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幹了這個餅
幹了這個餅
哦豁,談沐盈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嘴,暗道不好,不小心把超想躺平的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對于談沐盈三天兩頭試圖撂挑子不幹的行徑,談父習以為常,随口安撫道,“小談你還年輕,不要着急,反正你爺爺七老八十離駕鶴西去不遠了,到時候遺産都是你的,你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你爹談勝為你量身定制了一個大餅,是否品嘗這個大餅。]
“誰不知道死老頭重男輕女。”談沐盈輕嗤。
談沐盈話裏話外的死老頭指的并不是父親談勝,而是爺爺談林業,同時也是外人眼中的談老先生,談夢娛樂的董事長兼總裁,獨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是談夢娛樂唯一的話事人。
大風大雨釣大魚,身旁的釣友收拾了裝備揮了揮手,示意先走一步,談父淡定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談父按了按差點要被吹飛的漁夫帽,“但他的選擇題裏只有你一個選項。”
談父的潛臺詞是不選也得選,死老頭根本沒得選。
談沐盈沒有回答,并對談父的離譜發言發出了一聲冷笑。
[你拒絕品嘗,并不知好歹的掀翻了你爹的大餅攤位。]
談家整個家族裏從上到下,沒有人比談沐盈更優秀,可以說她是在沾親帶故的同輩中無敵的存在。
所有人都默認她會是談夢娛樂唯一的繼承人,包括談父。
然而實際上呢,在死老頭眼中,她只是死老頭用來壯大談夢娛樂的一個比較好用的棋子罷了,只待榨幹價值,用完就丢。
所以聽到父親說的這話,談沐盈都要在心裏樂開了花,要不是她知道那死老頭早就背着所有人偷偷簽署了遺囑,說不準她還真生啃了這個大餅,盡心盡力的替死老頭賣命。
盡管談沐盈是延續談夢娛樂輝煌得唯一可能,死老頭還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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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談沐盈大餅吃着噎得慌,想要罷工時,死老頭就來一段rop——等我百年後,談夢娛樂就是你的東西;
每當談沐盈做出了一番成績,讓談夢娛樂在娛樂圈的影響力又擴大時,死老頭又來唱戲——以你的能力來說不理想,你還需要磨練。
……等等CPU案例數不勝數。
以上種種都可以略過不談,重點是這死老頭還生怕自己的地位被談沐盈動搖,光靠嘴上花花用來穩住談沐盈,一點實際行動沒有,連總裁的位置都要把的牢牢的,到死都不舍得放權。
他活着享受家族子女衆星捧月,死後擺了所有人一道,将公司以及名下所有財産交給信托機構代為管理,只為等待大伯家的幼子成年後繼承家産。
是的沒錯,這死老頭至死貫徹重男輕女這一方針政策,從未改變。
被雨色洗刷的自然風光無限好,悠哉悠哉釣魚的談父恬靜淡然、處事不驚,“就算他有那麽一點小氣、摳門、專權、愛整幺蛾子、擺大家長的譜……”
每每蹦出一個形容詞,談父握着釣竿的手就緊了一分,最後談父額上青筋直跳,真心實意的發問道,“小談,咱們爺倆什麽時候造反?我願意資助你百分之零點零一的股份。”
“區區零點零一。”談沐盈表示不屑一顧。
談父語重心長的教育道,“小談,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要小看這百分之零點零一,要想知道并夕夕零點零一可是制勝法寶。”
“現在,為父将這把屠龍寶刀交給你,你一定能成功屠龍,繼任CEO,走上人生巅峰。”談父資本家之魂熊熊燃燒,又忍不住畫了一個又大又圓的燒餅,激勵的話語張口就來。
談沐盈挑了挑眉,展示出同屬一脈的商人本性,“剩下百分之五十點九九的目标如此遠大,改朝換代還需多方協力共進才是,咱爺倆的起義大業,只要百分之十就能猛拉五分之一的進度條。”
“是不是特別劃算?只要百分之十,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談沐盈反忽悠道,“我就知道老談你一定特別支持,放心,不白拿,我用完就還。”
談父默默的捂緊了口袋裏的百分之十,不對,百分之零點零一剛送了出去,現在是餘下百分之九點九九的股份。
“年輕人要靠自己去奮鬥,去闖出一片天。”談父輕咳一聲努力為自己挽尊。
談沐盈沒有繼續話題延伸,轉而将歪了的話題樓拽回來,“老談!我說的是這事嗎?你怎麽當爹的,你的親生女兒你自己都不上心。”
