦對初禾的感情，知道他們倆身份的我起初很震驚，甚至難以接受。
但我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合理，畢竟都是主神的靈魂碎片，和她一樣不近人情又生性多疑。更何況他們倆靈魂契合地都快合在一起了。
于是我開始默默撮合初禾愛上梁周亦，不過爬山那次出了點意外，主神忽然來到這個世界，她假扮成一個和尚對着初禾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因為她的到來導致兩個世界動蕩一下了，差點就讓初禾看見自己世界的東西。
後面的任務順利得不可思議，別人可能永遠無法完成的任務就這樣要被初禾完成了，我知道初禾開始有意拖延時間，因為她居然也愛上梁周亦了!我都沒敢回去看主神此刻是什麽神情。
後來初禾知道了自己必須要走的事情，她好像沒有表現出什麽劇烈的情緒起伏，只是在知道梁周亦會忘記她時問我要了一樣東西，我心軟了。
本來我是大公無私的，但是我偶爾可以從她身上看見主神的影子，所以我沒法拒絕她，我給了她一塊銀色的金屬，這個東西裏蘊藏着魂力，它不會受世界意識的影響，可以留下一些痕跡，不過我沒想到初禾把它做成了一枚戒指。
初禾有意拖延時間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提前完成任務，那天初禾求我能不能答應她一件事，我沒想到她的要求是想和主神見一面，我很猶豫，但還是答應幫她問問主神。
“見我。”
主神似乎毫不意外，她緩緩矮下身子，動了動手指，那個世界球就飛向她的掌心，她偏了偏頭，黑色長發似乎有幾縷垂落在地上，我看見她微不可查地笑笑。
沒想到主神真的要和初禾見面的我有些不可置信，更沒想到是的初禾居然見到主神後對她毫不客氣，我在旁邊聽着初禾說話的語氣冷汗直流。
“你就是主神你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我看着初禾一來就口出狂言急得我飛過去撞她，早知道她這個樣子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帶她來見主神。
“我只是想找一個答案。”主神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就好像她把初禾當作平等的存在一樣。
“那你找到了嗎”初禾問。
“或許。”主神緩緩走向初禾，她白玉般的指尖停留在離初禾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來，她隔空描摹着初禾的臉，初禾毫不退讓，不顧眼睛被刺得生疼直直地望着眼前這張美得近乎虛幻的臉。
“我在想是不是有些人她生來就無法愛上別人。”主神的聲音裏帶着些嘆息， “現在我明白了，雖然她無法愛上別人，但她居然可以愛上自己，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主神的話讓我一下子想明白了她為什麽要分離自己的靈魂将那些微小的碎片投放進各個小世界，因為以她靈魂的強度根本無法在小世界久留，所以她在通過這種方式測試着什麽。
“有意思”我看見初禾冷笑了一下， “就因為這種離譜的原因嗎你覺得感情是一個很好玩的東西”
主神笑而不語，她看着初禾直到初禾被她的氣場壓得搖晃了一下，她才托着長長的衣袍回到星空下。
“打個賭吧。”初禾臉色發白，身上帶着一股堅韌的沖勁，她勾着唇， “你不是不相信情嗎我倒要看看是規則的力量更強大，還是感情它最終可以沖破規則。”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主神淡淡道， “但是你能付出什麽呢”
我有些焦急，很想幫初禾說點什麽，她因為疲憊半蹲下身撐着膝蓋，仍舊執拗地看着主神: “我的一切。”
不管我願不願意，主神和初禾還是達成了約定，如果梁周亦可以在一年之內從這個沒有初禾的世界裏想起初禾那就算是初禾贏，主神會讓她們重逢，反之則算初禾輸，她也無法再見到梁周亦。
至于賭注……
我有些不忍心: “大人，您要她三十年壽命其實也沒什麽用。”
不論輸贏，初禾都會拿出三十年壽命換這個機會。
主神似乎被我問得有些不高興，她冰寒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是沒用。但我高興。”
我: “其實她們仍然是您的靈魂碎片，到最後還是要收回的……您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收不回來了。”
主神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理我了，她饒有興趣地觀察着梁周亦和初禾，似乎發現了什麽讓她欲罷不能的樂趣。
好在這件事最後的結局是好的，我松了口氣緊張兮兮地想說點什麽，卻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沒打算要她的壽命。”也不知道主神如何看出我想求情的。
她優雅地撫了撫自己的長發，指尖點了點那顆世界球，随後輕輕揮手将它推到無數的小世界中，我知道她以後大概不會再關注這些事了，梁周亦和初禾也徹底自由了。
“但我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去融合兩個世界，如果再不收她任何東西未免太過善良了。”主神悠悠道， “就讓她擔驚受怕過個二十年然後在她彌留之際告訴她真相……想來初禾到時候應該還很驚喜吧。”
我被主神的惡趣味驚到，心說初禾應該會想打死您，哎。不過……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吧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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