“長姐如母。”談父意味深長。
談沐盈冷酷無情,“你咒你老婆,我要告訴媽。”
“我的錯我道歉,小談不要告訴你媽咪。”談父飛快滑跪,被逼無奈的解釋道,“我不是都說了,這是因為我有一個優秀的女兒,有你在,我很放心。”
談沐盈把弄着手機上的挂件,垂下眉目,“這不是你冷落人家的理由。”
“你若實在想知道為什麽?”談父将魚竿擱在一旁的竿架上,躺在搖椅上老神在在,“父母是否天生愛着自己的孩子,這是一個哲學的問題。”
談沐盈站的有些累,換了一個姿勢,“so?”所以你又要扯什麽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買完衣服的陳明杉見談沐盈還在打電話,就明白了這電話一時半會打不完,牽着談沐盈的手找了個公共座椅,乖巧的坐在談沐盈身旁。
談父是個外人面前是嚴肅正經,且惜字如金的形象,財經訪談滿頁‘嗯’‘啊’‘哦’‘對’。
但對着談沐盈,就是個能東拉西扯兩小時的超級話唠。
可能是多年帶娃的後遺症。
談沐盈年僅二六就擁有了十年的工作經驗,得益于談父為了提前退休,不遺餘力的将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談沐盈無法理解怎麽辦,只能将知識點都掰碎了喂到嘴裏。
談沐盈覺得無聊想跑路,只能想辦法讓話題變得生動有趣。
長此以往,談父就變成了這副德行。
“我想了很久,最後發現人與人的感情并不是簡單的加減法,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培養和維護。”談父道。
為了讓孤寡二六年,完全沒有感情經驗的談沐盈能理解其意,談父打了個比方,“父母愛子如同種下一顆種子,種子生根發芽,在它成長的過程中,愛是澆灌的雨露,水壺的容量就那麽大,能給予的愛就這麽多。”
談父無奈道,“感情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小談,自……舒淅這孩子出生起,我和你媽從未有一天與她相處過,自然也生不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充沛感情。”
所以你一下要求我們對待舒淅就像對待你和明杉一樣,這是不是有點為難人?
經過談父多年教養,談沐盈的情商提高了不少,能聽懂大部分的言外之意。
談沐盈反駁道,“那只是你。”媽媽就很喜歡舒淅那孩子。
“也許。”談父沒有反駁,順着談沐盈的心思自嘲道,“你的父親本質就是一個刻薄的人。”
談沐盈知道父親說的對,媽媽對舒淅那點微末的喜愛,還不如她的那張臉。
愛美的媽媽也有顧不上容貌的時候,她會在聽到小姐妹們說孩子高考,媽媽一定要穿紅色旗袍,有‘旗開得勝’的寓意時。
嬌氣的她硬是穿着旗袍在考場外站三個小時,妝都熱化了也沒挪過一步,只為了随時迎接考完的談沐盈。
會在爸爸出差帶走了司機,恰巧遇到陳明杉舞蹈比賽沒帶舞蹈服時,妝都沒來得及化,穿着睡衣就慌忙出門打車,最後因為不記得家裏的地址,找不到回家的路,唉聲嘆氣給談沐盈打電話。
等到談沐盈接她時,她正坐在咖啡廳裏喝着咖啡,生氣的控訴,都怪談父把司機帶走了,害的她拖鞋都丢了一只,那樣狼狽。
從此以後,談家就養了兩個司機,其中一個只為陳母服務。
“對我和你媽媽,同樣也是對那孩子來說,都需要時間來消化接受對方的存在。”
“将她遺落在外,我感到愧疚,但也僅此而已了。” 談父平靜的聲音在電流的傳導下顯得有些無機質的冷漠,“雖然很殘酷,可事實就是這樣。”
談父不耐煩的趕客道,“好了小談,你這孩子就是有太多善心要發散了。我們會在晚飯前準時回家的,只需要你為我們拖延那麽小小的一點時間。”
“噓,有大魚上鈎。”
“好看嗎?”穿着漂亮的衣裙,舒淅小心翼翼的踏出更衣室,滿懷期待的希望得到談沐盈的一聲誇獎。
然而除了一群待命的服務員,門外卻沒有了熟悉的人影。
舒淅不知這是什麽感覺,如同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比今天砸在身上的雨滴更疼更冷。
不期待就不會失望,如果未曾見過親切的談沐盈,對于親生父母一家,她不會産生不該有的念想,自顧自的以為這個家,或許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可能歡迎她的到來。
随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舒淅從滿懷期待到只餘空茫。
待談沐盈兩人忙完回到Gloria的貴賓室時,驚訝的發現舒淅又穿回了他那一身T恤短褲,“怎麽把衣服換下來了,不喜歡嗎?”
舒淅的雙手抱緊了骨灰盒,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不合适。”